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成,你真的就要見死不救?”夢寒月站在廟門口,韓世成從她身邊經過,她伸手捉住韓世成的袖子。
韓世成沒有看軒轅北棠,他眼波不動,老僧入定一般淡然。隻淡淡開口:“走吧。”
夢寒月知道,韓世成不想多言。
但是她非得讓他稍作停留!
說出來好笑,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話,她真的能夠感受到,那個男人追來了!
而她也艱辛,那男人正在離她越來越近!
而況,……夢寒月掃了一眼吐得狼狽不堪的軒轅北棠,其虛弱的身形叫見者位置心疼,她也不例外。
“韓世成,我隻問一句,他在你心底到底是什麽?”真就是玩物嗎?……夢寒月倔強地捉住韓世成的衣袖子,企圖不讓他走。
而那狼狽狂吐不止的軒轅北棠此刻也豎起了耳朵。
夢寒月輕輕眯了眯眼,韓世成,別叫我親手斬殺你!
“太子妃好閑情,還有時間來管本殿的寵物。”
她眼皮跳了跳,眼角餘光掃到了那伏在地上,虛弱得好似隨時會死去的男子。雖然微弱,但是她就是看到了,他的肩膀微微一動,隨即沉默,好似被千斤壓倒一般!
夢寒月心中一動……,心底有一根弦被撥動。
隨即,她自嘲一笑,……換做從前的她,那是絕對不可能對害過她的人,產生憐憫和同情的。
而,憐憫和同情,從來也不屬於那樣的她。但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她已經變了……
“你笑什麽?”耳邊是韓世成的聲音。
夢寒月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剛才想著事情。想著想著失笑了。
她收斂笑容,平靜無波的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甩開韓世成的衣袖子,徑自踱步到軒轅北棠的身邊蹲下。
軒轅北棠趴在地上的身子動了一下,隨即回歸平靜。
“你要死在他的身邊,還是跟我一同回京,堂堂正正地向你的父皇,你的二哥親自道歉?”
軒轅北棠又是一驚,這回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些悲憫和自暴自棄地問夢寒月,他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就和蚊子聲一樣。但是夢寒月就是聽清楚了!
“你有本事帶著一個快死的人脫離韓世成的手,那就帶我一同回京吧。……我是該好好認錯了。”聲音中滿滿的沮喪。
他說完,就見一隻瘦削的手掌撲麵而來,他沒躲,事實上。他也躲不開!
“別怕,一切有我。”
於是他被她的手蓋在頭頂,聽到了她這麽說。但不知為何,那一刻,他自暴自棄的心,短暫的平靜了。
夢寒月重新站起身子。“韓世成,你有兩條路,一是主動放我們走。二是。我殺出一條血路,我們自己走。”
韓世成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樣,眼底有笑,卻是不屑:“夢寒月,你當做青天白日夢?”
韓世成一直叫她太子妃。而此時,直接叫她“夢寒月”!
這個名字睽違多時了!
夢寒月仰天長歎:“哎……”。韓世成和李承澤越發覺得她的模樣不對勁。
夢寒月伸出手臂,大大地舒展一番,“咯噔咯噔”又舒展了脖子。
隨即,她望向韓世成,清澈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猶豫,“韓世成,我從沒覺得這個世上會有人能夠逼得我動真格的。你真厲害。”
此話滿滿的諷刺意味!
“韓世成,你和你的心腹會是這個世上第一個見識我真麵目的人。”她很想學著從前偶然間看過的一本小說裏的情節,大喊一聲:受死吧,顫栗吧。
韓世成和李承澤心裏咯噔一聲,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開始不受他們控製了。
夢寒月撕開一片衣角,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著,隨意地一揚,兩指鬆動,那塊帕子大小的布料就飄飄然地嫋嫋飄落地上。
恰好,就蓋住了軒轅北棠慘白的臉。
軒轅北棠動了一下,……“別亂動。看到了不該看的,你就不用跟我回京了。”雖無暴戾,清清淡淡的聲音裏,也聽不出火藥味,但是軒轅北棠渾身一顫,她這是直接告誡了他,不要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否則,她會殺人滅口。
這哪裏是清清淡淡,這是字字殺罰!
韓世成不自覺地蹙起眉,“你……”
話未說完,隻覺得,危險自四麵八方而來!
李承澤手中金刀大揮,與什麽東西相撞,發出一聲冰冷的衝撞聲。
“從前,我曾揮斧大殺突厥異族。陳將軍也好,軒轅雲霆也好,都隻知道我擅長斧頭,大開大合。
其實,比起斧頭,我用的最順手的就是百麵蠶絲。”
夢寒月一邊從各個刁鑽的角度攻擊韓世成和李承澤。
趕車的侍衛有兩人,卻都不在這個廟宇裏。
韓世成沒想到,一直是他手中俘虜的女人,瞬間會像是喝了神仙湯藥一樣,殺傷力大增!
