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蘇念尾都有煙雨樓的姑娘們,在習舞練曲中渡過。
由於蘇念尾那脫穎而出的舞技,很快就成為姑娘們當中的拔萃角色。當然,由此而來,她也受到多位姑娘的嫉妒與怨恨。
第一,在她加入姑娘們的隊伍以後,趙媽媽明顯就對她偏心許多。
第二,曾經那個無微不至的星辰公子,現在也漸漸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第三,這讓原本屬於她們的光芒,瞬間被她一個人掠奪,這叫她們如何甘心?
這日,午時剛過一刻,外麵下了點小雨,天氣略微轉寒,姑娘們嬌弱的身子經不起風霜,便紛紛回屋休息去了。唯有小玉,想與星辰公子多處一下,便刻意留了下來,說是新學了一支曲兒,一定要星辰指點一下。
雖是想讓星辰賜教,但蘇念尾很是明白那小妮子的意思。當然,她也不便說穿,隻是站在院落的一角,悄悄等候著她。
一身青色碎菊錦袍的小玉,雖才十二三歲,不過身子卻發育姣好,如果不問她年歲,還真以為她是一個十七六的大姑娘了呢。
隻不過,站在星辰公子的身邊,她始終顯得單薄,二人雖是俊男美女難得佳配,卻少了一抹戀人之間應有的味道,更確切的說,二人像兄妹多一些。不過也對,從一開始,星辰公子應該隻把小玉當妹妹看吧!而甘小玉,則是一廂情願的癡情下去。
看著探討得異常融洽的二人,蘇念尾隻是站在院角哭澀的微笑,小玉啊小玉,你何時才能明白,你與星辰公子根本是不可能呢?像他那種男子,哪怕獨其一身,恐怕也不會找個青樓女子做伴!
就在她為小玉的戀情略為擔憂之際,這時另一抹綠色的身影卻突然闖入她的視線。她迅速睜大水眸,發現那抹綠色身影正端著什麽東西,朝小玉與星辰二人一步步的靠近。
那怕是隔著幾米遠,但蘇念尾還是能明顯的感受到綠裳女子身上傳來的怒意,隻不過,那沉醉在愛情滋潤中的小玉,沒有發覺罷了。
“星辰公子,你還在忙嗎?”女子如黃鶯出穀般的嬌滴聲,驀地打破小玉與星辰公子之間的寧寂。
小玉愕然抬頭,望著一身水衫綠綢袍子的清麗女子,方才的羞澀笑意刹那凝固在了臉上。
星辰淡然抬頭,看到款款而來的絕滴美人,他嘴角頓時咧開一抹溫潤的笑意;“綠裳,你怎麽來了?”
綠裳委婉一笑,一臉的柔情蜜意;“嗬嗬,昨天聽說公子染上了風寒,所以今天燉了點薑湯送來,想給公子暖暖身。這天冷了,公子可得多保重身體才是啊!”
說到“風寒”二字,小玉似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愧疚的張大嘴巴,一臉羞憤的說道;“星辰公子,你生病了嗎?”
星辰朗然一笑,黑瞳顯得雲淡風輕,隨後微微搖了搖頭道;“不礙事,不礙事,綠裳姑娘把湯放下吧,待我給小玉講完這一段,便飲之!”
“可是……一會湯涼了…….”
“姑娘的美意,星辰知道,姑娘就放心吧,星辰一定會趁熱喝的!”不待綠裳把話說完,星辰又把專注的眸光放在了小玉的曲譜上,然後一臉認真的鑽研起來。
而此刻,已經無顏再待下去的小玉,隻能硬著頭皮望了望身側的星辰,然後再把無奈的眸光放在愣在原地的綠裳姑娘身上。
這時的綠裳,手持薑湯,氣得咬牙癢癢。是的,她乃煙雨樓當屆花魁,受萬人追捧,就不相信會輸在一個還沒出道的黃毛丫頭手上。
驀地,隻見她臉色一橫,眉眸一揚,冷聲道;“喲,小玉,想出台了,也不必這麽著急讓星辰公子為你補習吧,你難道沒看到,星辰公子抱恙在身?”
“綠裳姑娘嚴重了,在下不要緊!”完全沒聽出綠裳充滿敵意的話語,星辰權當她是好意的提醒。
然而,對人對待情感的敏銳度,是遠遠超過男人的想像。哪怕隻有十一二歲,小玉也清楚的明白,綠裳姑娘話裏的諷刺,當即,她紅著臉滿是為難的說道;“星辰公子,要不…..今天就講到這裏吧,你就好好休息!”
見小玉莫明又要離開,星辰有些詫異的說道;“我說了,我身子不礙事。還有你這曲譜,譜得不錯,我想繼續再看看,曲子很幽怨,淒婉,是我畢生難得見到的幾首好曲之一!”
聽到星辰的誇讚,小玉頓時喜笑顏開,朗聲問道;“真的嗎?”
星辰黑瞳綻放出一抹耀眼的光亮,隨即誠摯的點點頭,完全把一旁的綠裳,忽視不計。
這讓平日受盡男人寵愛的她,根本無法咽下這口惡氣,當即她就把手中的薑湯狠狠往桌上一擱,然後狠狠的指著小玉罵道;“好你個小玉,人小心不小,小小年紀就會使這樣的手段,不錯啊!”
