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蕎倒是個可憐的。”
“她也是被宋婧郗逼得走了歪路,隻是……”
宋落落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起來:“以宋婧郗那種惡劣的性格,栽到她手裏的人肯定必死無疑。”
“哪怕星蕎當真乖乖按著宋婧郗的要求去做了,恐怕她的母親和弟弟也凶多吉少……”
似乎是為了驗證宋落落的猜想。
白霧之中的畫麵一轉,便到了星蕎這邊。
她因為是宋落落身邊最受寵的下人,擁有隻屬於自己的丫鬟房。
房中,有提前準備好的熱水。
熱水冒著騰騰水汽,將整個丫鬟房都籠罩在了其中。
在一片氤氳裏,星蕎木訥的褪去了身上沾了血汙的衣裙,看了一眼瓷瓶後,把它放在了桌子旁。
而後,她踏入了木桶之中。
宋落落能透過一片氤氳,窺探她的內心。
且像宋落落預料的那般,星蕎也明白宋婧郗此人的劣根性有多麽恐怖。
她知道,自己的母親與弟弟,此時此刻定然是凶多吉少。
指不定現在已經沒了半截身子在苟延殘喘。
而宋婧郗說的那些殘忍到星蕎根本不願,也不敢去回憶的話,她知道,遲早會實現的。
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邊想著,星蕎一邊把目光凝聚在了放在桌子上的瓷瓶上。
她的眼神空洞而呆滯。
不乖乖聽話的話,宋婧郗一定會按她方才說的,甚至殘忍千倍萬倍的把母親和弟弟殺死。
自己也一定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可若是乖乖聽話……不過是延緩了母親和弟弟的痛苦,讓他們在這世上多遭遭罪。
絕對是活不成的。
星蕎在桶內抱住了自己的雙腿,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
宋落落看著星蕎如此糾結和痛苦的模樣,心中有些鈍痛。
說實話,假如換成是她的話,她也會那麽選。
無論是星蕎,或者宋落落。
都是有苦衷的。
星蕎是個很好的姑娘,曾經給了原主不一樣的溫暖,也給了好似家人那般的支持。
原主宋落落最缺乏的,便是像星蕎這種堅定不移的支持。
宋落落猜,如果換成是原主,恐怕知道了星蕎會害她,也不會計較的。
畫麵一轉,便是如玉再一次卑躬屈膝向宋婧郗匯報的畫麵。
看的宋落落是牙癢癢的緊。
“小姐料事如神,星蕎不敢違抗小姐的話。”
宋婧郗露出了然的表情,笑著開口:“既然星蕎這麽識相,本小姐便讓那一對孤兒寡母多活幾天。”
“星蕎倒是孝心可嘉,可惜她跟錯了主子,隻要是跟宋落落沾邊的人,無論是誰,本小姐都要讓她付出代價!”
彼時,星蕎端著一份熱騰騰的小雞燉蘑菇送來了宋落落房間。
此時此刻的宋落落正坐在案前看著兵書。
女子不該涉獵軍事,這本兵書是她此次軍旅生涯唯一留下的紀念品,也算是為自己的任性與自由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聽到動靜的她,急忙將兵書收了起來。
而見到來人是星蕎,又鬆了一口氣。
隻是不等她反應過來,又瞧見了星蕎臉上的傷口。
宋落落身子一頓,在麵前的桌子上翻了翻,捏了一個小盒子出來。
她似乎看不見那一碗熱騰騰的小雞燉蘑菇,而是起身,將小盒子送到了星蕎麵前。
而後,她接過餐盤隨意放在一邊,沾了沾藥膏給星蕎開始上藥。
宋落落沒有說話,星蕎也沒有動。
直到藥上好了,宋落落才有些複雜的抬手,摸了摸星蕎的頭發。
“你受苦了。”
聽著宋落落如此溫柔的聲音,星蕎登時眼眶發紅起來。
宋落落勾了勾嘴角:“昨日你便該來尋我,也不至於受這麽久的苦。”
“身不由己罷了,我不怨你。”
宋落落像是早就猜到了星蕎身上的傷怎麽來的,且直覺那小雞燉蘑菇也怪怪的。
可她還是溫柔的擦了擦星蕎眼角已經決堤的淚水,有些無奈的開口:“怎麽哭成這樣?”
“剛上的藥膏,都被你哭花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
星蕎一抽一抽的哭著,努力憋著眼淚,卻發現怎麽也憋不住。
她不知道,宋落落對她竟如此寬容,如此溫柔。
這樣顯得她明知道這飯下了毒還端來給宋落落吃的人,又惡毒,又陰險。
視線越來越模糊,星蕎心裏的委屈像是突然崩潰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宋落落有些無奈,輕輕抱了抱星蕎,又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是我的錯。”
“怪我沒能力,護不住你。”
“別怕,我不會怨你。”
宋落落又擦了擦星蕎臉上的淚,發現根本擦不完,有些無奈的又摸了摸她的頭,便準備端起那小雞燉蘑菇湯一飲而盡。
在宋落落將湯碗送到嘴邊時,星蕎突然尖叫出聲:“不要!”
下一秒,星蕎猛地撲過來,把宋落落手裏的碗打掉。
因著有地毯的保護,湯碗摔在地上並沒有破,可裏麵的熱湯卻一半撒在星蕎身上,一半撒在了地上。
宋落落看著星蕎身上的一片狼藉,有些無奈的拿著手帕擦拭著她衣服上的汙穢:“你這又是何苦?”
“若是不聽話,她會殺了你,我護不了你。”
“乖,我要你好好活著。”
“回去重新拿一碗過來吧。”
看著溫柔似水,眉眼彎彎給自己處理衣服的宋落落,星蕎更加痛苦起來。
“愣著做甚?”
“放心吧,她不敢殺我,不過是想讓我吃些苦頭罷了,見不得我好。”
“以前不也是這樣嗎?你知道的。”
宋落落見星蕎還是不動,便喚了另一個丫鬟過來:“剛剛本小姐碰翻了這小雞燉蘑菇湯。”
“你速速與星蕎一起端份新的過來,再喚其他人來打掃。”
那丫鬟看了看星蕎,又看了看宋落落。
她頷首,便帶著星蕎走了下去。
不過須臾,那丫鬟便去而複返,手裏端著一碗新的小雞燉蘑菇湯。
“小姐,星蕎說要換衣服,便拜托了奴婢過來給您送湯。”
宋落落垂眸,心中有些怨起了宋婧郗。
自己分明已經願意喝她下的藥,她又何苦為難星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