韓世成和李承澤狼狽躲閃,從四麵八方射來的銀絲。
那銀絲千絲萬縷,好似數不清一樣!
躲過了這個,另一個又來。雖然纖細,但是韓世成不敢小覷!他剛才大意,手背被一根抽中,隻是稍微碰到一下,竟然就是一條血痕。
傷口雖然細,但是入肉卻深。
試想,剛才那一下直接碰到了他的脖子,他此時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最可怕的是,韓世成眼角餘光掃到那女人,那女人身子不見動,動的是她的一雙手!
而她的手上如同撥弦,控製著成百上千的銀絲。
她不用動,隻見她手指飛快跳舞,隨著她的手指千變萬化,而韓世成這邊,赫然就是應對艱難了。
不到片刻時間,韓世成的衣服上處處印著鮮紅血液。而李承澤更是被割得一條一條的血痕!
“我隻想知道,你把這蠶絲藏在何處?”見她時,他已經命人搜過身了!他還對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匕首冷眼嗤鼻過。……原來匕首隻是障眼法!
夢寒月笑,隻是那笑不太美好,顯得殘忍。
蠶絲,是她前世慣用的武器。她也擅長槍法,但是比起槍來,她更信任自己的雙手親自殺死要殺的人,親自確認被殺之人的死亡。……這樣她才放心。
殺手,不管世俗裏的身份是多麽的高高在上。但殺手就是走在金絲線上,懸崖邊的可怕職業。
手槍,隻是她用來迷惑人的障眼法。就如同她讓這裏的人以為。她擅長使用的是斧頭一樣。
夢寒月笑著說:“藏在哪裏,你死了,我就會告訴你。”
韓世成差點咬碎一口好牙,這女人防備心好重!
眼看她勝利在握了,卻還不肯開口。
她還真是警惕心相當重。
“韓世成啊韓世成。枉費你算計了這麽多年了。”夢寒月不無諷刺地惋惜,聽在韓世成的耳朵裏,儼然就是巨大的侮辱。
是啊,他算計了這麽多年……,就是少算了她這麽一顆棋子!
“好!你不告訴本殿你把武器藏在哪裏,那就再回答本殿一個問題。”韓世成雖然狼狽。但在夢寒月的手下還能夠應對,而李承澤,則是又多添了十幾處傷口。雖然說,都不在重要的地方,但是這麽多口子,流血也多。
“你既然身懷絕世本領,為什麽不早早動手。非得等本殿把你帶到這邊城才動手?”這是韓世成最不解的地方。
“我為何要動手?”她挑眉,“還得感謝韓質子親自護送我來這邊城走一遭。”
韓世成一驚。頓時明白了些什麽,“你原本就想來北疆?為什麽?”
“突厥人不打仗,不代表沒有仗打。”夢寒月幽幽地覷了一眼韓世成:“新羅太子處心積慮,為的可不就是一舉拿下厲唐?
可惜,我這個人特別的護短,我還特別討厭別人覬覦我們一家子的東西。有些東西,不是你能夠覬覦的,所以,新羅太子,你還是收回你貪婪的目光。”
夢寒月眼神淡淡,但是韓世成知道,她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因為她已經這麽做了。
韓世成心下有算計。
眼波微動……,還有天崩地裂術,她即便有不凡的本領,血肉之軀也抵擋不住天崩地裂術!
今日在這裏,看來是帶不走她了……,韓世成悄悄向著李承澤使了一個顏色。
李承澤立刻會意,他麵上一閃而逝的破釜沉舟,李承澤大喊一聲:“天佑新羅,天佑太子!”整個人如同擋箭牌一樣,大義凜然地朝著夢寒月撲了上去!
夢寒月眼底一冷,手指撥動,四麵八方的銀絲化生為利器,瞬間將李承澤貫穿!
一眨眼,李承澤成了個刺蝟!
韓世成卻不見了蹤跡!
夢寒月微微眯眼,瞪了一眼廟口,緩緩收回蠶絲,原先千絲萬縷的蠶絲,被耐性地順好,在手掌中成了一條腰帶寬的物件,被夢寒月重新給整治妥當,塞進了腰帶裏。
誰曾想,她會把這殺人的利器,置身在腰腹上。
這蠶絲原先是放在另一件不大穿的衣裳裏的。
隻是得了那封信開始,夢寒月才會警醒地,重新將這順在了自己的身上。
“起來吧。”夢寒月淡淡衝著軒轅北棠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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