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媽滿臉笑意的帶著春福離開。

蘭兒委委屈屈的收拾著地上的茶壺碎片,心裏很是的不甘心。

為什麽?為什麽她處心積慮的謀劃,卻沒有得到應有的結果?還因此白白的被摑了一掌!

她,很不心甘!

文竹淡淡的瞅了眼滿腹委屈的蘭兒一眼,搖搖頭,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一個人妄想得到本不是自己該擁有的東西,此人就已經踩在了危險的懸崖邊,隨時都可以摔得粉身碎骨,永不超生。

上前一步,他對蘭兒說道:“少爺知曉你受屈了,破格提升你為一等丫鬟。”

蘭兒拾撿碎片的手一頓,不敢置信的抬頭望著文竹,小心的詢問道:“一等丫鬟?我?”詫異的伸手指指自己。

文竹點點頭,再次說道:“剛才的事情,少爺在裏麵聽得一清二楚,隻是謝媽媽終歸是少爺的乳母,所以有些事情……不過,少爺說了,你是姨奶奶派來伺候的,也不能委屈你了,因此提升你為一等丫鬟,與春迎同一等級。”

話音一落,蘭兒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流露出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蘭兒終於翻身了!

忙不迭的站起來,整理了下褶皺的裙擺,蘭兒向文竹行了個禮,說道:“那我這就向少爺謝恩。”

文竹阻攔住,說道:“少爺此時正忙,恐怕不便見你。”

忙?

蘭兒伸長了脖子往裏屋探頭探腦的,見文竹看著她,她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說道:“那我待會兒再去。”

文竹點點頭,聊天般的說道:“你也算是有福氣的,能夠一下子從粗使的丫鬟成為一等的,這也許是他人一輩子都不能得到的恩澤,可得要好好的做好差事。”未完,還頗為好心的樣子,指點道:“多多注意點少爺平時的喜好,對你隻有利而無害。”

蘭兒很認同文竹的話,感激的點點頭。

隻不過,少爺的喜好?

在這幾天的觀察下,蘭兒發覺少爺不管對什麽都是淡淡的,沒有特別的厭惡,也沒有特別的歡喜。

不,不對!

少爺貌似對豆腐腦不同。

剛才文竹讓謝媽媽去做豆腐腦時,她可是一臉的驚訝和驚喜,眉眼帶笑的離開了,一掃之前的狠辣陰霾,這就足以說明了豆腐腦的與眾不同。那……是不是說明少爺喜歡豆腐腦?

蘭兒有些的不確定,感覺有些東西沒有梳理通順,可卻找不到症結所在,不由詢問文竹求證。

文竹故作高深的說道:“少爺小的時候,每每身體不適,其他東西都吃不下,唯有豆腐腦。”

豆腐腦?

蘭兒垂眸思索了下,心下有了答案。

笑盈盈的跟文竹道了謝,蘭兒稍微收拾了下地上的茶壺碎片,就離開了,往廚房走去。

看著蘭兒離開的背影,文竹露出計謀得逞的笑意,正待準備回屋時,餘光瞟見月盈蹙眉望著他。他笑了笑,說道:“你穩重了不少,也精明了不少,少爺當時的決定沒有做錯。”

月盈扯了扯臉皮,說道:“人總得要學聰明點,不是嗎?”

文竹笑開了,又道:“可同時你身上的刺也長了不少。”

聞言,月盈垂下了頭,不語。

文竹見氣氛尷尬了起來,就說道:“我先進去了。對了,別讓任何人靠近。”話一說完,不等月盈有所回應,就抬腳進屋去了。

屋內,餘世逸背著手,在來回的踱步,神色肅穆。

送信的狗剩則是頭也不敢抬的看著擦得鋥亮的水磨石地磚,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文竹上前一步,附耳對餘世逸輕聲說道:“爺,一切妥當了,就等著她們行動了。”

餘世逸點點頭,輕輕的“恩”了一聲。

狗剩很是好奇,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可好奇歸好奇,他還是本本分分的垂著個頭,不敢亂瞄亂看。

餘世逸看著狗剩的舉止,心中頗為滿意,在桌案前坐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了?家裏還有什麽人?可會讀書寫字嗎?”

對於餘世逸一連串的提問,狗剩心中狂喜不已。

他知道這是他的機會,並且是唯一的機會。

收斂了下思緒,狗剩有條不紊的一一回答道:“小的名叫狗剩,今年十五了,家裏還有一老母,並無其他兄弟姐妹,至於讀書寫字……”狗剩神色微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說道:“小的小時候曾上過幾天的學堂,隻是……嘿嘿,隻是小的較笨,字寫得跟狗\爬差不多,且認得也不多,就幾個鬥大的字。”說完,抬眸瞅了眼餘世逸,又迅速的垂下了頭。

餘世逸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嗎?”

狗剩心裏猛地“咯噔”,好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看狗剩呆愣住了,文竹輕咳了一聲,並小小的推了他一下。

狗剩忙正色起來,謹慎的回答道:“小的想過。”

“那你都想過什麽?說來聽聽。”餘世逸又問道。

刹那間,狗剩隻感覺腦袋“嗡嗡嗡”的直響,陳媽媽說得果然不錯,隻要踏進了餘府,機會總是有的。

於是乎,狗剩深深的吸了好幾口的氣,回答道:“小的想讓老母過得好,不用再每日為人縫縫補補的補貼家用,隻需在家清清閑閑的享福,也想過再過幾年,娶上一房賢惠的妻子,為小的開枝散葉。”說完,好似有股熱氣侵襲著他,使得他不僅麵龐處,就連耳根處都被染紅了。

餘世逸聽完之後,輕笑了出聲,說道:你倒是挺孝順的,也挺顧家。”

狗剩不好意思的說道:“您過獎了,小的隻想著實際的,自己今後或許能夠辦到的。”

“哦?那不實際的呢?”餘世逸頗有興趣的問道。

狗剩舔了舔因極度緊張而有些幹裂的唇瓣,微微抬頭瞅了眼含笑的餘世逸,說道:“左嬌妻右美妾,吃珍饈美食,住亭台樓閣,這都是小的想都不敢想,也不敢奢望的。”

“為什麽?”餘世逸嘴角揚起笑意,又問道。

狗剩認真的回答道:“小的書讀得不多,但也知道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這句話,所以在小的沒有金剛鑽之前,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和事物,小的都不去想。小的覺得有空想這些東西,還不如去想想當下該做的事情。”說完,輕輕的籲了一口氣,靜靜的等著餘世逸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