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了該問的,福多多已心中有數,吩咐春福等人把她必備的起居用品搬到正室去,至於其他那些華麗的衣飾,則就留在了西廂房內,隻挑了幾件看似不怎麽出挑的換洗衣物。
綠菊見了皺眉不已,忙問道:“姨奶奶,這些都不帶了嗎?”雙手撫摸著那些又柔順又精致的衣服,綠菊心痛不已,不明白福多多怎麽就舍得不帶著,白白的浪費這些衣物,也辜負了大少爺對她疼寵的心意,要是她的話……想到這些衣裳穿戴在自個兒的身上,綠菊打心底內湧現出滿足。
福多多笑笑,對於綠菊十分的無語。
這人一旦被權勢富貴掌控的話,整個人都變樣了。想想當初她見綠菊的時候,是多麽的樸實,還想著要重用於她的,沒想到一個早上的功夫,她就跟變色龍一樣,轉變的特快,不時的扮演著貪婪的角色。
看著綠菊眼底的狂熱,福多多一陣的頭疼。
在這個大宅院內,像綠菊這類的不在少數,有些甚至還是有實權的,她得要圓滑行事才行。這樣一想來,她覺得不能因為自身討厭某人或者是某樣事物,而想盡辦法的驅逐,唯一一勞永逸的是怎麽相處而不被傷害到。不然的話,都隻不過是治標不治本而已,隻有知道了如何處置,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深吸一口氣,福多多慢慢調理了下低落的情緒,對綠菊說道:“現在少爺病情加重,我要是穿得太過花哨,難免會被他人閑話,遭人詬病,不如這樣清清爽爽的好,也免得麻煩。”想通了之後,福多多耐心的把原因說給綠菊聽,望她不要隻看表麵,又怕她為了利益熏心,蒙蔽了雙眼,聽不進任何,福多多又道:“這作為我的大丫頭,眼力勁是最為重要的,凡事都要多加思考,不為主子惹來麻煩。不然的話,大丫頭又有何用?你說是不是。”
綠菊有些不滿,她也隻不過是好意提醒罷了,怎就惹來姨奶奶一大串話的教訓?可偷偷覷眼見福多多探究的神色,綠菊隻能幹笑著連連應是。
見狀,福多多心中歎氣,知道綠菊並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但是,凡事不能強求,要是綠菊對她產生到了底線的威脅,她也隻能使計策遠遠的打發掉。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福多多很相信這句話。
沒在過多糾結在綠菊身上,福多多對春福等三人說道:“待會兒我要到正院去,春福留下來照看大少爺,紅梅和綠菊陪著我去。”話語剛落,三人神色各異。
紅梅無所謂的狀態,而春福卻是嘟了嘟嘴,有些的不滿,可眼底倒是一片的清明,並未看到人性陰暗的一麵,綠菊則是這三人中最為欣喜的一個,嘴角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拿起一件芙蓉折枝鵲鳥紋暗花紗羅褙子,就對福多多殷勤的說道:“姨奶奶,您要不要換身衣服?您現在身上穿得未免太素淨了些,這件看起來就較為喜慶許多,想必大太太看了,也歡喜不已。”說著,還把衣服拿到福多多的身前,上下比劃著。
福多多搖頭,否決了綠菊的“好意”。
見福多多這般的拒絕,綠菊心裏不禁有些暗暗埋怨她不識好人心,想著自己也隻不過是好意而已,卻沒有想到,熱臉貼了冷屁股,有些的自討沒趣。
紅梅見狀,就解圍道:“奴婢覺得姨奶奶的這身挺不錯,端莊素雅,不失一分的體麵,比起那些整天穿得花團錦簇的,倒是眼前一亮,讓人忘懷。”話音一落,福多多含笑的看了眼紅梅,綠菊卻是惱怒的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刹那間,氣氛有些的緊張。
春福雖說人天真爛漫了點,可也並非是愚鈍之人,當然是察覺到她們三人之間的微妙,避免事情惡化起來,傷了之間的情分,她開口說道:“姨奶奶,時辰不早了,少爺那般也該伺候早膳了。”
福多多明白春福的意思,順著她的話說道:“的確,可不能讓少爺等著了。”未完,又對綠菊和紅梅說道:“你們收拾妥當後,就到正屋麵前侯著,不能誤了去正院的時辰。”
聞言,紅梅和綠菊齊齊恭聲應是。
見消停了些,福多多就帶著春福先行離開到正屋。
在去的路上,春福忍不住問福多多道:“姨奶奶,奴婢瞧著今個兒綠菊怎麽不對勁?話特別的多,並還帶點有冒犯,不似她平時那樣,反而往日較為伶俐的紅梅,卻是很少說話,這是怎麽了?”話語雖說著類似打別人小報告的意思,語氣卻是透露著擔心。
福多多最喜歡的就是春福這一點,在這個浮躁的年代,能有她現在這種赤子之心實屬是難得,不想現在就汙染了她,福多多淡淡的笑道:“就你觀察的仔細,我怎麽就沒看出來?”
