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見麵次數驟減,映月樓媽媽的荷包也是一日日癟了下去。

她自然不會慣著一個過期了的美麗姑娘。

畢竟映月樓什麽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

媽媽等了一個月,見於宿當真沒有再來映月樓,便篤定二人感情破裂,再無複原的可能。

再加上墨傾城肉眼可見的日益消沉下來,媽媽見多識廣,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開始逼迫墨傾城接客,墨傾城依然還是那塊難啃的骨頭,寧死不屈,誓死不接客。

媽媽一開始好言相勸,見無用以後,便開始動起手來。

隻是她剛剛動手,於宿身邊經常沉默寡言的那位便陡然出現,卸掉了她的胳膊。

經此一事以後,媽媽便再也不敢打墨傾城的主意。

而墨傾城也期盼著於宿能回來找她。

雖然姐妹們都跟她說,她們這樣的姑娘是絕不可能擁有那般純粹的愛情的,她們勸墨傾城,就當是和於宿的點點滴滴,是一場毫無瑕疵的美夢罷了。

可墨傾城不信。

她不願意接受,自己唯一的心上人是如此的存在。

軒轅修與也並非故意不見墨傾城。

京城急報,說是燕北地區氣溫驟降,秋收時節顆粒無收,百姓怨聲載道。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軒轅修與剛巧和墨傾城吵架了,便隻能忙著遠程批折子,倒騰國庫的糧草,接濟整個燕北的難民。

然那寒潮是從北往南,一時半會停歇不了的。

正是即將秋收的日子,一夜的溫度驟降,使得京城以北的作物幾乎十不存一。

軒轅修與萬萬沒料到,這次的寒潮如此恐怖。

他無暇關心墨傾城今日有沒有皺眉頭,他更需要關心京城以北的百姓們有沒有一夜之間凍死。

壞消息一茬接著一茬。

要麽是斷糧,要麽是百姓慘死,要麽是瘟疫橫行,緊接著便是斷糧與瘟疫大爆發。

寒潮還未接近京城,便使得京中眾多皇親國戚惶惶不可終日,京城中的百姓們有的有門路,也得知了京城以北的惡劣情況,便自發的開始遷居,準備往南遷徙。

京城大亂,再加上皇後平日裏欺壓眾臣子與後妃的次數多的海了去了,壓力巨大的臣子們便有了膽子忤逆皇後,甚至幾乎造反。

畢竟皇後的母家勢大,最是富足,說是渾身上下富得流油也不為過。

可,眾多臣子家中並無存糧,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兒被餓死,便期盼著皇後的母家能接濟他們些。

皇後的母家,蕭家世代從商,幾乎壟斷了整個大齊國的銀子糧食。

在眾人岌岌可危之時,卻選擇自保,視手下人的生死而不顧。

於是乎,蕭家麾下的眾多大臣便紛紛策反,整個京城亂了。

皇後鎮不住他們,隻能求人去找軒轅修與。

軒轅修與走的非常倉促,甚至來不及與墨傾城解釋一句。

他走了,留了大伴在此庇佑墨傾城的安危。

大伴嘴很嚴,什麽也不肯說。

大齊國因突如其來的寒潮,整個京城以北的地區皆手足無措。

待軒轅修與回京時,他看到了這輩子都覺得看不到的場景。

他看到,高高在上且鼻孔看人,目空一切的皇後,居然求著他主持大局。

軒轅瑾雖然溫良恭儉,卻耐不住她平日裏樹敵太多。

賢良之君再怎麽賢良,手底下沒有可用的臣子,便如同光杆司令,與擺設無二。

軒轅瑾也因此消沉不已,甚至漸漸的和皇後離了心。

皇後如何不怕?

她已經知道了嶺南映月樓中墨傾城的存在。

可現在半個大齊國都亂了,她也一夜成為眾矢之的,不知所措。

她能依靠的,隻有軒轅修與了。

軒轅修與冷靜下來後,盡可能的力挽狂瀾,收效卻微乎其微。

那股寒潮來的太過凶猛,百姓怨氣頗多民心已亂。

燕北的百姓幾乎一夜之間凍死九成,盛傳的瘟疫雖沒辦法根治,卻也奇妙的被扼製在了燕北方圓百裏的地方,也不知是福是禍。

軒轅修與為了京城以北百姓的生死,主動屈尊去各個臣子與商賈家中借糧,大家也隻是裝裝樣子,隨意捐了些。

軒轅修與這邊忙的焦頭爛額,幾乎是把墨傾城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後了。

而墨傾城也漸漸的死了心。

她聽信了周遭女人的攛掇,對於宿的變心深信不疑。

她想回自己的國家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好似雨後春筍那般,源源不斷的生長著。

也不知是不是親人之間的心靈感應,墨離也幾經波折,成功尋到了墨傾城的蹤跡。

他親自帶人,來了大齊國將墨傾城從映月樓帶走。

映月樓的媽媽懼怕墨離那好似看待屍體那般冰冷的眼神,根本不敢攔。

大伴出手了,卻根本打不過,險些沒了性命,大戰之後,幾乎是爬著回了京城。

墨傾城被帶回了墨之國,作為長公主卻目無禮法,敗壞名聲,明裏暗裏被不少人戳著脊梁骨罵。

墨離疼愛自己的女兒卻也難免對她失望,對她的關心不似從前。

墨傾城也變得越發沉默寡言,直到她發現月信已經一月有餘不來。

她找了太醫,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時,是心中五味雜陳的。

墨傾城不知道這腹中的孩子一出生便沒了父親,是不是不該生下。

可她終究是放不下那段純粹而美好的愛情,盡管不到三個月,卻是她有生以來度過的最純粹,最快樂的九十天。

她輾轉反側,一夜孤枕難眠,最後決定生下腹中的孩子。

然墨之國長公主畏懼和親而奔走至外國,淪為青樓女子沒了清白也就罷了,還帶回來一個孽種。

墨離再怎麽疼愛他的女兒,也不會再有護著她的心思。

墨傾城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小姐,便慢慢的自立了。

且出宮走了這麽一遭,也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

人活一輩子,不就是為了那些瞬間麽?

再者說來,沒了映月樓姑娘們的挑撥,她反倒看開了不少。

於郎不辭而別,定是有難以言說的委屈。

若他當真是負心漢,又怎會留下那人日日夜夜守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