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丟人
秦楓也奇怪地看著她,不知她想跟菊花要什麽賀儀。
雲影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家院子裏那棵古樸的樹根不錯,你讓槐子再上山找一株相似的,做個大盆景送我。”
秦楓眼睛一亮,笑道:“嗯!那棵樹確實不錯,我也喜歡。樸而不俗,拙而不粗,春日發新葉的時候,枯木上勃勃生機,很有些意思。”
雲影更高興了,拉著他手道:“讓槐子再弄一棵來送咱們。這時候不勒索,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了——咱們可是隻能成一次親呢。”
“哈哈哈!”槐子和菊花都笑了起來,連秦楓也莞爾。
笑畢,菊花道:“你們倆都喜歡那個,把我家那棵挖了送去就是了。山上不一定還能找到這麽好的。”
雲影搖頭,解釋道:“那樹被你們從山上挖下來,已經傷筋動骨過一次,再挪動它,越發不好了,再說,我也不能奪人所愛。山上肯定有,也不一定要跟你家那一模一樣,隻要雅俗共賞,夠獨特就成。院子裏光是樹木也單調了些。”
槐子心中一動,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問道:“我去找找,記得往常見過不少。那要做成什麽樣的盆景哩?你見過人家擺這個?”
雲影道:“就栽在院子裏。大凡富貴人家蓋園子,喜歡壘些假山湖石,挖池聚水,種樹栽花,葛藤牽繞,方寸之地也弄(書書屋最快更新)出許多的花樣來。美則美矣,就是少了些天然的味道,山無脈,水無源,人力鑿穿痕跡太過。清南村本就坐落山野之中,山青水秀,家裏就不需要弄那些東西了,院裏跟院外一樣,種些雜樹枯木。帶著野趣,這才像農家院子。”
槐子一邊點頭一邊沉思起來。
菊花抿嘴笑道:“你家的院子還要獨特些才行,到處種藥草。那院牆根下,種些金銀花、扁豆、葫蘆之類的,藤蔓攀爬,又是藥又是菜的,不就更符合你的要求了?”
雲影笑道:“種菜自然是你幫我;我幫你在院子裏種些藥草,能驅蚊蟲。”
說笑一會。來喜也提著兩個食盒回來,劉小妹來叫大家吃飯。
晚上,哄睡了雙胞胎,菊花和槐子才有空閑攜手逛青木這園子。五畝的地方。說是三進,中間的院子很小,房屋也緊湊,這樣後麵的院子就大了些。隻有第二進蓋了東西廂房,第三進沒蓋廂房,暫時空在那。
兩人來到後院,這裏樹木蔥蘢,跟家裏一樣,各種果樹和竹林已經長成。還有小小的一塊菜地,活像個農家院子。
微風輕拂,枝葉颯颯,槐子牽著菊花的手,對她道:“我聽了雲影的話,想了一個主意:要是平日裏留心些,在山上專門找些老樹根。或者形狀特異的樹木,鋸掉上麵,做成盆栽,開個鋪子,專門賣給有錢人。你說可好?”
菊花一愣,繼而大喜,道:“好!這可是好主意哩。這生意是無本買賣,隻要費些人工打理。還有。得眼光獨特,會修理造型,這就要有些審美趣味了。其實也不難,有錢人家高雅的東西很多,咱們不用效仿——附庸風雅反而會壞事。這盆景隻取其野趣盎然、渾然質樸的味道,必能獨辟蹊徑。得人喜歡。”
槐子微笑點頭道:“換言之,我這個莊稼漢選這個是最在行的。”
菊花笑道:“在行不在行我也不知道,我想你肯定能做好的。”
槐子輕笑道:“這鋪子先不開。我從王家找兩個人,先帶著他們去山上,教會他們找這種樹根,挖一些回來,再做些敞口木箱,裝上土,就養在他們家。專門圍一個大院子出來放這個。等種熟了,弄清那些樹木的習性,明年再開鋪子。不然買的人問,如何打理伺候,咱可不是答不上來麽?再有,開鋪子的人也要選好。正好劉叔那侄兒——他爹娘不是要賣了他們麽——早些讓他過來,調教一番,明年就來集上開鋪子。”
菊花道:“是要先準備好。這事難就難在如何打理那些樹根。有些樹喜陰濕,有些樹喜陽,都要摸熟了。且慢慢地準備著。這個要是做出名了,比旁的生意都好哩。人家想學都不容易,挖一棵回來,養幾天死了,那還咋賣?”