“我……”小玉經綠裳如此一說,方才的興奮之情似被冷水狠狠澆滅,望著綠裳那雙充滿怨毒之意的眼睛,她全身上下通體冰涼。
“綠裳姑娘,你有事嗎?”語氣溫和,卻有一股說不出的疏離之氣。不錯,雖然綠裳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紅牌姑娘,但是星辰對於她的脾氣還是無法承受,表麵上,他對綠裳以禮相待,但心裏,他卻極度的不屑她的蠻橫與傲慢。其實,以他的聰明,他怎不知綠裳對他有意?但他除了看中她那不凡的姿曆,與過人的聰明以外,其它他都無法動容。
“我……”綠裳呼吸一緊,隨後頗為委屈的說道;“我為公子的身子擔憂,難道公子就要如此冷漠的糟蹋綠裳的心意嗎?公子,難道在你眼裏,綠裳還沒有這個丫頭重要嗎?”
“你們在我心中,皆是平等,沒有任何高低貧賤輕重之分!”星辰淡淡的說完這句話,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曲譜之上。
然而,一旁傻愣著的小玉,心下一陣落寞,望著那氣得臉快青了的綠裳,竟懵懂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小玉,你這賤丫頭,你究竟是什麽意思?”無法把氣撒在星辰身上的綠裳,陡然瞪大水眸朝小玉吼道。
小玉一直對綠裳又敬又畏,現在卻見她如此大發雷霆,頓時失了分寸的退後數步道;“我……我隻是想讓公子指點一下這曲子,並沒有別的意思!”
綠裳聽罷,不甘心的上前,蠻腰一插,一改平日的嬌媚之像,變得無比凶悍起來;“哼,我看你這小賤人就是想勾引星辰公子,你別以為拿個什麽破曲譜就想征服公子的心,你省省吧你,也不看看你長什麽樣,能配得起公子嗎?”
“我…….”被綠裳如此破口指責,小玉的自尊瞬間被踩在了最低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難聽的話語責罵,身為一個還是孩子的她,隻能委屈得眼眶發紅,淚水不住打轉。
“哼,哭,你還好意思哭,想博得公子的同情是嗎?別裝了,這一招啊,煙雨樓的姑娘誰不會用?”
“夠了!”
見勢不對,迎麵而來的蘇念尾驀地聽到如此惡毒的話語,當即上前為小玉反駁道;“你有什麽資格說她?”
發現突然走了過來的蘇念尾,星辰與綠裳皆是一愣。
半晌才返過神來的綠裳,氣惱的吼道;“你又是誰,敢和我作對!”
“綠裳,這不是撒野的地方!”忍耐到了極限的星辰公子,臉色倏地變冷。
已經怒火攻心的綠裳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仍一個勁的死瞪著蘇念尾與小玉道;“知道我是誰嗎?敢這樣跟我說話,活得不耐煩了!”
“你不就是這裏的花魁嘛,除了一張虛偽的皮表以外,還能有什麽?”
“你……”
“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恐怕指的就是你吧!”
蘇念尾冷冷諷下這句話,旁邊的小玉連忙扯扯她的衣角,隨後滿是擔憂的望著她。
這時,被氣得臉色煞白的綠裳,纖指顫抖的指著蘇念尾道;“你竟然如此說我,那你這個醜八怪,你又有什麽本事?本姑娘告訴你,能當上花魁這位置,我不但有著絕世容顏,還有著你這一輩子也學不到的亮麗歌喉,當然,我的舞也是傾國傾城,這些,你能比嗎?”
“是嗎?”
“你能不接受這個事實嗎?別忘了,我在煙雨樓的明聲是如何出來的!”
“嗬嗬,外貌是父母給的,我們無從選擇。所以,就算我容貌比不過你,也是情有可願。但對於舞藝琴技就是靠後天的,必需是通過勤學而來,才可成功。那麽,如果你的後者,能出色的超過我,那我就收回我剛剛的話,還會可以跪在地上為你賠不是!”
“哈哈,你的意思,你還真要和本小姐比劃了?”
“怎麽,你到不敢了!”
“姑娘………”小玉猛的握緊蘇念尾冰冷的手指,眼裏盡是擔憂與害怕。
不錯,煙雨樓的名聲可不是虛的,煙雨樓花魁的名聲更不可能是假的。這裏最普通的姑娘,歌舞琴棋都是樣樣精通,而對於冰雪聰明的綠裳姑娘,她的琴聲,歌喉人稱堪比天籟,當今天下沒幾個人能比啊!
而眼前,這個忘塵姑娘卻什麽也不會,縱使她的舞姿再如何出色,但畢竟也是新手入門,哪能與跳盡鶯歌燕舞的綠裳姑娘比啊!
似乎看出了小玉的擔心,蘇念尾淡淡的遞給她一安慰之色,然後冷冷道;“誰說我不敢!”
當聽到蘇念尾說出這句話時,正中某人的下懷,綠裳瞬間笑得花枝亂顫;“好……..好……有勇氣,那麽你想比什麽?”
蘇念尾一把拿過星辰手中的曲譜,水眸清光一閃;“那就彈曲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