“沒有嗎?”見福多多這般的說,春福微微皺眉,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畢竟春迎可是時常說她少根筋,凡事都不會多加考慮,跟頭牛般憨直。現在憑著感覺仔細的思索了一番,還會錯意了?
想了又想,春福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我果然是不善於動腦的,竟然想差了,也虧得姨奶奶沒多心,不然會懷疑自己挑撥離間了。”話音剛落,春福不安起來,忙急急的對福多多解釋道:“姨奶奶,奴婢說這些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突然想到的,您別太放在心上。”因為急於想要跟福多多說清楚,免得她心懷有芥蒂,說起話來有些的語無倫次,可大意倒並沒有晦暗不明。
見此,福多多忍不住的開懷笑起來,抿著嘴說道:“春福,你是真正的好可愛。”說完,忍不住伸手在春福還帶有嬰兒肥的臉蛋上,輕輕的捏了一把,以示對她的親昵之情。
從沒對她如此的親密接觸過,並且對象還是對於她來說是主子的福多多,春福的臉蛋刹那間羞紅了起來,跺了下腳丫子,羞澀的說道:“姨奶奶,您好壞,害奴婢白擔心,眼巴巴的要解釋清楚。”
見春福委屈般的嘟起嘴巴,福多多見機說道:“你是我見過第二個最單純的人,怎麽會信不過你呢?是你自己白操心而已,又怎能怪我?”語速平和,並沒有一絲的怒氣,反而帶了點俏皮和玩笑的意思。
聽福多多這般的高看自己,春福的小臉蛋更為的紅潤了,不好意思的道:“姨奶奶,沒想到您這麽信任奴婢。”
春福心思單純,福多多更為加把力的道:“那是當然,因為我第一眼就看得出來,所以也很喜歡你。”
“喜歡我?”春福的眼睛閃閃發亮,像是急於被認證的小狗般。
福多多輕拍拍春福的發頂,笑道:“那是當然,像你這麽的可愛,哪個不喜歡。”
春福喜滋滋的問道:“那是有多喜歡?”
福多多就知道春福會這般的問,毫不猶豫的說道:“跟喜歡碧桃差不多,你說有多麽的喜歡?”
碧桃是福多多之前的貼身丫鬟,春福是知道的,也更是知道她們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還親眼見識到了福多多對身為丫鬟的碧桃的維護。從小在餘府裏長大的春福,還從沒見一個主子對一個卑賤的下人如此上心,見福多多如此對待碧桃,已是很羨慕和嫉妒了,現在又聽她說對自己的喜歡跟碧桃可以比肩,春福驚喜不已,一點都不懷疑福多多是不是欺騙於她。
“姨奶奶,您……您為什麽?”春福高興得都有些說不出話來,沒想到會如此被福多多看重。
福多多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你與碧桃一樣,都是如此的單純善良,沒有任何的不懷好意,對人很真誠。”
聽福多多如此的誇讚自己,春福有些的不好意思,微微的垂下了腦袋。
看春福這樣,福多多又說道:“隻不過這樣好是好,卻有些的不妥當。”
“嗯?”春福困惑的抬頭。
福多多就趁機教育道:“你知道碧桃是為什麽離開的,就是因為她太過善良了,以至於被家人費盡心機的把她妹妹碧蓮弄進府來,把她卻給弄出去嫁給了愚鈍之人。要是她之前早早的與我商量,事情或許就不會如此了,會有圜轉的餘地,而不是像現在滿世界的找她,卻遍尋無果。”
春福聽得雲裏霧裏,不是很明白,茫茫的望著福多多。
既然已經把話給說到這個份上了,福多多索性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道:“我說起碧桃的事情,就是希望你今後有什麽事情,不要隱瞞於我,早早的透話給我,免得跟碧桃那樣,到最後無法收拾,反而要更為的費力解決。而且有些人不喜歡太過直白的話語,因為那樣有時候會太過傷人,就好似剛才你急急的要想跟我道歉一樣,有些時候能夠避免的就早點防範,而不是等出了事情,再來急急的補救,知道嗎?”
春福有些聽懂了,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