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什麽恰當的詞語來形容董林葉的心情,那麽忐忑一定最恰如其分。

董林葉很忐忑,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自己和那些本地的權貴子弟會被國安的特工看押。那可是國安,不是警察,他們出動都是在涉及到國家安全的時刻,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董林葉幾次想要和一看就知道是領導的李誌剛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惜李誌剛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比起董林葉的忐忑來說,陳娟更發的不堪,她對自己的遭遇感到很驚恐,看管自己的人全部是荷槍實彈頭上戴著麵罩的凶神惡煞,而那邊沒有戴著麵罩的人都站得遠遠的,不靠近過來一步。他們想要什麽,會不會開槍?陳娟很害怕,害怕得想哭,跪坐在地上的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隻是她不明白,這些人是因何而來。

觀景廳裏很安靜,沒有人發出聲音,一直到那些被拉出去的高幹子弟們被安然無恙的送了回來,董林葉和陳娟的心才踏實了一點。可是回來的人們都保持著沉默,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悄然無語,沒有人告訴她們自己遭受到怎樣的待遇,國安特工們的突如其來為的是什麽。他們不敢說,用手槍指著腦門做出的警告,誰敢吭一句聲?

謎底總有揭開的時候,觀景廳中在安靜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沸騰起來,因為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行人帶著慢慢走了進來。

安然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觀景廳正當中的董林葉和陳娟,無他,他隻認識這兩位而已。

觀景廳比起一個小時前已是模樣大變,中間原本擺得錯落有致的座椅背挪到了一旁,空出一個寬大的空間方便看管這些“囚犯”們。一眾人等全部席地而坐,包括董林葉和陳娟也是一樣,周圍四五個荷槍實彈帶著頭罩的國安局特工小心戒備,準備隨時應付突**況。

“局長。”站在門後的工作人員看見自家的局長帶著兩個年輕人悠然走進來,連忙出聲問好。

李誌剛點點頭問道:“情況怎麽樣?”

“一切正常。”

兩人正答話間,董林葉一眼便認出了跟在李誌剛身後的安然,先是一愣,隨後一撐地板站起了身:“安然,原來這一切都是你主使的!”手指微微發抖,她的言語間無比的惱恨和羞辱。是啊,董家小姐什麽時候蒙受過這種屈辱?被人用槍指著坐在地上不敢發聲,原來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現在終於算是明白了,是那個自己一心想整一整的人從中搗鬼。

人便是這樣的,你想羞辱別人時隻會覺得有趣,沒料想反被對方羞辱,那便不是有趣而是憤怒了。

和董林葉類似,孫家的嬌嬌女小曼也隨著站起身,跳著腳高聲叫道:“安然,你膽子不小,有本事把老娘一直關在這別放出去,不然你就等著倒黴吧。”和她們不同,陳娟卻是轉過了臉去,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一切,下意識的想躲藏起來,因為太丟人了。

安然冷冷的瞧了兩個正在叫囂的女子一眼,隨即側身問著董青:“小青,你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麽?”

董青皺著眉,抱著男朋友的胳膊搖搖頭:“不知道。”

她的確是不知道,安然一直沒有告訴她,這一路行來的火爆場麵,董青也是勉力的支撐下來,卻至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繁華的都市怎會忽然變成戰場,自己愛著的男人如何忽然展現出讓人無法想象的另一麵。

她是第一次看見安然的這一麵,事實上看過安然用冷漠的態度對待鮮血生命的人極少,隻有樂淩和幾個保鏢,董青是第二個見到他殺伐決斷的女孩。方才這一段時間,她一直躺在沙發上休息,可是怎樣也無法忘記那一幕,自己坐在國安的車上,親眼看見安然開槍與警察對射的場麵。那個時候她很擔心,滿心都在祈禱安然不會出現意外,可是現在卻忽然覺得懷裏的胳膊有些陌生。

“我告訴你吧,董林葉、陳娟和那個……”安然沉凝一下,他不記得孫小曼的名字,隻能聳聳肩接著說道:“嗯,還有那個女人,她們三個人找了一群比豬還要蠢的男人,發動了整個上海黑道白道的力量來尋找我們,企圖把我們抓住。聽說打的旗號是說我綁架了你……”說到這安然有些無語,嘲笑的看著董林葉問道:“你為什麽會找這種理由,沒腦子嗎?”

