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的望向了湯婆婆。

遂而,又順著她的看向了跌坐在地的蘭兒。

蘭兒本是玲瓏剔透之人,怎會不了解湯婆婆的用心?再者她的本意也是大同小異,痛苦的捂著左臂,回應道:“婆婆,我……我的手,大概是脫位了,好生的疼痛。”

湯婆婆聞言驚呼,道:“怎會?”說著,上前輕輕碰觸蘭兒的雙臂,立即引來她的哀呼。

頓時,湯婆婆有片刻的怔仲。

她沒有想到蘭兒的傷會這麽的嚴重,以為頂多是撞了個淤青。這下可好,直接弄得她手臂給折了!要是沒醫治好的話,水靈靈的大姑娘就殘了。

湯婆婆的腦袋轟轟的亂響,忙不迭的攔住李大夫,“撲通”一聲,跪趴下來,拉扯著他的衣角,老淚縱橫道:“李大夫!李大夫!麻煩您看看蘭兒,蘭兒她的手可不能因此殘了啊!她還這麽年輕……”偷偷瞟了眼李大夫,見他蹙著眉頭,有些不悅。湯婆婆心裏“咯噔”一聲,心思一轉,立即又向福多多哭訴,“姨奶奶,求您救救蘭兒,救救蘭兒……”

福多多略有些遲疑。

並非她見死不救,而是她沒有這個能力,李大夫能夠前來為她醫治,完全取決於餘世逸的看重,她又怎麽好就此拿喬,指換李大夫?上次的碧桃已經已屬不易。

不對!

福多多努力的抬眸望向李大夫。

隻見他腰杆筆直的站著,滿臉的肅容,可仔細一看,竟發現他的餘光時不時的朝她瞄過來。

沉吟琢磨,福多多有些明白,卻明白之處又有些迷糊。

先管不了這麽多了,福多多開口說道:“婆婆,古往今來,男女授受不親,你怎好讓李大夫觸摸蘭兒的身體?”斥責了一番湯婆婆,又懇切的對李大夫說道:“李大夫,常言道醫者父母心,蘭兒的情況又是這樣的緊急,恐不能耽擱,更何況醫者麵前無男女,還請您……”

“嗬嗬,姨奶奶說得不錯,醫者麵前哪有什麽忌諱?是老夫迂腐了。”單手捋著胡須,一派的和顏悅色,絲毫不見惱怒,又對湯婆婆和蘭兒說道:“你們得要多謝謝姨奶奶,要不是她提點,老夫還避諱著不肯救治呢。”語氣平和,絲毫不見諷刺意味的意思。

湯婆婆和蘭兒連連對福多多磕頭拜謝。

福多多隻是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她並非那出力之人,連連推辭,心中卻更是迷霧重重。

等李大夫幫蘭兒接好手骨,轉身離開後,湯婆婆和蘭兒又對她又拜又謝的。猛然間,福多多豁然開朗,好似茅塞頓開般,想通了之前的結症之處。

原來李大夫是白白的讓她當好人。

隻是,這是為何?

於她是有好處,在府中籠絡可心的人,然而,對於他呢?

福多多百思不得其解。

“姨奶奶,您這幾日在這,可有遇到什麽怪異的事?怎好端端的就中毒了?”春迎突然開口問道。

福多多的思緒被拉回,說道:“並沒有,飯菜都是湯婆婆所送的。”說著,想起今日春迎找了她好幾次,都因自個兒熟睡錯過,開口要相問,卻瞥眼見到身旁站立的湯婆婆和蘭兒,立馬閉口不言。

春迎卻把福多多的這一行為,看成是她中毒之事與她們有關,淩厲的眼神齊齊射過去,嗬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湯婆婆一驚,雙腿軟綿綿的跪下,哆哆嗦嗦的喊冤,“姨奶奶,這不管老奴的事情,就算給老奴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毒害您啊!”又對春迎哭喊,“春迎姑娘,我是冤枉的!”

蘭兒雖也隨著湯婆婆跪下,卻並未哭天喊地的,較為冷靜的解釋道:“姨奶奶,下毒之事定與湯婆婆無關,與奴婢更無關係……”

“沒有?”春迎眼睛微眯,顯然的不相信,說道:“以為你們單單的說句‘沒有關係’就可以劃分瓜葛了嗎?我告訴你們,姨奶奶中毒之事滋大,得要好好的查一查,請大太太定奪才行!”

福多多猜測不出具體是誰要毒害她,但是不管從心裏,還是從湯婆婆和蘭兒的行為舉止看來,定不是她們倆人,更何況之前張媽媽在的時候,也並未沒有如此盤問,或者是要帶走審問,這就明說了一切了。

不對!

為什麽張媽媽問都不問,而是神色匆匆的離開?

猛然間,福多多的心冰涼徹骨。

疲憊的閉了下雙眼,再慢慢的睜開,黯淡的眼眸仿若是曆經了滄桑一般。

看著跪著的不斷喊冤的湯婆婆以及眼露堅毅的蘭兒,福多多有了某種決定。

靠樹樹倒,靠人人走。

隻有自身強大了,才不會任意被人欺淩。

好人做到底。

福多多說道:“你們起來吧!我相信你們。”

“姨奶奶……”湯婆婆和蘭兒俱是感激涕零。

春迎蹙眉,遲疑的說道:“姨奶奶,這……有不妥吧!”

“不妥?有什麽不妥?”福多多冷笑,說道:“姨奶奶我相信她們,難道不行嗎?”最後一句話就有些威懾的意思。

春迎愣了愣,她沒有想到福多多會以這樣的口氣說話,像是頭一次見到她般,偷偷的打量了好久,這才囁囁嚅嚅的說道:“奴婢,不敢……”

福多多隻覺得腦子不住的發熱,有股怒氣無處發泄,懶得跟她羅裏吧嗦的,也不管有沒有其他人在場,直言問道:“大少爺找我什麽事?吃了藥之後,我累得很。”明言的是要趕人。

此時的春迎的表情不隻是驚愕了,而是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她不明白姨奶奶到底是怎麽了,隱隱的感覺她做了某種決定,與之前給她的感受大相徑庭。

躊躇了半響,察覺到福多多不悅的神情,才忙回應道:“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少爺就是讓奴婢來看看姨奶奶,是否一切都安好的。”

福多多冷冷的說道:“好與不好,這不是明擺著了嗎?你回去跟少爺說,我會好好調息身體,盡心盡力的服侍他!”

春迎總覺得福多多她這句話,似乎隱含著什麽深意,但是卻看似又如常,隻能滿臉狐疑的應下,回福壽院一五一十的回稟餘世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