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塵推卻的手停在半空中,頓一下放下。
“平安……阿娘不許你離開阿娘身邊。”南宮塵皺眉,她又說:“就是將來你親生爹爹來認你認祖歸宗!”
南宮塵渾身一震,竟不知這女人對平安那孩子有這麽強的執念!她霸道的語氣下藏得嚴嚴實實的惶恐和害怕。
他回憶起五年前那夜,他被大皇子暗算,身中春毒……沒錯,就是前幾日他中過的那種塞外春毒。眼盲,yu火焚身。
算他運氣,算她倒黴。她成了他的解毒劑。他醒來之後,親手喂她月殘花。
注定成為犧牲品的她,五年之後,竟又相見。那孩子,當初鎮上匆忙一撇和南山裏的刹那相逢,太過相似的眼睛,以及特有的淺褐色眼球顏色,叫他心生疑竇。
京中事急,隻得先回京。
這期間,替他坐鎮東宮的南宮二郎已經向他抱怨過:“殿下這回回京,可以安歇一段時間,小弟替你坐鎮東宮,沒有好處費拿也就算了,還得每天臉上塗一大堆瓶瓶罐罐。……不是小弟說你,咱表兄弟間,你雖然遺傳了姨母的大半相貌,連南宮家淺褐色的瞳子也遺傳到了。
咱表兄弟長得是有幾分相似,但你要易容成我,每日裏也要瓶瓶罐罐一大堆,你不嫌麻煩嗎?”
即便如此他為了確認心中猜想,還是命南宮二郎那家夥代他坐鎮東宮。
在他確認孩子是他的。而那女人就是當初那女人的時候。他沒少為此發怒。
一個村姑!他的孩子的親生母親是個鄉野村姑!還是他第一個孩子!
一度想要殺了這女人。
不過這女人倒是有些能耐,若非是她的那道豆腐腦兒,剛到京城的時候,為了讓這道豆腐腦兒成為皇家禦用的菜品,他忙著這事兒才放她多活一些時日。
沒想到,等他空閑下來,動了殺心的時候,阿大就傳來那樣的話。簡直……可惡至極!
當下決定要殺她,但得等到果實成熟的時候再摘下來品嚐,那味更美!
他寫信命這段時間在家享受美人恩的南宮二郎進宮替他。自己則易容成南宮二郎去了小柳鎮。
小柳鎮中,他目睹這女人的刑場作為,當時隻覺得對這女人多一分欣賞。
後一路行來,沒少被這女人氣。
後來馬車中那一句“本官答應娶你”,實則已經動了殺意。
那是為什麽他改變了主意?
腦海中不自禁地想起這女人慘白著臉,一臉受辱,卻雙頰酡紅的模樣。這樣的矛盾,這樣的吸引他!
他要什麽女人沒有!竟然破天荒地承諾不會強要了她!
她容貌不美,甚至放在他的後院,根本連個丫鬟都不如!
她體態健碩,他後院美人無數,嬌弱似蘭,豔麗如牡丹,清雅勝蓮花……似乎她沒一樣比得過的。
她脾氣也不好。不小鳥依人,也不溫言耳語。
思來想去,他自己都懷疑,他是不是中了情蠱?
她沒一樣是比得過他後院的女子,憑什麽能夠占據他心底一角?
……偏偏,他對她的身體特別有感覺!
這叫什麽事兒嘛!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
大街小巷裏就得傳出:堂堂一國太子!品味獨特!不喜美女嗜好醜女!
宮裏代他的南宮二郎能笑死他!
更加可怕的是,這兩天這女人把自己關在別院裏,他以為這女人是為了躲避他才……為此沒少發怒氣。
……咬咬牙,他認了!就當上輩子欠了她的!
大丈夫敢愛敢恨,何懼世人眼光!
不過……,他也會去努力尋找,為什麽會突然對她改觀的原因!從不信一見鍾情,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所以他會一直尋找,直到找出原因。
正想著,那女人“唔……”了一聲,然後……
“嘔……”
一吐千裏,目標:南宮塵的衣擺。
“喂!別吐這裏……”南宮塵……好吧,是假扮南宮塵的太子殿下頓時黑了臉。
“喂,別睡在這裏……”推了推睡死過去的女人……,沒反應。
南宮塵無奈,舒了一口氣,道一句:“哎,醜女人……”
一把攔腰抱起她,出門的時候,門口的小廝瞪大了眼睛:“南宮大人怎能幹這活兒,小人請護衛抬著大娘子回別院。”
南宮塵俊美的臉蛋閃過冷厲,讓護衛來?嗬!
這架勢,儼然是把醜婦當做自己的女人看待。
南宮塵繞過小廝,綠蘿等在陳將軍院子口。
遠遠不時張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小廝捧著酒壇子進去。來來回回好幾趟。
她有些擔憂。
這會兒終於瞧見一個活人走了出來。
定睛眼看:“南宮大人。”綠蘿施禮。
一雙眼卻看南宮塵懷裏的人。
“南宮大人……”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是顧忌醜婦的名譽。
隻是這位南宮大人故意裝作沒聽懂。綠蘿想想,就覺得好氣。
無奈之下,咬咬牙,跟在南宮塵後頭到了別院。
“南宮大人,到這裏就好。”綠蘿終於忍不住向前,止住了南宮塵,“這裏是大娘子的臥房。不便男子進出。”
意思夠明白了吧?
南宮塵單挑一邊眉毛:“你抱得動你家娘子嗎?”在後者尷尬的顏色下,南宮塵吩咐:“去準備熱水。過會兒服侍你家大娘子淨身。”
……
下晌的時候,醜婦悠悠轉醒。
醒來記不得發生的事情,對於自己躺在別院的木床上,她隻當是府裏的下人抬了她回別院的。不曾多想。
綠蘿幾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想起那位年紀輕輕的南宮大人,在離開娘子臥房的時候,滿身煞氣地告訴她,要守口如瓶。她想一想,終究在對醜婦盡忠和自己的小命間選擇了後者。
心裏拚命懺悔,大娘子,原諒婢子這一次。婢子……也是不想大娘子有其他顧慮。
倒是醜婦醒來,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居然是:“綠竹怎麽處理的?”
綠蘿吃了一驚,沒想到她醒來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記得綠竹的事情。
“老夫人讓人打了綠竹三十大板子,她命大沒死,現在被關進了柴房。”想了想又說:“綠竹的老子娘正為這事兒求著老夫人。老夫人那裏說不通,鼻婢子估計著,晚間的時候,綠竹的老子娘就得來求大娘子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