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惡婦
月台古老而陳舊,泛著些微的鐵鏽味道,遠處一聲汽笛拉響,綠皮火車悠悠而來,身側的行人極度擁擠,隨著火車而奔跑,而律動。有了後世的爭搶車廂經驗,林茵帶著林暉早一步等待在預先算好的位置,在人群奔來的瞬間占據了有利的地形,隨著火車停留,放下踩踏板,這才緊緊拉住哥哥的手走進車廂,而後麵不用想必定是極度擁擠。
還記得檢票的時候,檢票員詫異地望向他倆好久,也對,不過10歲左右的孩子,怎麽獨自坐著火車跨越大半個中國,從江省去雲南呢。
兩人背著沉重的包望著手裏的座位票對照著牆壁上的號碼,是上下硬臥,林茵睡在上頭,林暉睡在下麵。雖然兩個的包是鼓鼓囊囊,但大多是食物,至於金錢,兩人帶著一部分置於毛衣縫製的內兜裏,外麵還有一層棉襖,所以倒不怕有人偷著。除了一些紅鈔外,兩人還隨身帶著一張存折,這裏麵有著他們大部分的家當,萬一去了雲南有什麽不測,也能應急。
車廂內,一股泡麵的味道混著人肉味辛辣刺鼻。除此之外因為是上下硬臥,有人脫去了鞋子,盤腿做於床上,所以彌漫著一股子的臭腳丫味,呆久了的人恐怕習慣了,但林茵二人均是從外麵過來的,不由得屏住呼吸,掩住口鼻,隻想要快點尋找到自己的床鋪。
身側有來自鄉下的農民工,操著一口濃重的家鄉話,勾肩搭背,套起近乎,看來是一起外出務工的,也有著帶著孩子的少婦還有男人,一家人是出去旅遊?同樣,還有老兩口端著和煦的麵容樂嗬嗬地笑看大家,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報紙。除此之外,還有身上背著嗷嗷待哺嬰兒的中年婦女,身側還拉著一個小姑娘,有點怯懦地緊緊追隨母親的步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終於邁過擁擠的人群,在一幫人無聊的端望中來到了一處床鋪。林茵的床鋪還好,因為是上鋪比較整潔,洗的發白的床單和被子勻整地鋪在上麵。但林暉的下鋪絕對是被人給占了,被子淩亂有汙漬不說,還放置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雜物袋。
林茵林暉杵在那裏,觀望四周,發現並沒有人過來拿東西,給林暉讓位,隻得先行安置好林茵的行李,而後林暉皺著眉,看著自己下鋪床上的雜物,不曉得該怎樣處理。
將身上的背包放在床上,林暉和林茵一同坐在下鋪的床邊上,等待著床上雜物的主人前來收拾。
車上的人越發雜多,來往的乘客均是找尋著自己的床鋪,又或是在狹小的空間裏使勁地放置行李。這短短的五分鍾實在是太匆忙,太緊迫,由於人流量太多,好些人還在車外麵奔跑,而車內已然鳴起發車聲音,示意乘務人員收拾起踏板。
可還是有很多人在外麵奔跑,有些是乘客的親屬,揮舞著手臂送別,但有些揮舞著手臂呐喊著的卻是差點錯點的乘客,火車已經緩緩開動起來,沒得辦法,這三兩乘客隻能攀著就近的窗戶在車內好心人的幫助下跳了進來,隻能先進去,再尋找車廂和座位了。
火車徹底開動起來了,窗外古老陳舊的月台已被拋到後麵,行人愈發縮小,直到變成螞蟻,而窗外的樹木似乎與火車爭相賽跑一般,一個往後,一個往前,聽不到風聲,但飛速的略影彰顯了火車的速度,實在不是馬車所能媲美的啊!
第一次坐火車,林暉稍顯拘謹一些,有些好奇地觀望著四周,但坐姿端正,顯示出教養良好。但林茵早就熟悉了這等最普通的行駛工具,沒有手機,沒有雜誌,實在是有些百無聊賴,還好之前在背包裏放了一本雜文集,等哥哥的事弄好後,她再爬上床去看。
林茵林暉坐在床邊耐心地等著,終於一個約莫四十多的女人帶著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女人長得是一副體態強壯的樣子,顴骨高聳,方臉大鼻孔,嘴邊上還有著一顆大黑痣,黑痣上還長了一顆毛,看起來有些不大好相處。待看見林茵林暉坐在那裏,霎時間變了臉色,衝上來,便是一把推開林茵,想要隔出中間的地兒,嘴裏還在大聲叫嚷著:“誰讓你們坐這的,我隻不過離開了一小會,你們就霸占我的地兒!”
猝不及防間,林茵被蠻力巨大的女人推得身體晃動了一下,然而僅僅是晃動一下,這麽多天的武術不是白練的,要是輕易地被推倒,豈不是讓師傅也麵上無光?
