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多深深的吸了口氣。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這些奴仆也未免太過囂張,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動她的人?在大太太如此的大刀闊斧之後。

福多多想不通她們是如何想得,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

在這種時候,不應該避鋒芒嗎?怎會如此?

閉了閉眼睛,福多多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過了須臾,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底一片明亮,毫無一點彷徨。

淡定的對紅梅安撫的微微頷首,福多多看向了隱隱有怒氣的餘世逸。

餘世逸知道紅梅雖是大太太賞給福多多身邊伺候的,可不管怎麽樣,打了紅梅,就相當於打了福多多的臉麵,亦是相當於他的,怎能不怒?

慵懶的依靠在大迎枕上,餘世逸清冷的問道:“你們找我何事?”

底下的奴仆左看右看,猶豫了好久,最終推出了一個年約四十歲上下,身穿丁香色綢繭褙子,打扮得十分利落的婆子作為代表。那婆子微微上前,動作規範的向餘世逸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並斜睨了眼福多多,滿腹委屈的說道:“奴婢是葉媽媽,曾經本是在老太太房裏伺候,自老太太仙逝後,就讓大太太打發到了花圃中伺弄花草。奴婢從未接觸過這等差事,但經一段時間適應,也學起來了。隻是本好好的,今早讓大太太叫去,一番的安排下,奴婢等安排了您的院中。”說著,向餘世逸露出一臉的諂媚,又道:“能到您院中伺候,奴婢等萬分欣喜,滿心的想著盡力伺候您。隻是……”頓了頓,眼睛瞟向了福多多,似乎有些有口難言的樣子。

福多多聽葉婆子說完後,心中冷笑不已。

沒想到這葉婆子挺會說話的,不動聲色的貶了大太太徇私,把老太太身邊曾經伺候的老人不僅沒有好好待之,還安排了粗活,卻抬高了她自個兒適應強,不管大太太怎麽的刁難,她都一一很好的適應下來了,而後麵又高調的捧了餘世逸幾句,最後一句卻是吱吱唔唔的,想必是針對她而來的。

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福多多很明了葉婆子想說她什麽,遂而沉默不言,靜靜的等著她繼續把這出戲唱下去。

而餘世逸隨著葉婆子的目光,也看了眼沒事人樣的福多多,厲聲道:“有什麽話就直說,要是吞吞吐吐說不出話,那就等你想好了再來!”

葉婆子縮了縮脖子,最終直言道:“姨奶奶畢竟沒理過家,之前也沒人教導過,奴婢等現在是滿身的氣力,也無處使去。所以……所以奴婢等才鬥膽前來請您拿個注意。”見餘世逸的麵色十分的陰沉,顯然是很不悅,葉婆子又忙補充道:“奴婢等都是粗人,不求要什麽,隻希望有為您出力的地方,還請少爺您示下。”說完,“撲通”的一聲跪下來,額頭緊緊的貼在冰涼的地麵上。

見葉婆子如此,其他的奴仆們也有樣學樣,也紛紛的跪拜下來。

見此,餘世逸不怒反笑,問福多多道:“現福壽院是由你來管,你怎麽看?”

福多多知道餘世逸是在幫她立威,感激的對他點點頭,回應道:“院子事務並不多,可人手卻足得很,並且還遠遠的超出了,在供大於求的情況下,賤妾安排不當,弄出她們前來討活計的事情來,是賤妾的疏忽,不知她們如此的忠心、能幹,還請少爺恕罪!”說著,盈盈向餘世逸跪拜。

在膝蓋還沒有彎下來的時候,餘世逸就伸手扶住,說道:“這不怪你,就好似這婆子所說的,畢竟你現今還未了解,有些疏漏也是難免的。”說完,看向葉婆子,問道:“你說是不是?”

事情的走向有些的偏離,可騎虎難下,葉婆子雖覺得餘世逸這話問得有些名堂,可也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說道:“您說的是,正是這個理,所以奴婢等就自告奮勇的前來了,還請姨奶奶別見怪,奴婢等也隻是想更為好的伺候少爺而已。”說著,微微的抬頭,無比恭敬的望著餘世逸,頗為緬懷的又說道:“奴婢等都是老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老太太在世時最為疼愛少爺您,您是餘府將來唯一的繼承人,奴婢等不敢輕心,自然一切以您為重。”

餘世逸點點頭,淡淡的說道:“明白你們的忠心,也知道祖母在世時,對我也算是疼愛有加。既然你們如此有心,那就這樣吧!”說著,話語停頓了下,見底下的人一臉的企盼,餘世逸勾起唇角,邪邪的說道:“正好在西郊那邊有一處的莊子,人手十分的不足,田地也荒廢著,你們全部都去吧!可以任由你們大展拳腳。”

