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器
“叮鈴鈴，叮鈴鈴！……”拉響的放學鈴聲還在回響於耳畔，校門口已然出現許多枚蹦蹦噠噠的聲影。
其中，自然有林氏三兄妹了。
“姐姐，你居然去了六年級，和哥哥朝夕相處了！”林蔓乍一聽聞姐姐跳了級和哥哥在同一個班級的時候，兩隻小爪子捂住眼睛，憋著小嘴，控訴著。
林茵撫額，不曉得該怎麽和這個小妮子解釋。
端看小妮子繼續表演：“姐姐壞，就這樣把蔓蔓拋棄了。哥哥壞，我也要跳級，我也要跳到六年級！”
小妮子一邊嘴裏嚷嚷著，控訴哥哥姐姐的暴行，一邊悄悄從五指的縫隙中偷偷看著哥哥姐姐的表情。
怎麽還不來安慰我？人家快假哭不下去了！蔓蔓在心中無聲地催促著。
林暉瞧見蔓蔓的神情動作，自然知曉了這個小妮子的意圖。
哈哈！自你們兩姐妹生下來，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帶著，你們心裏想的那些九九，全然逃不過我的法眼！林暉正暗自得意著，猛然想起今天早上林茵的壯舉。嘴角抽了抽，憤憤地想著，今晚回去一定嚴刑逼供！
林暉也不安慰這個小家夥，牽著兩個妹妹的手狀似無動於衷地繼續走著。
蔓蔓不幹了，馬上就要到家了！
嗚嗚……哥哥壞！蔓蔓也不幹嚎了，扭動著小身板，眼睛巴巴地盯著哥哥。
果然！林暉停了下來。無奈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分錢，走向在一家雜貨鋪。
耶！蔓蔓興奮地鼓起掌，拽著哥哥的袖子直往那邊跑。
買了兩顆糖，茵茵一顆，蔓蔓一顆。
蔓蔓已經迫不及待地撥開糖紙，將水晶糖扔進嘴裏。吧唧吧唧小嘴的同時還不忘折疊起這張水晶糖紙，透過陽光，能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圖像。嘻嘻！蔓蔓小心地折疊起來，揣進了自己的兜兜，待回家再好好地玩。
蔓蔓是高興了。可是林暉卻苦惱了。
一分錢也是錢啊，家裏真的支撐不久了，爸爸媽媽快回來吧！林暉滿含熱淚望向蒼天，默默期望著。
林茵卻攥緊了手裏的糖，堅持不懈地尋找著什麽。
在前世的記憶裏，這裏應該居住著一位工人。
九幾年的時候，他還在為生計發愁，潦倒半生。十多年過去，卻一躍成為一名工藝大師。後世不少私人定製的產品需要他來製作。
沒錯，他不會設計，偏偏能夠根據圖紙要求準確無比地製作出來。這不一不是靠與生俱來的天賦手感和長年累月的經驗熏陶而成的。
林茵想要尋找的便是這位在九二年還是位工人的大師。
“哐當！”隻聽一聲碰撞聲，吸引了這個巷子所有人的注意。
隻見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歪倒在一邊，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垂著頭捂著胳膊，從他不住呲牙咧嘴的倒吸聲中可以想象到他的痛苦。
而另一側，同樣是輛自行車和倒向一邊的男子。
很顯然，又是起巷子拐角處的碰撞事件。熱心的鄰居紛紛前去相助，扶了兩位男人起來，詢問起傷勢嚴重否。
兩個男人抬起麵孔，均是苦笑，這一檔子事沒有誰對誰錯，隻能認自己倒黴了。還好沒有傷筋動骨，已然是大幸了。
林茵心裏一跳，那……淩厲的眉眼，敦厚的嘴唇，堅毅的神情，這不就是！……年輕時的他！
林茵顧不得哥哥妹妹，已然跑上前去了。
林茵心裏亂糟糟的，他便是王器。
後世的他在一次訪談中曾經說起這樣一件令他後悔的事情：“那是十幾年前了，彼時的我還是一個窮小子。一次交通事件中我被撞到了左肘，以為沒有傷筋動骨，便沒有重視。後來一次身體檢查中，才發現骨骼稍稍錯位。對於一般人可能沒有什麽事情，可是對於我而言，每天都要和各種工藝品打交道。左肘移動的不自然感造成物品製作中的些微偏差一直是我心頭的一個遺憾。我曾經想過，如果當時我能夠有錢去醫院檢查一番，也不至於錯過最好的時機，抱憾終生了。”
“看來我們雙方均沒有什麽損傷，這件事就這麽散了吧！”對方已然先一步扶正車龍頭，蹬了幾下便離開了。
隻剩下幾個大媽還在詢問著一直捂著手肘的王器：“小夥子啊，看你一直捂著手肘，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不用了！應該沒事的。”帶著些許醇厚的嗓音響起，王器踉蹌著站了起來，握住好心的大媽已經扶起來的自行車的車把。
正要從四散的人群中離去時，一隻小手悄然無聲地握上了王器受傷的手肘，輕輕一按。
王器下意識地發出吸氣聲，怒目瞪視著身邊不知何故竄出來的小女孩。
卻迎麵一張擔憂的麵容：“哥哥，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瞧你疼成那樣！”
可不是哥哥麽，這時的王器才不過二十歲。
王器皺了皺眉，還不是你按的！要不是你按，我差不多沒感覺了！
王器不理她，誰家的孩子啊，多管閑事。卻也隻能好言好聲地說道：“哥哥沒事，你快回家吧！”
“嘶！……”王器真要發火了，卻是林茵再度按了按他那受傷的手肘。
“哥哥，還是去下醫院吧，看樣子，是骨骼錯位了。要是不在正確的時間醫治，很有可能會殘疾的。”
“殘疾！”王器瞪大雙眼，眼刀刷刷飛向這個一臉擔憂嘴裏卻吐出欠抽話語的小女孩。
“是啊，哥哥！要是殘疾了，可就找不到好老婆了！”林茵繼續危言聳聽。
這時，林暉和林蔓終於姍姍來遲。
“茵茵啊，怎麽跑得這麽快，你拉著人家哥哥做什麽啊！”林暉自然也聽見了些言片語，對林茵阻攔對方回家的舉動很是不解。
“你是他哥哥！快點把你妹妹領回家！”王器此刻已然是火冒三丈，認誰平白無故被人說是殘疾，娶不到好媳婦都會這幅樣子吧！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心頭的怒火，隻是語氣中稍稍透露了些。
林暉還未說話，林茵再度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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