“啊!綁架?”董青驚訝的看著董林葉,心裏一股火氣莫名的升騰起來。這就是自己的姐姐?一言不合便造出這麽惡毒的謠言,用自己的名義去傷害自己的男朋友?

“董林葉,是這樣的嗎?”董青鬆開手,向前幾步靜靜的看著堂姐。

董林葉用力咬著牙,又羞又恨的看著她,嘴角一撇恨恨的答道:“對,就是這樣的,你又能怎麽樣?”

董青握了握拳,沉默著搖了搖頭:“董林葉,我是不會拿你怎麽樣,也不能真的拿你怎麽樣,但是以後請不要再和我有交集,你不再是我的姐姐,我也不希望有你這樣一個姐姐。”

“笑話,誰稀罕哪?”董林葉發出一長串的冷笑:“董青,你最好把這句話對爺爺說去,你以為誰願意管你的事似的,要不是嫌丟了我們董家的臉,你就是和那個小子私奔也不會有人管你。”

董青的臉頓時變得通紅繼而雪白,再不願多說什麽轉身便走,隻留下董林葉在遠處以勝利者的姿態歡暢的笑。董青不願意再說下去了,董林葉可以當著這麽多人丟下臉麵什麽話都能說,她卻是做不出的。

“小青。”安然一伸手拉住董青,董青微微搖了搖頭掙脫他的手:“我去外麵休息一下,不想再看到她了。”

兩姐妹的話整個大廳中的人都聽在耳中,卻沒有一個人接嘴,這是董家自己人內部的紛爭,誰也不好多說什麽。一眾本土的官宦子弟們紛紛垂下頭,腸子都快悔青了,這幾句話一聽是個人就能明白,原來自己隻是幾個女子隨便糊弄的對象。根本就沒有什麽綁架犯,董青隻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現在到了這步田地該怎麽了結才好?

別看這群人在上海囂張無比,自詡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比起董家的孩子來說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現在因為輕信董林葉的話而得罪了董青,說不定回家以後還要再吃一頓排頭。想到這裏大家也算是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國安的人會突然出現,原來事情的原委是這樣。徹底想明白之後,大家擔心是歸擔心,可也不那麽害怕了,現在想來對方毫發無傷,自己也能回家了吧。

“這個……你是安然吧,對不起,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這樣的,我向你道歉。”某個人反應最快,大家還在沉思中他當即作出了和解的姿態。之所以他會第一個站出來,實則是太冤枉不過,他跟董林葉也好陳娟也罷都不認識,和孫小曼也隻是泛泛之交,今天來到這隻是被玩得好的朋友拉過來的,當然也肯定抱著想結識一下幾個女子的心思。要是真的能認識甚至和董林葉幾人成為朋友,好處可不是一點半點。

“嗬嗬。”安然忽然笑了,表情和煦之極,隻是毫無和他說話的意思,而是轉頭問著李誌剛:“李局長,這些人按照法律應該怎麽處理?”

“依法可以視情節輕重程度,最高判處死刑,最低行政拘留十五天!”李誌剛冷冷的一掃在場毫無懼意的太子黨們,麵無表情的答道。

李誌剛的話雖是嚴厲,但是在場身為“囚犯”的眾人卻是毫無驚嚇之意,他們從小在官宦家庭長大,對這種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大家心裏都明白,這位國安局長無非是嚇唬嚇唬大家,然後等著各位家長過來領人可以討個人情。像董林葉、陳娟或是孫小曼這種大世家出來的,更是對李誌剛的話嗤之以鼻。老娘就是站在這主動讓你判刑,你有這個膽子嗎?

隻可惜,他們今天都錯了。

“那好,希望你嚴格按照法律辦事,我作為受害者,會時刻關注這件事情的,如果你敢故意放過這些罪犯,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有別人給你壓力,你也可以讓那個人自己來找我,我倒是想看一看現在的中國,所謂的權貴如何一手遮天,如何視法律為無物!”

“咯咯,你的口氣還真的很大,安然,你以為自己算個什麽東西?”董林葉愉快的笑著,就像看著一個螳臂當車的傻子。坐在地上的人群中也傳出一片哄笑聲,大家雖然不知道安然有什麽依仗敢說這種話,但是一切有董家、陳總理和在東南勢力龐大無比的孫家撐著,誰又會真正的害怕?

