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集訓營裏的生活

訓練是很苦的,但也是幸福的,前提是能夠克服其間的苦難,體會到成功的喜悅。

帶著防毒麵具越野,30公裏,這個數字對所有女兵來講,都是一道難關,就連林茵也不可避免。

身後,水管冒出的水線筆直而準確地擊打在她們背後,一個踉蹌,或許就能跌落在地。

前方道路漫漫,有氧呼吸跟不上體能的消耗,於是越加喘急,防毒麵具的束縛,教她們更加痛苦。

但一想到自己的夢想,想到為了這個夢想,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那些痛苦的回憶再次襲來,教她們怎能不堅持下去,因為一旦言棄,便再也鼓起不了勇氣了。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於是山石被洗刷得很是平滑,山間空氣很是清爽,若是遊玩之時必能陶冶情操一番,可惜這不是遊玩,這是一場考核,嚴酷的考核。

戴著防毒麵具奔跑,前方或許還有未知的終點,這種不確定的感覺讓鍾佳麗有些不爽,但她知道此時什麽也不去想,專心地跑步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否則很容易氣岔了……她知道怎樣做對自己好,但此時,明明知道不應該開口說話的關頭,她卻很想和身邊的女孩聊天,這是一種想當然的情緒,但她就這麽順心意地做了。

她說:“林茵,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她想著,一個女孩像她那樣漂亮,明明可以憑臉蛋吃飯,卻偏偏要憑本事……這不是故意打擊她的嘛?

林茵斜了她一眼,目光就像是雨後秋水一般澄靜透涼,這一眼飽含了太多的內容,無語,鄙視,無奈……似乎無聲勝有聲,但她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雖然氣息有些亂,但音調還是一樣的平靜:“沒有不來的理由。”

鍾佳麗一聽,第一反應是自大狂妄,但細細想來,卻覺得很有道理,這種道理就像是口幹了要喝茶,餓了要吃飯一樣理所當然,讓人無可辯駁,她也沒想要辯駁,恍然間她又想起自己,似乎從一開始決定要來後,她便從來沒有想過退出,要論為什麽想來,卻是記不清了。

就像是下了一場雨,讓夏花產生了一種念頭,這種念頭很是隨性很是突然,或許是每天發呆後產生的無數個念頭中的一個,但很吸引人,久而久之,追尋的過程中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人都是不斷催眠不斷進步的動物,一萬種理由是她想出來的,即便是有所重複,有所缺陷,她也能告訴自己即便有缺陷,當自己到達的那一刻,或許就圓滿了。

鍾佳麗問了林茵,林茵也回答了,林茵邊跑邊想,是否自己也應該回複一下,畢竟來往來往,有所來,自然有所往。

想了一番,林茵還是沒有辦法張口,不是因為氣不順難受,而是因為她沒想到什麽可以與她交流的,準確來說,她與她才相識八天,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識。

想不到聊天的內容,於是索性不再言語,看著前方被夏雨衝刷而過一塵不染的山石,林茵的眸子裏似乎湧出來一絲的情緒,這種情緒準確說來沒有名字,就像是喝酒後感懷,沒由來的一種情緒。

目的地是到了,可還是漫無止境地繼續著,因為身後的可惡教官仍然沒有命令她們停下來,這場遊戲的決定權永遠在教官手中,而她們無所搶奪。

有人開始掉隊了,越來越多,最終剩下的……大家看了看,彼此對望時眸中都有著一絲笑意,還是原班人馬,寥寥幾個人,如最初越野時一模一樣。

將君卻不大欣喜,她是很在乎紀雲的,但此次越野,如同第一次越野時她並沒有出現在她的視線一樣,紀雲掉隊了。

再又望向最前方的兩個人,她們並肩前行,陽光透過樹縫灑到她們身上,有如金光在閃耀,這是如此閃耀的兩人……將君情不自禁地低頭看向路邊的石頭,她想,或許自己就如同路邊的石頭一樣吧,不善言語,但很執拗。

她想了想,軍校的這兩年,她和林茵的軍事素質最好,很多人都將自己和她進行比較,鮮少有人談及兩人的關係。兩人的關係很好,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也能放心地把後背教給對方,更能為對方抵擋來自敵人的致命一擊。

但……她覺得少了些什麽,她和林茵就像是彼此互相欣賞的石頭,相碰相吸,但卻無法融合在一起,因為兩人都很硬,亦或是在心靈外蒙了許多層沙,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她的……總之關乎於心靈的絕對契合,她們還有著一絲縫隙,那道縫隙也許是天塹。

而此時,看著鍾佳麗與林茵並肩前行,看著兩人眉目間的互動,將君沒由來的有些酸澀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很不想承認,但確實存在,有點像小狗叼著塊肉,卻被獵人搶去的無力感。

林茵,對於她而言,不僅僅是她的第一個朋友,更是她追趕的目標,她不知道是否能追趕得上,但與她並肩作戰,望著她的側臉就有了力量的感覺很好很好,她不想放棄,但沉悶的性格教她隻能做一個默默的旁觀者。

林茵倒不知將君會因為她和鍾佳麗的互動而產生酸澀的感覺,她隻是做著自己,做想做的事情,說想說的話,她至始至終,都無比冷靜,這種冷靜,同樣也是她性格的一道缺陷。

細數過往,重生以來,她有很好的朋友,很棒的戰友,可以信任,可以依托,但她的心始終是孤獨的,便如葉錚,也無法令她交付心中的秘密,徹徹底底毫無保留地告知自己的一切。

就像是在心房蒙上一絲薄紗,可以讓人看到心裏的一些想法,但也隻有一些而已,這是一種防備,但又何嚐不是一種自我保護?

但上帝從來沒有說這是錯的,這樣的人生來注定孤寂一些,但並不孤獨,於是林茵理智而冷靜地活著,就像是此次越野,她也很冷靜地跑著,甚至能估算出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多久。

這樣的人是可怕的,但索性她們是夥伴,將君這樣想到,鍾佳麗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