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舍友
回到寢室,幾人端著幾個盆來到樓層正中間的大水池邊洗衣服。
稍稍等了些,便有女兵騰出位置,幾人一邊洗著衣物,一邊聊起天來。
“茵茵,你說明天軍訓到底訓練什麽啊?”楊柳在林茵邊上,她挽起袖子,纖細的手腕顯露出來,一邊搓洗著手裏的衣物,一邊問道。
“大概是站軍姿走正步軍體拳等等的吧。”林茵隻在大學裏接觸過軍訓,在那所普通的本科院校裏,僅僅半個月的軍訓水得很,記憶中,她們女生組成的班在那顆樹的陰涼下休息了很久,半個月一晃就過去了,完全沒有人有中暑等不適反應。
雖然林茵僅僅接觸了一個很水的軍訓,但對比於三個從未軍訓過的舍友,已然是經驗多多。
“這樣啊。”這些專業術語楊柳不甚明白,但也不想問得太多,來之前父親就告訴自己,軍校是去吃苦的,如果自己承受不住……父親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自己打斷,她能吃苦,她不是嬌滴滴的弱女子,她可以為了愛情堅持下去。
記憶裏,那天是梔子飄香的時節,許多的梔子花瓣飄散到穿鎮而過的河水裏,清澈的河水中白色的花瓣順著小鎮慢慢流淌。東邊橋頭旁,自己拽著他的袖子,哭哭啼啼:“天睿哥哥,你別走!”
他的指甲修長有力,很是輕鬆地就掰開自己的手指抽出了他的臂膀,柔和的大手撫摸著自己的頭發,溫柔的聲線能夠流淌進心裏。
夕陽下,他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金芒,她心神恍惚,過了很久,才明白他話語的含義,而那時,他已經毫無留戀地大踏步而去,夕陽下他的背影格外的挺拔,也格外的無情。
他說:“對不起,部隊才是我的歸宿。”
那年他去參軍了,而自己才初三,等到自己終於高三畢業能夠去追尋他腳步的時候,父親成了攔路虎,在媽媽的勸服下,父親的口風鬆動,最終允許她報考軍校,直接入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她隻能先來到軍校,雖然她不知道他的部隊,可總會查到的,於是……她選了新聞係。
林茵漫不經心地搓洗著手裏的衣物,已經很久沒有人說話了,又是一陣沉默,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似乎心底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
洗完衣物,晾到陽台後,幾人收拾起內務來。
林茵的床鋪是靠著陽台窗戶的下鋪,她的上鋪是北宛竹,旁邊的下鋪是將君,將君的上鋪是楊柳。
將君本以為自己是整理得最好的,抬眸望去,旁邊的下鋪軍綠色的被子疊得如同豆腐塊一般,其餘物品均被整理得極富條理,再看看自己疊的被子,散亂的物品,隻覺得十分礙眼。
北宛竹好不容易將被子扶正,可它又癱倒一邊,累得氣喘籲籲煩躁之極,平時看媽媽疊被子也沒這麽困難嘛!再東整整,西整整,可它越整越歪,越整越沒形,無奈之下,她隻好下了床鋪,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天哪!”北宛竹掩唇驚呼,她第一眼看見的是將君的被子,表麵平整棱角圓潤,霎是好看,待移開目光看向林茵的床鋪時,已然不能再讚歎了。
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就像是豆腐塊一般,工整得就像是一個藝術品,讓人不忍心去破壞。
“哇!”終於疊完也下來的楊柳與北宛竹同樣的反應,她將視線投注到林茵身上,她正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仙人掌?
在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林茵很是淡定地拿開套在仙人掌上麵的方便袋,端起仙人掌走向陽台,將它放置在窗欄一邊。重見天日的仙人掌圓鼓鼓的刺頭舒展開來,迎接著快要消散的黃昏餘光。這些天,它一直被困在背包裏,快要悶死了……若是主人再晚一步,它覺得它會成為史上第一隻不是淹死而是悶死的仙人掌。
“怎麽了?”回到寢室的林茵挑了挑眉,怎麽舍友們都是一副如同見了鬼的表情。
北宛竹沒有說話,高高豎起的大拇指表達了她全部的心聲,將花花草草帶來寢室的獨她一人了吧。
“茵茵,你的被子怎麽疊得這麽好看哪,你看我的被子……”楊柳軟軟的聲音響起,林茵抬頭望去。
卻見楊柳疊的被子圓鼓鼓的像個球一般,“我壓著它,可它又鼓了起來……”楊柳無奈地攤開手,搖搖頭,示意無能為力。
林茵還未回話,北宛竹就一指自己的床鋪:“你那還叫好的,你看看我的!”
幾人一同看去,均是不可抑製地笑出聲來。
“嗬嗬,北北,這個真比不了你。”楊柳捂住嘴偷笑。
“你是從來都沒疊過被子麽……”林茵看向這亂七八糟東倒西歪的被子,很難想象它是疊起來的,而不是堆起來的。
“咳咳。”連一向嚴肅的將君唇角都帶著笑意,看來,她疊的還是不錯的。
“嗚嗚……不和你們玩了,都嘲笑我。”北宛竹一看幾人的笑,不知怎地惱了,一屁股坐在了將君的床鋪邊,低著頭生起了悶氣。
為什麽其他人都可以疊得好,就她疊得這麽差!
北宛竹垂眸看向地麵,突然間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她抬眸,少女笑得尤為清雅:“這有什麽好喪氣的,來,我教你。”
林茵將北宛竹的被子拿了下來,放置在將君的床上,邊折邊解析自己的動作。
“三分疊起,再三分。”林茵將被子撫平,用手刀割出幾條印記,並拿起圓珠筆畫了幾條痕跡:“你以後就照著圓珠筆的痕跡疊就好了。”
麻利地畫線,再順著印記疊起被子,類似於林茵床鋪之上的豆腐塊雛形形成了。
“北北,把你的梳子拿過來。”林茵開口。
“嗯?”北宛竹雖然疑惑,這時候要梳子幹什麽,可既然林茵要了,肯定有她的理由。
三步兩步就遞給了林茵梳子,北宛竹瞪大雙眼,卻見林茵將梳背伸進被縫裏去,沿著角劃出來,劃了幾道後,被子圓潤的一角就被勾勒成一個方方正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