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軍訓
林茵茫然地看著周遭的一切,黑暗的樓道,昏暗不明的燈。(首發)
她想著少年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等我。”,淒惶的臉上滿是酸楚,漸漸的,轉變為無奈與堅決,她怔怔地望著一處,喃喃出聲:“我是想等你的……可是,你早已拋棄了我。”
她盤縮於葉錚房前,小小的身子蜷縮一塊,仿佛初生嬰兒般無助的姿勢。
半晌,她聽見有聲音自樓道中傳來,一下一下,就像是踏在她淺薄的心髒上,她心中一緊,不住地退後,直到身子接觸到冰冷僵硬的牆角,再無可避,才停了下來。
聲音慢慢靠近,於空曠的樓道中回響開來,愈發的清晰,林茵埋首於膝中,隱於黑暗,似乎這樣才能夠掩飾自己不為人知不為人道的脆弱。
“茵茵。”這一聲呼喚如此的輕,如此的小心翼翼,林茵有些彷徨,是否自己出現了錯覺?
“茵茵。起來好不好?”林茵偏了下頭,似乎還在感知,但她很明顯地感受到有手撫摸自己臉頰的溫暖,她還想汲取更多。
如她所願,那人用寬厚有力的臂膀擁抱了她,微微帶著汗意的薄荷清香充斥了她的嗅覺,卻莫名的使她心安,她不自覺地沉頭於上,任他托起了自己的身子進了門。
混沌中她想著,或許自己喜歡他的第二理由,是有一樣的氣息吧,都是薄荷味的……
然而頭疼欲裂,腦子快要炸開,朦朧中有人將她放置於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溫柔的感覺包裹了她的全身。
“睡會吧。”極輕極淡極其心安的聲音響起,她無意識地嘟噥兩聲,再然後就不知曉了。
夢裏,她立於一葉扁舟之上,隨水勢沉浮,隨水波而蕩漾,四周一片黑暗,她努力瞪大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
四周寂靜無聲,似乎……死氣沉沉。
她不甘心永遠置於這一種侵略她心識,折磨她心神,快要讓她透不過氣的小小桃核裏,她要飛出這片黑暗的束縛,她想要……
“陽光……”她望著穹廬上空滲透而來的一縷陽光喃喃出聲。
這一縷破空而入的陽光很微弱,如同風潮裏的蠟燭的微茫岌岌可危,她冷漠地看著它在這黑暗的世界裏試探,最後湮滅無聲。
有時候習慣真的很可怕,就如同她想要掙開束縛,但早已習慣,無論心怎樣叫囂,身體卻不會有所動彈。
她盤坐於這葉扁舟之尾,遙望著漆黑無垠的天際,任小船蕩漾著,劃撥開死水微瀾。
又過了不久,再一縷陽光順著那道縫隙滲透進來,不同於之前小心翼翼地試探,它似乎有了感覺,竟……直奔她而來。
然而載著她的扁舟似有了靈智,一個偏移就避了開去,她坐於扁舟之角,冷漠地看著這一縷陽光漸漸地消散於她之前的位置。
她有些疑惑有些不解,但終究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隻是日複一日地看著這片死海,或是抬頭望望那片歸於沉寂的天空,連她也不知道黑暗中她能看見什麽……
亦或是,期望著什麽?
後來,似乎是心靈感應一般,她再次抬頭,果不其然又看見了熟悉的一縷光芒,不再試探,不再潛行,而是橫衝直撞她而來,不給她任何躲避的空間,閃開的時間,幾乎是一瞬間,就纏繞在她的尾指上,緊緊禁錮,不容她掙脫。
四周又趨於黑暗,可這一縷光芒卻永久地停留在她的尾指上,跳躍著,閃爍著,偶爾親綿繾綣,她也放任了它的存在。
連她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但就是這一抹淺弱的光芒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小小世界。
很大,很大,海的顏色是黑的,舟的顏色是黑的,天空的顏色是黑的,周圍的空氣也是黑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黑的,是否連她自己都是黑的?
隻有這一抹光芒,親吻著自己的尾指,似乎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完成了一番使命似的。
四周再次歸於初始的黑暗與死寂,可她再也無法習慣了,因為她懷念指尖跳躍的光芒,她懷念相伴的感覺。
幾乎是下意識地再次抬頭,天空乍然盛開,一團團煙花綻放,璀璨得令她閉上眼睛,可還是忍不住睜開,她貪戀這一刻的溫暖。
有風自遠處飄來,吹拂起她的衣衫,也帶來了一絲極淺極淡的嗓音,似乎是有人在召喚她?
“茵茵,醒來!”她心裏一驚,四處張望。
她依舊是這方小小世界裏禁錮地唯一,除了那葉扁舟能夠讓她在死海中沉浮外,她沒有別的同伴。
“醒來,快醒來!”又是一陣呼喚,誰在呼喚她?
茫然糾結,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便在這時,又一縷光芒破空而來,繞於她的尾指,牽引著她的心神,飛起。
她被迫升空,抬眼望了番腳下,那裏自己熟悉的扁舟已經不見了,而洶湧澎湃的死海似乎在追擊著自己,假如自己不慎跌落,可能死海再度恢複平靜之時,自己已經成為海裏的一具骸骨了吧。
她不自覺地彎起小指,讓這縷光芒繞得更緊,隻有這樣,她才不會跌落,才不會永遠都長眠於此。
似乎這一舉動,讓光芒跳躍起來,由最初的難以飛行到如今的愈發快速,她伸手就能觸碰天空中的那曾禁錮。
她以為是殼,可到了頂才知道,原來不過是曾膜,膜很快被戳破,炙熱的陽光頃刻間籠罩了她,她伸手欲擋,手被緊緊拽住,溫熱而潮濕的觸感頃刻間占據了她的心。
“你終於醒來了。”有聲音自耳邊傳來,一字一頓,似乎還有著哽咽?
她茫然地探索開去,觸碰到的是如露珠一般的**,沾了沾放於口中,鹹鹹的。
而視線慢慢開明,她眨眼望去,有如北極星一般明亮的目光灼灼然盯著自己,不容她躲避。
再然後,她看見了他憔悴的模樣,青白而暗淡的麵容,胡茬長滿了下腮,摸摸很戳手。
他握住自己的手指,親吻著,幹燥的觸感包裹著自己,她再度望去,他的唇已經幹裂如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