槐子點頭:“我也是這麽想。”忽然又嗬嗬笑道,“等發賣的時候,往上麵潑些洗木耳的水,長些木耳出來,就更有賣相了。反正木耳總要長幾個月的,能看幾個月哩。”
兩人說笑著,為新發現一條生財之道高興。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槐子果然帶著菊花去老街喝豆腐花、吃包子煎餃。
賣豆腐花的攤子不賣包子煎餃,於是,槐子將菊花葡萄安置在小桌邊坐下,他去另外的鋪子買這兩樣東西。
賣豆腐花的攤位依然擺在河邊的柳樹下,菊花抱著板栗,用勺子舀了些豆腐花,仔細吹涼了,喂給他吃,並示意葡萄這麽喂小蔥。
早晨起來,板栗和小蔥總是很高興,加上今兒又是在集市上,周圍來往人流不斷,那眼睛就忙了。
兄妹倆的目光隨著下河洗衣媳婦的身影一直延伸到台階下,正奇怪人咋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哩?忽然聽見有人扯著嗓子叫“賣糯米團子哩——”便立即將腦袋轉過來,看那挑擔子的小販邊走邊吆喝;接著又有人喊“賣果子餅哩!又香又脆的玉米麵果子餅,一文一個。”那眼光便又轉過去了。
菊花見兒子忙個不停,有些好笑,道:“板栗,再不吃,豆腐花就冷了。”
一邊將一勺豆花放在他嘴邊,待他吞了,又撩起帕子幫他擦嘴邊的水漬。她見板栗不專心,索性不喂了,自己三兩下把碗裏的豆花吃盡,便抱著兒子等槐子買點心回來,再吃些點心。
正坐著,就見隔壁桌上兩個青衣短褐男人也在吃豆花,不大像莊稼漢,也不像有錢人。他們不住用眼光打量她和葡萄,又看兩娃兒,雖然也沒流露出什麽表情,但菊花就是覺得不舒服,便將兒子豎起來,遮住臉麵。
等槐子用紙包了兩大包熱乎乎的包子和煎餃過來,葡萄立即高興地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哩!”
菊花微笑道:“還能比我做得好吃?你嚐嚐。”
她隨意一溜旁邊的那兩個男人,發現他們已經不在了,也沒跟槐子說,就又叫了幾碗豆花,配著包子和煎餃吃了。
一時吃完,槐子付了賬,抱起一雙兒女,對她道:“走吧!去晚了瞧不上熱鬧哩。趕快些,說不定迎親的還沒出發。”他是說去劉家塘。
菊花對著兒子和閨女道:“去瞧新娘子嘍!”
她嬉笑的樣子把板栗和小蔥逗樂了,趴在槐子肩上,對她不停笑;葡萄牽著她的手,也衝兩娃兒咋舌取樂。
走到新街,兩旁照樣有好多賣小吃的攤販,她覺得自己跟兒子閨女似的,兩眼不夠瞧了。賣油炸春卷的、油炸韭菜餅、油條、甜酒湯圓、玉米果子餅、橡子麵涼粉和豆腐、酸辣粉絲,包子和餃子算是平常的東西了,還有柿餅、麻糖等,各種香味直往鼻子裏鑽。
明明下塘集窮人多了,這集鎮反而熱鬧繁榮起來。在她印象中,幾年前絕對沒有這麽多小吃——做出來也沒人買呀!這都是因為商賈雲集,富人也多了。
菊花忽然覺得幸福無比。
這些小吃她可以放心地吃,根本不用擔心地溝油和各種化學毒物的侵害。這裏的窮人因為生活困苦,覺得日子很難捱;他們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有個地方,明明有很多東西吃,人們照樣痛苦。
這麽一想,忽覺胃口大開,想要買點什麽來吃,可是肚子又好飽,隻得作罷。
她低頭見葡萄跟自己一樣,也是看著那些小吃不錯眼珠。可是小女娃早上喝了兩碗豆腐花,吃了兩個包子和五個煎餃,是不可能沒吃飽的,不過是跟她一樣,眼睛饞罷了。
槐子見兩人的樣子,忍笑問道:“要不買幾根春卷,路上吃著玩?”
菊花笑道:“也好。早上喝的豆腐花,其實消化起來也快。葡萄,你去買些春卷,咱們帶上當零食,再把那麻糖買幾根來。”
葡萄巴不得一聲,接過菊花遞來的小錢袋,興衝衝地跑去油炸春卷的攤位旁。
兩人站住等她。槐子笑問菊花道:“你咋喜歡這些東西?我覺得沒你做的好吃哩。”
菊花抿嘴一笑,這要如何說?
這就是男女的不同之處,女人一般都喜歡逛街買東西和吃風味小吃,哪怕家裏的東西再美味,她還是喜歡坐在路邊吃那些。
或許是因為那一份自在閑適的感覺吧,畢竟在家可是煮婦。
逗了一會兒子,菊花見葡萄還沒回來,便對炸春卷的攤位看去——
咦!葡萄不在那。
她又往賣麻糖的小販那看,頓時心裏“咯噔”一下——那邊也沒有葡萄。驚慌地四處一掃,街上人來人往,買賣東西,吵嚷喧嘩,哪裏有葡萄的影子。
她驚問道:“葡萄哩?”
槐子也發現葡萄不見了,也極目在人群中搜尋。
菊花心兒“咚咚”狂跳起來,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拚命地往街角街頭看,想這麽一會工夫,就被人拐走,也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