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別

密室項目的進行很順利,由場地的租賃,到選擇裝修公司,到跟進實施,都由蘇愷一手一腳安排人去辦。

至於密室的設計,蘇妍開了個頭後,另外三個人就腦洞大開,提出了不少建議,蘇愷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兩個星期之後,已經裝修得像模像樣了,這個時候,從海城那邊傳來了一個噩耗。

那天周六下午蘇妍和蘇愷正在會所那邊看裝修的進度,蘇爸突然就過來找他們:“趕緊,和我回家收拾幾件衣服,我們坐五點半的飛機回海城!”

“……什麽事這麽急啊?”蘇愷連走邊問。

蘇妍也有點意外,蘇爸平時做事十分穩重,這次突然這麽急,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要需要舉家回去的事情——蘇妍的心裏咯噔一下,會不會是家裏什麽人出了事?

果然,蘇爸的表情很嚴肅,和平時對著兒女時總是滿臉笑容的樣子截然不同,眼圈還有點紅:“剛接到你二叔電話,你們奶奶今天外出的時候摔了一跤……磕到了後腦勺,去世了……”

啊?雖然蘇妍對於家裏可能出了事情的情況早有預判,這個蘇爸說的這事對於她來說還是太突然了,蘇妍隻覺得腦裏開始有點亂起來。

“爸,用不用去接上《 蘇瑞和蘇祥?”蘇妍好不容易找回點思考能力。

“你媽已經過去接他們了。”到了停車場,蘇爸拉車門時竟然一時拉不開。

蘇妍看蘇爸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他受到的衝擊比自己還要大。蘇妍是因為還有著從前的記憶,所以就算前幾年她們家和奶奶家的關係已經緩和了不少,但她的心裏還是有著疙瘩的,但蘇爸不同,那畢竟是他的父母親,加上這幾年關係緩和了,前兩個禮拜時見麵還好好的中氣十足的人,這樣說沒了就沒了,對他的衝擊可想而知。

蘇愷的表現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基本上,蘇家的爺爺奶奶都是十分重男輕女的。所以關係好了之後。兩個老人對蘇愷相對還是挺好的。

見兩個男人如此表現,蘇妍繞到駕駛室那邊接過蘇爸的車鑰匙:“我來開車吧。”

蘇爸也沒有反對,以他的狀態來開車實在危險。

半個小時後,蘇妍回到家。這時蘇媽已經把蘇瑞和蘇祥接過來了。兄弟倆臉上都是愁容。蘇妍和他們打了個照麵後就匆匆進房收拾了幾件深色的衣服。然後一行六人直奔機場。

回到了海城機場,蘇元江已經開了車過來等著了,接到了人就直接回了蘇家村。

按照習俗。老人必須在老大家裏停一晚,第二天才裝殮出殯。

蘇爸是有留家裏大門鑰匙給老二的,所以蘇妍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就見大廳的正中鋪了席子,老人已經換了一身壽衣,神態安神地躺著,仿佛就像睡著了一般。蘇妍兩世為人,這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本來一路上她的表現都是最冷靜的一個,此時此刻,見此情景的她眼淚還是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不單單是因為老人的離世。別說這一世,蘇妍盡管花了不少心思,但過得是順風順水;就算是上一世,日子過得磕磕碰碰,但最幸運的是家人安康。而如今經曆的事情讓她突然發覺,原來親人的陪伴不是永恒的,可能有一天,他們也許就會卒不及防地離開,讓你措手不及,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蘇妍無法想象這一天,隻要頭腦裏思維的觸覺稍微對此有些接觸,心裏的悲慟就不能自已,眼淚奔湧而出。自從重生以來,這還是蘇妍第二次的流淚。第一次是剛剛醒來的時候,喜極而泣;第二次就是這次,因為對親人離去的無能為力。

晚上守靈,本來隻要長子嫡孫在場就行,蘇媽操勞了一日,已經很累了,蘇爸讓她回房間休息,蘇妍堅持留了下來。有她在場,多少能看著蘇爸和蘇愷一些,特別是蘇爸,以免他悲傷過度。

隔天一大早蘇媽就起來了,知道幾個人熬了一整夜沒胃口,隻煮了一鍋瑤柱雞絲粥,清淡得來又能補充體能。

幾個人匆匆吃完,殯儀館的車就到了。接下來就一直跟著程序辦,上午在殯儀館的靈堂頌經和進行遺體告別儀式,到送去火化後,時間已經到了午後,又趕回家辦解穢酒。

這事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在辦,請了相熟的酒樓直接煮了菜式送過來,請全村的鄉民一同入宴。

蘇元揚家在村裏的威望很高,所以這場解穢酒辦得十分熱鬧,倒是衝淡了不少這兩天以來籠罩著他們家的陰霾。

蘇妍他們四個小一輩的隻跟學校請了一天假,因此在隔天的中午又坐飛機回了a市,蘇爸和蘇媽則留在家裏善後,遲幾天才回去。

回到機場,蘇妍取了蘇爸的商務車,先把蘇瑞和蘇祥送回學校,然後才和蘇愷回到匯雅苑。

蘇愷畢竟年齡小,情緒上的自我修複能力還差點,因此一直顯得比較低落。於是在洗潄過後,蘇妍就拉他到沙發那邊坐著聊天談心。

“蘇愷——”蘇妍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邊輕緩而有節奏地拍著蘇愷的肩膀,就像小時候安撫做惡夢的他那樣,“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尤其是死亡,那是無法避免的。而以我們人類目前的技術而言,短時間內對此都不會有什麽突破。所以,我們得慢慢學會接受失去。”

蘇愷的眼眶立刻就紅了起來,轉身回抱著蘇妍:“姐!”

“所有的人都有離你而去的可能性。”蘇妍閉了閉眼睛,她知道在這種時候跟蘇愷說這個可能會有點殘忍,但是她還是想趁機給他做心理建設,好的心誌都是磨練出來的,“但留下來的人仍然要繼續生活對不對?”

蘇愷抬頭看他姐,眼眶裏含著淚,但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盡管臉上的神情還是有點茫然。

蘇妍摸摸他的頭,語調變得異常溫柔:“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去上學。別想太多了!”

蘇愷順從地喝下蘇妍幫他熱好的牛奶,不過說什麽也不肯回房單獨一個人呆著。直接就在沙發躺下,讓蘇妍邊看電視邊陪他聊著天,慢慢地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