孫小曼更是笑的歡快無比,前俯後仰聲音高亢,隻是這尖銳的笑聲在某個人出聲之後戈然而止,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鵝。

李誌剛正色嚴肅大聲的對著安然說道:“您請放心,我以黨性人格作為擔保,絕對不會徇私枉法,一定會給您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在法院審判結束出來之前,上海國安局向您保證,絕不會有人能離開我們的羈押所。”

“那就好,我相信你,不要讓我失望。”安然微笑著點頭,拍了拍正氣凜然的國安局長的肩膀,蔑視的看了眼那群張口結舌不可思議望著李誌剛發呆的權貴子弟們一眼,舉起小拇指比劃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著向外走去:“董林葉,帶著你的跟班們先吃幾天牢飯吧,希望你在拘留所裏和蟑螂一起住的愉快。”

眾人的心裏忽的一沉,不熟悉安然的人麵麵相覷,都想詢問一下這位究竟是什麽來頭?隻看國安局長對他恭敬的態度,大家已然發現似乎情況真的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樂觀。董林葉一跺腳:“你笑吧,一會就笑不出來了。我倒要看一看,哪個人敢把我關進監獄!”

安然聞言忽然停下腳步,回轉身注視著董林葉,繼而再看看人群中低著頭的陳娟,冷笑問道:“董林葉,你敢和我打個賭嗎?”

“你要賭什麽?”董林葉冷哼一聲。

“我賭你們這群人在看守所起碼要呆一個月,要是我不同意,這個月裏沒有人能出的來,你信不信?”安然淡淡的問道。

“笑話,你有這個本事嗎?”董林葉嗤笑道,她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安然算什麽,隻不過是陳跡雲的幹孫子,還沾了自家的光而已,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真不知道那些老頭子是怎麽想的,在深圳竟然會讓自己給他認錯,現在更是爬到自己頭上去了,竟然放出大話要讓自己坐牢,可能嗎?!

“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你不用去管,我隻問你敢不敢賭!”

“敢,我怕什麽?要是你輸了,就自覺的從董青身邊滾蛋,不要再打著想當董家女婿的主意。”

“這麽簡單?嗬嗬,隻可惜像你這麽醜的人,就算求別人打主意也沒人敢要。”安然輕笑:“沒問題,要是你輸了,我的要求也不高,隻需要你看見董青的時候,牢牢閉上你的臭嘴就行了,你敢賭嗎?”

“可以。”董林葉牙齒縫裏蹦出兩個字,胸膛起伏眼睛裏快要噴出火來。

“哈哈,董林葉,以後盡量少出門,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明知道長得醜還要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安然的聲音不大,卻是剛好能讓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他甚至還能聽見幾聲低低的無法壓製的笑聲。

“陳娟,看著陳爺爺的份上,我不為難你,以後做人要聰明一點,不要再給人當槍使。”

說話聲餘音嫋嫋,可人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等到安然出了門,李誌剛看了通訊員一眼:“武警部隊到了沒有?”

“報告,已經抵達樓下,黃支隊長親自帶隊。”

“來人,把他們全部拷起來,帶走!”李誌剛底氣十足的大喝一聲,四周如狼似虎的特工一擁而上,粗暴的把眾人肩膀抓住,不顧這些都是千金小姐還是貴家子弟,冰冷的手銬牢牢的鎖死,一個黑色的布套直接套住他們的頭。

“哦,對了,她可以離開。”李誌剛拍拍額頭,剛才安然說過了,不為難陳娟,意思也就是放過她。“小張,你送陳娟回學校。”

國安辦事向來雷厲風行,不過轉眼的功夫,還不等陳娟反應過來,所有人都被野蠻的押送出門,陳娟親眼看見兩個掙紮的人,挨了特工們狠狠的兩腳頓時變得老實起來。話說這也就是國安特工們敢下這種手,反正這支特勤中隊出任務本身就要戴著頭罩,根本就不怕被人認出來自己是誰,打了也就打了,誰都無可奈何。

“你是陳娟吧。”一個女特工等著她醒過神才柔和的問道。

“嗯。”陳娟茫然的點點頭,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安然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