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景淵從皇宮回來的時候,就直接去了關押蘇念尾的那個院子,可是中途聽得當差的下人說,蘇念尾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回。

焦急不已的東陵景淵,一路審問。當他得知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去了“邀月苑”時,他臉色陡然一沉。

不錯,那個地方是他專門賞給菁菁表妹調教歌妓舞女的地方,因為在下月初四是皇上登基十一年的慶典,他將以晉王府的名義獻上一支歌舞,算對皇兄聊表心意。

眼下,那個女人去了哪裏,不是自找死路嗎?他那潑辣蠻橫的表妹,要是知道他帶別的女人回府,雖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但那女子的下場可是慘不忍睹的。

想到這裏,東陵景淵當即心急火燎的朝邀月苑趕去。是的,去了數個時辰了,那女人至今沒有回來,是不是正倍受表妹的折磨?思忖到此,東陵景淵背脊不由沁出一層冷汗。第一次,他開始擔心被表妹所折磨的人,第一次,他不想那個女人受到半點傷害,第一次,他懂得什麽叫心急如焚。

…………….

“爺……..”

一路人眾人似攔也攔不住的腳步,像一道迅猛的洪流迅速蔓延。

當那頭似要發怒的豹子,匆匆穿過假山,亭園,竹林,來到苑林,朝小徑奔去,看到眼前那令他震驚的一幕時,他微微停下了腳步,一臉不可思議盯著那翩翩起舞的人兒……

不知何時,已換了一身淡藍白衫水袖裝的蘇念尾,正立在一群嬌妙如花的人兒中間。風起,墨發輕舞,有說不出的清秀恬淡。此刻,隨著琴聲的此起彼伏,她優美的彎下腰肢,低頭,把頭埋在了長長的水袖下,琴聲驟響,水袖猛然甩開,一張不施脂粉清瘦淡然的幹淨臉龐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她微微一笑,不算傾國傾城,卻明媚動人。

就在眾人微怔之際,她扭轉柔美的腰身,連著往後退卻數步,猛的,抬起纖腿,又向前狠跨了一步,飛快地轉起圈來,藍色的水袖快速飛轉著,就像一朵蒲公英的小傘把自己罩在裏麵。隨後,她將長袖往前邊的樹枝一扔,雙手不停揮舞,右腿一蹬,深深呼一口氣,全身一躍,便借住樹的力量輕巧的掛在半空之中,甩袖,如漫天綻開的牡丹花,正迎風綻放。

看著一份亦幻亦真的美,東陵景淵的內心,似乎比那些女子還要更受震憾。

是的,這個女人竟然會跳舞?而且,還是如此的好看。

繼而欣賞著的東陵景淵,卻見她下一個動作更為驚豔。

蘇念尾不斷地在半空之中旋轉起來,一邊旋轉的同時,她還吃力的勾起雙腿,不斷的踢落枝上的落葉,那跟著降落的嫩綠葉片兒,給了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就如仙子下凡一般。

在看得如癡如醉的同時,東陵景淵不免擔心她的安危,畢竟這種高難度的舞姿若是摔一下來,一定會受傷不清。正想上前阻止的他,卻見蘇念尾舞姿漸漸放慢,放柔,緩緩的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定格後,便慢慢落地,優美的琴聲與柔美的舞姿成了絕配,柳枝般的柔腰往後一仰,便翻了過去,再落定。

起身,對眾撫媚一笑,傾然福身

動作沒有絲毫拘泥,利落,幹淨,整齊而自然。同時,亦讓人意猶未盡。

“啪啪——”的掌聲轟然響起,令人震耳欲聾。

紅衣如火的王菁菁興奮的上前,拉住蘇念尾的手又驚又喜的稱讚道;“跳得真好,真好,看來我們有機會得到皇上的賞識了。”

“是啊,姑娘的舞真好看,我們學了這麽久的舞,也跳不到姑娘那麽好。”

“對啊對啊,我想姑娘的舞技,可以和亡國妖姬相比了呢,聽說她的舞也是傾國傾城,不知道與姑娘相比…..”

“呸呸,怎麽能拿姑娘的舞跟亡國妖姬的相提並論,這不是侮辱了我們姑娘麽……”

聽著那讚不絕口的誇獎,蘇念尾微微斂下水眸,強顏歡笑道;“大家隻要努力,一樣可以的。”

“是嗎?那我要好好學。”

“不錯,我也要學,姑娘以後可要多多指教。”

“對啊,姑娘以後我們就全靠你了。”

就在七嘴八舌唏噓不已的讚歎聲中,王菁菁首先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正朝此地觀望的東陵景淵。

當下,她興奮的鬆開蘇念尾的手,就朝他奔了過去。

“表哥,你怎麽來了?”俏臉紅撲撲的王菁菁,有些羞澀的望著俊逸無雙的東陵景淵。少女嬌羞的情懷,完全展現得一覽無遺。

東陵景淵眸子依舊停留在蘇念尾的身上,前方的她藍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原來,這個女人穿成這樣,還是有幾分姿色可看。

“她,剛才在幹什麽?”興趣隻停留在蘇念尾身上的東陵景淵,連眼也不眨就出聲質間。

王菁菁一臉喜色的指著蘇念尾道;“她啊,可是個厲害的姑娘,不但會譜曲,撫琴,連舞也跳得美。方才,她是在教其它姑娘跳舞,表哥你看到了吧,很美是吧?”

