包袱打開的一瞬間,她整個人便呆在了原地。
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靈魂和全部的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而宋落落在畫麵外,也猛地瞪大了雙眼。
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緊緊攥緊了雙拳,以至於手心滲出血跡。
她看到了,也看清了。
那包袱之中,分明是一截斷手,血液汩汩的從橫截麵湧了出來。
而且在血液粘稠的包裹下,似乎還有一隻眼睛。
以宋落落上輩子多年的醫學生經驗來判斷,她已經知道,這截斷手的主人,是個小孩子的!
也正像宋落落所猜測的那般。
這截斷手,是星蕎弟弟的。
也是宋婧郗安排人,刻意把星蕎的母親押在一旁,生生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人砍了一隻手,又生挖了一隻眼睛。
星蕎已經大腦宕機,甚至話也不會說了。
她顫抖著想去摸摸包袱裏那一截尚有餘溫的小手。
可是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竟讓她看不清了。
宋婧郗嗤笑一聲,緩緩開口:“如何,本小姐送的禮物,你可喜歡?”
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朝著星蕎走去。
走到星蕎麵前以後,像踹垃圾一般踹了踹星蕎弟弟的斷手,將那小小的斷手踹出了包袱,摔到了星蕎的衣服上。
因為動作有些大了,導致一些粘稠的血跡灑在了她的裙擺上。
這讓宋婧郗十分不爽,又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星蕎,又是一腳踹在了她的肩頭。
星蕎處於發呆的情況,被宋婧郗直接踹的摔在了地上。
連帶著那裙子上的斷手也摔了出去,星蕎終於有了反應,連滾帶爬的過去抱住了那截斷手,死死不肯撒手。
宋婧郗冷冷看著星蕎,緩緩開口:“本小姐在問你話,星蕎。”
星蕎猛地一哆嗦,顫抖的嗓音堪堪擠了出來。
“小……小姐的禮物……”
“星蕎很喜……喜歡。”
她每每說出一個字,便好似摧枯拉朽的腐木般痛苦。
如玉不忍多看,收回了目光。
宋婧郗卻是勾了勾嘴角,不屑的開口“既然喜歡,下次本小姐再送你更好的。”
“好好幹,好處少不了你的。”
星蕎見宋婧郗這麽說,魂都嚇得飛了一半。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爬到了宋婧郗身前,一下一下磕著頭。
她的額頭磕在碎石路上,不過須臾便磕成了頭破血流的模樣。
哪怕狼狽至此,她也沒有停下磕頭的動作:“小姐,星蕎一定乖乖聽話,再也不敢忤逆小姐的意思。”
“求求小姐,再給奴婢一個機會!”
“求你了小姐!”
宋婧郗看都沒看星蕎一眼,兀自回了房間裏。
星蕎就那麽跪在那裏,抱著那截斷手一直磕,一直磕。
“小姐,求你了小姐!”
星蕎淒厲的哭喊聲痛苦而悲傷,令站在不遠處的如玉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可她不敢違抗宋婧郗,便隨著她一起進了房間,伺候宋婧郗休沐。
一個時辰過去,天已然完全黑了。
星蕎依然像一個機器一般,不停的磕著頭,淒厲的哀求著宋婧郗。
直到宋婧郗房間的光亮熄滅,她才頹然倒在了地上。
雖然早就料到了,母親和弟弟落入了宋婧郗的手中,定然落不得好下場。
可她萬萬沒料到,宋婧郗竟,竟是當真如此蛇蠍心腸!
她咬緊下唇,幾乎咬穿了下唇的肉。
唇邊有額頭流下來的鮮血,也有她咬破嘴唇的鮮血。
二者雜糅在一起,囫圇滴在了碎石路上,悄然被夜色隱藏。
星蕎緊了緊懷裏已經沒了溫度的那截小手,眼淚再一次無聲湧了出來。
突然,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是如玉。
她伺候完宋婧郗休沐,便出來尋星蕎。
她知道星蕎定然跪在這裏,都是可憐人,都是身不由己。
所以如玉出來瞧瞧。
見星蕎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啜泣的聲音都極度壓抑,似乎是生怕被發現了那般。
如玉緩緩上前,將包袱裏的碎肉收拾好,送到了星蕎懷裏。
她輕聲開口:“既然早知道小姐盯上了你,你早該料到這種情況,不是嗎?”
“你弟弟和母親現在還活著,乖乖聽話,或許他們能走的不那麽痛苦。”
“都是身不由己,好自為之吧。”
夜色下,星蕎依然癱在地上良久不動。
如玉蹲在一旁也沒說什麽,隻是陪了她一會,便又離開了。
白霧之外,宋婧郗也紅了眼。
她沒想到,宋婧郗這個女惡魔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看那斷手的大小,估計星蕎的弟弟隻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
她如何能做到,當著一個母親的麵,生砍她孩子一隻手,又生挖一隻眼的?
她真的有心嗎?
且方才如玉說的話,隻告訴星蕎,她的弟弟和母親還活著。
還活著,便是說明最起碼還有一口氣,命是吊著的。
如此痛苦的活著,真的是對的嗎?
不等宋落落多思考,白霧之中,畫麵再次轉換。
隻見宋焱帶著宋瑾瑜,在夜深之時才回了宋府。
似乎最近一個月以來,這一對父子總是早早的去皇宮,又臨近宵禁了才回了宋府。
他們所做之事,宋落落也猜了個大概。
無外乎是關於宋府的未來,以及好好扮演“宋駱”的角色,不可穿幫,以及哄好皇帝罷了。
而事實也與宋落落所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白霧之中的畫麵像是猜測到了宋落落的心思,再次轉換到了皇宮之中。
偌大的大殿之中,宋落落透過繁複的裝飾,看到了空曠大殿之中存在的三人。
一人坐在桌案之上,表情似乎很是痛苦。
他一身明黃色衣袍,正是當今大齊國皇帝軒轅雲飛。
而軒轅雲飛身邊,站著的是一個身穿太監總管衣物之人,手拿浮塵,正關切的為軒轅雲飛順著氣。
“陛下,那老賊正在來的路上。”
“雖然有了宋家軍的助力,可咱們羽翼未豐,斷斷不可與他硬碰硬啊!”
軒轅雲飛深呼吸好幾口氣,有些幽怨不忿的開口:“道理朕都懂,德安,你不必多說。”
“去給朕倒杯熱茶。”
德安剛有動作,殿門便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