看見妹妹被這個中年婦女粗暴地推了一下,雖然沒有被推開,但林暉還是心頭一怒,蹭地站了起來。
那女人認為是林暉想要拿走放置在床上的東西,並灰溜溜地離開,一個小破孩,能當什麽事?女人不禁輕蔑地看著他們,冷笑,腮幫子上的肥肉顫動著,連黑痣上麵的毛都無風自動。
“這是我的下鋪,請你把你的東西拿走。”林暉忍住心頭的怒意,還是冷靜地說話,她一個中年潑婦,我一個孩子,在外麵,要是與她爭辯起來,指不定最後愈演愈烈,還是先忍一時,平息寧人較好。林暉抿著唇,狹長的眸子裏有一簇火花在劈裏啪啦地響,握住的拳頭指甲印深深刻在手掌掌心中,看來已到了忍耐的邊緣,若是女人不知好歹的話,他定會一舉為妹妹打抱不平。
這女人鬆開握住兒子的手,“哈!”地冷笑了聲,剛剛的一刻,她也看出了這就是兩個小孩子獨自乘車,身邊沒有家長陪同,還能翻出什麽浪?女人摳著鼻孔,斜著眼睛說著,聲音不是刻意發出的高音,卻刺耳無比,想必是經常與鄰裏之間鬥智鬥勇。
“這就是我的床,趕緊走,再不走,我就轟你們了!”女人一把撈起林暉的背包,想要把它扔出去,便就在背包還未進行拋物線運動那刻,女人的手腕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再看去,原來是被林暉緊緊握住手腕扣了下來。
女人感覺到了疼痛,甩動手腕,然而手腕上那隻雖小但蠻力巨大的手是牢牢握在其上,怎麽也甩不開。女人不禁大吼:“來人啊!欺負人啊!要打人了啊!”
她呼喚左鄰右舍,希望有人能夠出來為她主持公道,但聚擁而來的群眾看熱鬧的看熱鬧,冷眼相待的冷眼旁觀,不明緣由地在邊上起哄:“怎麽回事啊?”
林茵一看不好,趕緊溜到乘務站去請乘務長。隻剩下林暉一人仍舊握住女人的手腕,忍著掌心觸碰到的鬆弛肌膚感覺,忍住內心泛酸的惡心感,冷冷地瞪著女人,手下再度使勁。
“啊!!!”一聲尖銳地痛苦聲從女人口中發出,待再度看向林暉時,已然是一副有些畏懼的神情,但是她的男人在這,你一個小孩子,舉目無親的,還能不識軟?
女人一發狠,從林暉手中掙脫了出來,待看見手腕上一圈青青的印記時,已然是猩紅了眼,嘴裏罵罵喋喋地:“有娘教沒娘養的小兔崽子,你敢打我!你他媽敢打我,我告訴你,我男人馬上就過來了!這床不管是不是你的,都是我的!你敢欺負我,我男人回來收拾你!”說罷女人揚起手腕上的青紫印記,向著周圍的看客們哭訴:“你們看哪!這小兔崽子把我的手傷成這樣,都紫過來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床鋪被人占了,還被人欺負了!”
說得那是一個天雷地火,以為掬起幾把淚就是西施其實就是巫婆般的醜樣,周圍的乘客有些是皺眉避開她的觸碰,有些則是被她的一言之詞蠱惑義憤填膺地指控著林暉,但還有一些乘客保持著冷靜幫助林暉,這女人一看就是潑婦樣子,而林暉還是個孩子,又長得這般的俊秀樣子,怎麽也不可能是壞孩子,怎麽可能欺負女人呢?
一時間鬧得是沸沸揚揚,這段車廂裏的人流是越發地多,臨近車廂裏的乘客都被吸引到這裏看起了熱鬧,於是林暉所在的周圍這小小的空隙被堵得水泄不通,外邊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以至於林茵和乘務長被堵在了最外圍,怎麽也鑽不進來。
女人依舊叫嚷著,大鬧不休,醜陋的麵容上斜眼吊嘴,潑婦樣一覽無餘,似要再度與林暉拚命,長長地指甲向著林暉抓來。
古人說的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人刁蠻起來,耍潑大鬧,實在是別無辦法解決,饒是林暉有著一身武藝,可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撈起拳頭往一個女人身上使吧,所以,麵對著女人的抓鬧,隻能瞪眼皺眉,除了抵禦別無他法。
似乎看見了林暉隻能抵擋再也沒有進攻的樣子,女人心一喜,長長的指甲再度刮來,嘴裏仍舊是咒罵不休。
“呲……”林暉倒吸一口氣,手臂上劃上了一道口子,還有著血珠從裏麵冒出來,女人更加興奮,嘴裏髒話直冒:“老娘抓死你個小子,敢打我?你他媽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