東陵景淵有些訝異的看著自己的表妹,冷聲道;“你不討厭她?”

“隻要是表哥喜歡的人,我都不討厭。”王菁菁依舊紅著臉,心如小鹿亂撞的回答。

東陵景淵聽到喜歡二字,心陡然一緊,俊臉有些慌亂的陰沉起來;“誰告訴你我喜歡她?”

王菁菁一聽,表哥果真不喜歡她,俏臉越發欣喜,連忙拉住東陵景淵的衣袍,笑嘻嘻的回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嘛,反正是表哥帶回來的人,我就不能討厭!”

東陵景淵有些意外的望著自己的表妹,昔日隻要是一個雌性動物靠近自己,她都吃醋三分。為何,對於自己親自帶回來的一個女人,卻這般高興,仿若無事人兒一般。難道,眼前的表妹真的改掉了羨慕,嫉妒,恨,的惡習?還是說,那個女人,有驚人的力量,讓這個睚眥必報,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表妹,對她有所改觀?

想到這裏,腦子無法正常運轉的東陵景淵,當即撇下自己的表妹,朝蘇念尾走去。

來到她的跟前,所有圍著她的歌妓舞女無一不驚懾的退了下去。

他靠她隻有數厘米遠,微微俯下身,薄唇在她雪白的耳尖低語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眼前的這個女人,雖沒有傾城之貌,但卻可愛動人,尤其在這些豔麗女比的女子當中,她顯得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

蘇念尾淡然一笑,水眸一揚,臉上閃過一抹捉弄之色,她說;“我能對她怎麽樣?我不過是唯一一個,把她當成未來晉王妃看的人罷了。”

“你……..”

這個女人,竟然戲弄他。

東陵景淵狹長的鳳眸,頓時眯成一條線,緊緊的瞪著她。

看著他如妖精般絕美的臉上,有一絲慍怒,下意識的防備起來,正警惕的朝後退卻數步。下一步,她的皓腕便被某人死死的捏住,猛的朝回去的路上拽去。

被她握得生疼的蘇念尾,吼叫道;“放開我,放開我,疼……….”

“喂,表哥,你們幹什麽啊?”

望著從身邊走過,一臉氣惱不已的表哥,王菁菁不解的在身後喊道。

“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不容蘇念尾辯解,東陵景淵再次加重了力道。

“到底什麽事!”她邊喊邊叫,手腕傳來的痛楚,讓她齜牙咧嘴,直呼冷氣。心中不免暗罵千回,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臭家夥,竟然這麽待她,討厭的小鬼。

………………………………………………

一路上,不顧晉王府眾下人那詫異的眸光。蘇念尾無可耐何的由東陵景淵拉著她回到房內。

手腳這才得已解脫的蘇念尾,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充滿怨恨的盯向東陵景淵。難道,東陵家的人,都這麽霸道,專治,是基因問題?為什麽她要認識這麽多的皇室成員,全是些刁鑽古怪,無理取鬧的家夥。

“女人,本王現在很不高興,你不要惹我。”

“我沒惹你,是你惹我好不好,即然不高興,那你就走吧!”她白了他一眼,這小子語氣也太猖狂了吧,明明是他不對,現在好像還全賴自己的頭上了。

聽了蘇念尾的話,東陵景淵微微慍怒,他狠瞪著她道;“你是在趕本王離開嗎?”

蘇念尾見此人完全是見縫插針,雞蛋裏挑骨頭,她本不想理會。可是胸中惡心而過,她惱火的回道;“是你說你心情不好,叫我別惹你,我讓你離開,是想讓你心情好一點,而你卻又說我趕你離開。你…..你…….唉,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東陵景淵一臉傲然的站起身來,他一臉的理直氣壯;“你可以詢問本王發生了何事,但不是急著讓本王離開,你明白嗎?”

徹底被這個無賴刺激得無語的蘇念尾,隻能悻悻的說道;“那麽請問一下,尊貴的晉王大人,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讓你這麽不開興,你就說出來吧,看小的能不能為你分憂解難!”

上天啊,怎麽有這種人啊?她蘇念尾平生少見。

“好,那本王告訴你,本王今天進宮了!”

蘇念尾想問,難道是被閹了?可是想想不妥,王爺嘛,怎麽可能?

於是,她轉換話題道;“進宮又怎麽了?”

“見了皇上!”

“再後來呢?”

“皇上要給本王選妃!”

“那是好事啊!”

“可是本王一個也不喜歡。”

“那怎麽辦?”

“皇上逼本王在三個月之內,必需成親!”

“如果沒有成親呢?”

“那麽本王會被出京都,到一窮鄉僻壤的地方去當王爺。”

“這麽說,非娶不可?”

“是的!”

“那王爺可有心儀之人?”

“沒有!”

“那你打算怎麽辦?”

“親是要成的,隻是本王愁的是,找不到女人。”

“女人是有,王爺的要求未免太高。”

“本王已經降到最低標準了。”

“說說看?”

“隻要對方不讓本王討厭,本王就可接受。”

“不討厭?”

“嗯!”

“王爺除了自己,請問能不討厭誰?”

“不討厭……..不討厭…….”

突然東陵景淵轉眼思忖的雙眸,竟呆滯的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蘇念尾如五雷轟頂,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她陡然起身,正想奔逃,卻被某人的大掌一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