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來,太師總有大大小小的動作,他並非無法察覺。

隻是,並非人人都是傻子。

如今,雲飛也長大了,孩子也到了懂事的年紀。

隻是他的記憶以來,似乎成為皇後的女子,總是那般強勢,令人不安。

回憶著前一位夫人,南允豐眉眼沉了下去。

寒溪雖然藏拙,卻實在優秀,宛如明珠蒙塵。

民間又有謠言傳出,說他南允豐有意皇位,先皇之死另有蹊蹺,議論寒溪坐上那椅子的呼聲越來越高。

為了打消雲飛的疑慮,斷了那令百姓惶惶不可終日的謠言,南允豐將前王妃在東院生生掐死。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再踏入東院一步。

不足一年,便令娶溫千螢,隻為假戲真做,離間父子之情。

雖然他親手將前王妃掐死,她也沒有掙紮,隻是求著他要好生照顧寒溪。

但是,南允豐還是剛愎自用,將全部的怨懟都撒在了南寒溪頭上。

就是因為南寒溪生的太過出眾,才導致了謠言存在突破口。

也是八月初八,她倒在自己的懷裏沒了呼吸。

他抱著她逐漸僵硬且不再溫暖的身體,在東院跪了一天一夜。

南允豐不知道,南寒溪當時正在那房間擺弄自己的小玩意。

見父王帶著母親進來,他便鬼使神差的藏了起來。

南允豐掐死母親的猙獰模樣,以及事後他佯裝出的一副深情後悔的樣子,都令南寒溪覺得惡心。

幼時的南允豐,很好的躲藏了起來,避免了滔天的災禍,也保住了性命。

而溫千螢的入府,也讓他對父親徹底失望。

父親?區區稱呼而已。

南允豐不知南寒溪看到了全部,隻是察覺到兒子對自己的疏遠,這正和他意,便也懶得追究。

為了撫慰心中的痛苦,他迎娶了溫千螢。

溫千螢生的貌美,母家雖與當今皇後同出一脈,卻是不過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大概是不會威脅到高高在上的那位吧!

而且,溫千螢貌美,也嬌縱刁蠻,順著她,慣著她,也方便操作一番。

隻要沒有孩子,再廢了寒溪,南家便能安然無虞。

不,是他南允豐便可安然無虞。

南寒溪的優秀,逼得他隻能親手掐死王妃以證清白。

為了不用力過猛,他不能繼續動手。

溫千螢美貌而愚蠢,最是喜歡撚酸吃醋。

隻要自己適當表現出回憶前妻的樣子,她自然會將怨懟集中在南寒溪頭上。

嗬嗬。

這一招,似乎走的不錯。

隻是難免在夜深人靜時,會有些孤獨。

今日,是八月初八,他本來的生辰。

也是皇兄的生辰。

若是母妃當年……順其自然的生下自己,又會是如何光景?

以前的皇兄總愛小心翼翼的來母後宮中,眼巴巴看著自己手裏的撥浪鼓。

那撥浪鼓是母親親手所製,當時他隻覺得幼稚。

現在想來,皇兄當真孤獨。

他端起一杯酒,朝著虛空一敬,而後倒在了地上。

又端起一杯酒,朝著同樣的位置揚了揚酒杯,旋即一飲而盡。

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親近的人早已盡數散去,身邊人個個都虛與委蛇。

溫千螢似乎看出了南允豐的失落,主動笑靨如花的湊了過去。

“王爺,你瞧瞧那開的正豔的繡球花,琳琅滿目,花團錦簇,當真漂亮。”

南允豐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突然嗅到了一股異香,不由得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看著溫千螢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他不由得心中一軟。

他拍了拍她的頭,緩緩開口:“確實漂亮。”

“賓客們要來了,千瑩,準備開始招待吧。”

“是。”

皇宮。

軒轅雲飛經曆了幾乎是醉生夢死的一夜,早晨睜開眼的時候隻覺得極度歡愉後滿滿的空虛。

今日是允豐叔叔辦的生辰宴,他記得父皇的生辰便是今天。

或許是想暗示自己什麽吧?

軒轅雲飛起身,前往淮安王府。

床榻內側的皇後溫婉眼皮抖了抖,察覺到了軒轅雲飛起身的動作,便再次合上雙眼。

軒轅雲飛,不要讓本宮失望。

太師府。

蔣禮欽收拾了一番,一襲玉色長袍,將他肥碩的身形襯托的好似一個圓球。

和善無害的眼眸掃視著在場所有人,眸底深處有濃濃的算計。

“誰陪爺爺一起去吃席?”

寶蓮見眾人沒有反應,便自告奮勇向前蹦噠了兩步。

“爺爺,寶蓮想一起去。”

蔣禮欽蹲下身,愛憐的摸了摸寶蓮的小腦袋:“好。”

“寶蓮要乖乖的,不要離開爺爺身邊,好不好?”

“嗯嗯!”

寶蓮今日梳了兩個羊角辮,頭花是一團粉紅色的毛球,身上也穿著粉色的衣服,嬌憨可愛,瞧著令人心生歡喜。

蔣太師府邸有了動作,秦琛這邊也亦然。

秦煜琮恢複了精神,傷也養了個七七八八。

他一直擔心南寒溪,畢竟自從上次一別,二人便再也沒了聯係。

所以,秦煜琮決定要去找找南寒溪。

秦琛準備帶他去淮安王生辰宴,卻也拗不過他,便自己出發了。

林青山也將林清靈照顧的很好,如今林清靈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他自己的狀態也看起來好了許多。

最起碼不似先前那般憔悴痛苦,有了個人樣。

隻帶了三兩心腹,他便乘著馬車朝著淮安王府去了。

淮安王府的生辰宴搞得排場很大,甚至還在王府門口設立了蹭喜攤。

但凡是來此恭賀王爺生辰,說了吉祥話的,都可以免費領一個糙米饅頭。

此消息剛剛放出的時候,王府門口便熱鬧了起來。

甚至有鄰縣的百姓提前開始走,隻為這一塊糙米饅頭。

畢竟是饑荒災年,一個饅頭可以分開吃很久了。

最起碼肯定比觀音土好多了。

宋落落看著如此熱鬧的府邸大門,心中緊張的感覺散去了不少。

這麽多的客人,魚龍混雜,少了一個她或許無傷大雅,不會被發現。

再少一個彩月的話,應該也問題不大。

所有的行李她已經偷偷藏了起來,隻要有了逃跑的機會,定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