話音一落,那些奴仆一片的嘩然,十分的驚訝,更多的的對葉婆子的憤怒。

葉婆子身子微微的顫抖著,她知道這事要真成了,等到莊子上去的時候,那些人還不把她給扒下一層皮來?她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的結果,起初來鬧事的時候,她們都懷抱著美好的想象,以為大少爺會看著她們是老太太先前的人,會重新給她們體麵,再等他全麵掌管餘府的時候,那好處不是更多嗎?遂而,她們這些人,才會有現在的一鬧。

可……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完全的南轅北轍了。

要是早知會有這樣的結果,她們還不如在福壽院閑蕩蕩的。

葉婆子忍不住困難的咽了口唾沫,謹慎的說道:“少,少爺,奴婢等忠心於您,非常希望能夠近身伺候您。要,要是奴婢們被打發掉莊子去,不是不能……”

餘世逸眼睛微眯,打斷了葉婆子的話,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這是打發你們?”

“不,不是……”不是什麽,葉婆子也說不出來所以然來了。

看著葉婆子吃癟的樣子,福多多真想大笑三聲。

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最好表現了,還妄想其他的,卻結果比原來的還不如。

不過,看著餘世逸瘦弱的側臉,福多多倒沒有想到他的行事如此的雷厲風行,以為他單單隻是性格古怪,極度缺愛,脾氣又差的小屁孩。現在一看,他是個男人。

不等葉婆子再狡辯,餘世逸一錘定音,堅定的說道:“就這麽辦了,你們這些人都很好,我看在眼裏,會記著你們的好。”

聞言,葉婆子臉色唇色都白了。

其他奴仆很是不甘,她們認為這都是葉婆子一人的過錯而已,為何要連帶著她們也一起被趕出府?所以你一言我一語的求情,滿院子頓時嘈嘈切切起來,十分的喧鬧。

餘世逸皺起眉頭,隱隱要發怒。

福多多見此,就操起炕桌上的茶盞,狠狠的往地上摔去,發出清脆的“哐當”聲來。

刹那間,一下子都安靜下來了。

福多多就暴喝道:“你們嚷嚷什麽?這是集市,還是菜市場?容得你們如此的撒野嗎?少爺讓你們去莊子,是看得起你們,也是你們說在這裏嫌我安排的事情不夠多,所以才吵吵鬧鬧的折騰到少爺這裏來。如今少爺隨你們的願了,你們倒如此頗受委屈的臉麵,是想要給誰看?還是你們以為自個兒是主子,可以妄為的指手畫腳?”

下麵的人不敢說話,可心裏還是不甘。

餘世逸若有所思的望了眼福多多,看她如此仿若潑婦般的行為,很是的新奇。

不過,想到之前種種福多多對他‘冒犯’的行為,餘世逸也就覺得她這般的行為,也是平常,心裏還暖暖的。

見這些人安分了下來,氣焰被打消了不少,福多多開始算起舊賬。她是絕對不會就此任由紅梅被白白的挨打的,遂而向餘世逸福了福禮,說道:“少爺,您說管理下人是不是最為重要的是賞罰分明?不可有偏袒?”

福多多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餘世逸微微的一愣,見她的眼神不斷瞟向臉蛋被打得紅腫的紅梅,他明白過來,鄭重的頷首,說道:“這是自然,不然何以駑下?”

福多多就繼續道:“謝少爺的指點。”說著,直起身來,問紅梅道:“你臉上的巴掌印是怎麽回事?”

紅梅的思緒活絡,雖猜不透福多多全部的心思,但也能知其一二,遂而跪下身來,委屈的說道:“還請姨奶奶為奴婢做主!奴婢這巴掌來得十分的冤枉。”

春福也不是笨的,之前在外頭阻攔這些奴仆的時候,也沒少吃她們的虧,把衣服扯得十分的淩亂,胳膊上還有不少的抓痕,也跟著紅梅跪下來,當眾撩起衣袖,露出一條條凸起的紅痕,說道:“也請姨奶奶為奴婢做主!”

看到春福胳膊上的傷痕,福多多的眼睛微眯。

她原本以為春福沒受到什麽傷害,卻曾想傷害都隱藏在了衣服底下,紅斑斑的印記,太觸目她的心。

深深的吸了口氣,陰冷的問葉婆子道:“我讓她們倆人原本隻是安撫你們,等少爺午睡醒了,再讓你們進來。沒想到,你們倒是如此的作為,對她們下這般的狠手,還真是夠忠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