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轟動的盛宴舉行完畢以後,煙雨樓所有客人皆在津津樂道。
“忘塵姑娘的舞藝想不到也如此脫俗,堪比玉環飛燕。”
“不錯,瞧那柔弱腰肢,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對對,忘塵姑娘相貌又美,而且曲技舞藝了得,真不知道這樣一個絕色女子將會得到誰的垂憐。”
“哈哈,這可是尤物啊,不花百萬千萬的重金,估計連指頭都碰不到。你沒看到那個金花媽媽,對她的看護,可比前幾位姑娘重視多了。”
聽著那些議論不休的讚歎聲,趙金花扭著風情款款的腰肢走上台謝禮道;“各位爺,今兒個忘塵姑娘的表演就此結束。還有,今晚她有些累了,不打算會客,所以在坐的大爺們,真不好意思,我金花在這裏給你們賠個不是。如有需要,可以叫別的姑娘侍候你們!”
由於蘇念尾隻會在每月的特定日子出台,所以平日很難見到她一麵。偶爾她會舉行一些詩酒行宴,與一些花了大價錢的客官公子見個麵,喝點酒,彈彈曲。這所謂的禮樂切磋,當然這隻是一個形勢上的說法,其真正目的便是為煙雨樓多賺些開支。
等了一個晚上的客人們,瞬間天到蘇念尾晚上不準備會客,大家臉上皆失望。紛紛起身,顯得異常了無生趣。有的更甚者,則滿廳大吼大叫,氣焰相當嚇人。
“什麽?本大爺今天要包場子,她怎麽能不出來?”
“是啊,我們今兒個大老遠趕來,特地就是為能與姑娘一敘,她竟然不出來,這怎麽行?”
“對,忘塵姑娘為何不出來,還有她的**權何時才能定下來,每天麵對這樣一個美人兒,能看不能碰,爺幾個看著心癢難耐啊!”
“切,怎麽樣也落不到你手裏,沒看著嘛,忘塵姑娘的恩客,出得起大手筆的人,可是不少呢!”
“不錯,今晚反正我們就要定了忘塵姑娘,金花媽媽不把她叫出來,我們還真不走了!”
麵對堂下那些挑釁的客人,趙金花好歹也在樓裏待了二十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當即,並不做聲,隻是朝兩旁看守的龜奴使了個眼色。龜奴看到她微挑的眸子,了然於心,點點頭便退了下去。
這時,察院禦史陳大人突然帶兵進來,將屋內鬧事人團團圍住,勢氣之宏偉驀地將那些作亂之人全部嚇住。
為首的他,麵色沉冷,一臉鄙夷的掃過那些人的身上道;“有本大人在此,我看誰敢放肆。還有,忘塵姑娘隻是這裏的藝妓,賣藝不賣身,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染指,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亂世之中,與誰過不去也莫要與官員過不去。畢竟茶城已有一些日子不大太平,然而在這裏看守的察院禦史陳大人,他隻要帶兵在手,簡直就像這裏的土皇帝。他所說的話,這裏的鄉坤土豪,還是沒有哪個不畏懼的。
當下,廳內一片死寂。那些鬧客也酒醒幾分,不敢再多說什麽,隻能紛紛從人群中退去。最後,消聲滅跡。
趙金花緩步走下樓閣,冷眼睨向樓下那個身穿官袍,好不威風的中年男子。
他年紀約摸三十五六歲了,鬢角的頭發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威懾中帶著一絲陰戾。是的,他的眼睛異常精明、深沉的。哪怕是到了這個年紀,他的肩膀和兩臂棱棱地突起;那種強悍的氣魄,可見他並非一般人。
“你來幹什麽?”趙金花開門見山便冷言相諷,對於這個男人,曾經的癡戀已經化為滿腔恨意。
“我當然是來保護你!”男人方才還冷峻威嚴的麵色,瞬間一臉柔情。不難看出,二人之間的交情非淺。
趙金花斜眉一瞪,臉上盡顯厭惡道;“這裏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陳大人微微皺了皺眉,表現得不滿道;“金花,你何必每次見我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上次本大人不過是一時失……….”
“住口,你還有臉在這裏說什麽!”說到這裏,趙金花麵色一沉,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驀地讓陳大人手足無措。
“我…….”
“別再說了,從今你也不必再來煙雨樓,我不想看到你!”
“不,煙雨樓我會來,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我要保護你的安全!”
趙金花聽罷,冷冷一笑;“是嗎?是在保護我的安全還是滿足你的獸欲?”
“你……..”
被趙金花說得滿麵通紅的陳大人,似乎想要發作,但片刻又思忖到了什麽,頓時壓抑著滿腔怒火,臉色一緩;“金花我不管你在眾人麵前說什麽,但我要告訴你,我對你是真心的!”
“呸,別把你黑了二十年的心,跟我講真心。老娘可不吃那一套!”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
“哈哈………”這時的趙金花笑得花枝亂顫,但眼裏的怨恨與悲痛卻越發深沉,半晌她才止住笑聲,一臉不屑道;“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的背叛?你的卑鄙,你的無恥,難道這些就是在告訴我你的真心?”
“你……”
“二十多年了,我趙金花不是當初的秦寒枝。我看透了,你做過了什麽,你心裏明白!”
“金花…….不,寒枝,我…….”
“你這次會貿然出手幫助我的煙雨樓,到底又為何目的?不妨說說看,我能否滿足你陳大人?你我都是熟識,你也不必再偽裝了,這樣下去,隻會浪費你我二人的時間!”
見趙金花對於自己的技倆早已不買賬,陳景天自知當年負她,身為禦史大人的他,也隻能認栽。於是,他沉凝了許久的麵色,終於破釜沉舟道;“好,寒枝,這次我來,隻是想問你,忘塵姑娘的身世。”
趙金花聽罷,臉上有一絲悲憫即閃而過,隨即苦笑著搖搖頭;“陳景天啊陳景天,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麽多年了,我早該了解你了,你本性如此,想不到越發變本加厲了!”
聽著趙金花的話,陳景天臉色有些難看,但仍忍讓著說道;“寒枝,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對忘塵姑娘的出現有些好奇而已,當初這個女子我從來沒見過,她到底是怎樣來到煙雨樓,還有她的家人這些,本官想了解清楚,畢竟,身為這裏的一方官員,我應該對這裏的百姓負責!”
“負責?”趙金花的秀眉一揚,臉色有些淒厲的瞪著他;“真若負責,你為何不對茶城的百姓負責,近日多少百姓遭烏礓賊蔻所害,而你卻在做什麽?整日流連於此,與這裏的姑娘尋酒做樂,這算是負責嗎?”
“我……”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還有,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什麽歪想,否則我趙金花下輩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趙金花,你最好明白你是什麽,不要以為本官與你有所交情,你說放肆就放肆!”
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了身為都察院禦史大人的陳景天。隻見他闊袖一揮,惱羞成怒的指向趙金花,多年的情份,就要在這一昔之間化為烏有。
“對,你是官,你是官,若不是有我趙金花的所在,你會有今天嗎?”說到這裏時,一像堅韌沉著的趙金花眼中似有晶瑩,她怨恨的眸光,亦如所有被情傷的女人那般,惹人憐愛與不舍。
“哼,本官何時靠你了,真是瘋了。”此刻被趙金花抖出事實的陳景天,顏麵有些掛不住,當即朝眾侍衛揮揮手道;“撤兵!”
下一秒,便是陳景天勃然大怒而離去的身影。以及,趙金花久久無法避開的癡凝目光。這個男人,害了她一生,斷送了她一生,也注定要讓她恨一生,糾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