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局長哪裏會料到有這一出!他拚命地扭動著肥肥的身體,這手又不敢直接去抓那老鼠,隻得在它周圍這樣拍著,邊拍嘴裏邊喊著“快快快……”情急之下,也喊不出其他什麽話來!

這耗子受了驚嚇,抓著黃局肚子上的衣服,一路向左爬到黃局右胸前,突然一個大轉折,又向右一直爬到黃局的左臉附近的肩膀上。

“別亂動!”逸辰一聲暴喝,黃局老老實實地一動不動。逸辰甩開手臂,手腕兒一叫勁兒,橡膠手套黃光一閃,“啪!啪!”兩聲響,第一下重重地拍在黃局的肩膀上,打得老鼠一抖,第二下則狠狠地連老鼠帶黃局的肥臉,猛地抽了上去。一個灰黑色的東西斜著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掙紮著很快爬了起來,“吱吱”地叫著,一路向外麵跑去……

黃局瞪著眼,本來向左齊刷刷的偏分頭發現在統統向右歪斜著,中間還有一縷頭發倔強地直立著,他肥大的左臉上清晰地紅著四個手指印兒——這都是那手套抽出來的印兒——逸辰這兩下抽得那叫一個幹淨力落,開天辟地,鬼哭神嚎,蕩氣回腸啊!

逸辰慢慢地揉了揉膀子,剛才用力太猛,好像手膀有點兒甩疼了。“黃局,老鼠已經被抽走了,您沒事兒吧?”逸辰邊揉膀子邊對黃局關切地說道。

這時黃局才像剛從那驚天動地的一巴掌的回味中蘇醒過來,沒有理會逸辰的話,隻是看著一臉苦逼的張昌平,“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張昌平看到豆子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正準備追上去時卻聽到了黃局的責問,渾身一哆嗦,“黃局,這,這……我,我……”

“不要告訴我你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張主任很適時地凶狠狠地問道。

“可,可能……”張昌平眼睛飛快地轉著,“可能是隔壁家的耗子跑到我們這裏來了!”瞬間,他有了思路,一邊忿忿地說道,“哎,我們這裏平時挺幹淨的,肯定是隔壁家的聞著香味兒就跑了過來!”

黃局聞言,又看了看張主任。這時,突然張昌平猛地原地一跳,“哎喲哎喲”地直叫喚,邊叫喚邊脫著褲子。於是在大家驚奇的目光下,他一層一層地把外褲、毛線褲脫了下來。同行的幾個中年女企業家都不好意思地捂嘴笑,邊笑邊睜大眼睛看——唉,結了婚的嫂子就是不一樣啊!在張昌平一層保暖褲脫下來後,一隻黑灰色的小老鼠歡叫著跑向了裏屋的冷藏室,張昌平緊挨著他紅色的小內褲的大腿根兒處,居然一個小小的血口子,不用說,肯定是剛才把那隻小鼠憋久了,它咬出來的!

張昌平捂著這個傷口,哭著腔兒說道,“完了,這可怎麽辦呀……”

“哎呀,張總啊,”魏東看了看,說道“你這要趕緊去打疫苗哇,不然,染上了什麽狂犬病或者鼠疫什麽的,那可就危險了!”

“小張!快過來,”張昌平吼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呆愣的年輕後生顛顛兒地跑了過來,把他扶著。逸辰拿眼一看,來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前兩天在醫院裏看到的站在自己前麵的人。逸辰知道,就是他,有乙肝!

“黃局……”張昌平衝黃局說不清是請求還是征求地喊道。

黃局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擺了擺手。那意思是說,去吧去吧。

“快扶我去衛生院!”張昌平衝這個小張說著,由他扶著便向外走。

“張總”,魏東喊了一句,見張昌平回頭,就衝地上他脫下的褲子努了努下巴。

很快,便聽到張昌平哭腔兒的聲音訓著那個小張:“笨蛋,把褲子給我撿回來啊!”……

出乎魏萱和張小滿的意料,對於這次的“老鼠事件”,昌平店並沒有受到衛生局什麽實質性處罰,隻是通報警告而已。直到有次魏東跟衛生局的張主任喝完酒回來才說了實情,黃局說,一兩隻老鼠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而且昌平店一直以來都沒有老鼠,偏偏在他們檢查的過程中居然會出現了老鼠,顯然是有些人在惡意地搞鬼。當然,也隻是提醒了昌平店以後要嚴格注意店內衛生。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魏東和魏萱不禁顯得有些喪氣;張小滿也顯得心氣兒不高,看望了自己的女朋友後就很快回到了養殖場。逸辰仔細分析了一下事情經過。他覺得,其實老鼠這件事情並沒有辦錯,唯一沒有估計到的變數就是黃局。顯然,張昌平跟這個黃局關係不一般。至少黃局對於昌平鴨脖店的偏袒是完全看得出來的。不過,到目前為止,自己的底牌並沒有完全用完嘛……逸辰盯著總店裏的健康證,暗暗想到。

接下來的一周,幾乎魏氏鴨脖的所有門店的銷售量都大大提高。這裏麵當然有年底是旺季的原因,但是,即使是旺季,銷量也是出乎大家意料地好。在眾人的一直追問下,逸辰絕口不提原因。倒是最後在魏東的詢問下,逸辰才笑著帶他直接到了最近的一家魏氏鴨脖店的高校裏去。在學校主幹道的張貼欄裏,魏東看到有一塊並不顯眼的豆腐塊兒大小的告示。這個告示隻有一行小字,“大家別去‘昌平鴨脖’店,他們店員有乙肝!”

這多虧了芳芳那邊的一幫學生們!如果不是他們,要在很短的一兩天內在海上市各高校貼出這樣的通知,恐怕魏氏就得派專人來做這件事情了。當然,很多同學是自發參加的,他們的目的很單純,隻是不希望無知的同學們再繼續食用“昌平鴨脖”店的乙肝人員弄出的東西!

魏氏鴨脖店基本上都是靠近高校而設的,而一直作為戰略性跟隨的昌平直營店也一直堅持魏氏鴨脖在哪裏生意好,他們就把直營店開到哪裏。可是如果高校裏貼了這樣一條消息,還有誰會去昌平店呢?反觀魏氏店,每個店裏都把所有工作人員的健康證複印在一張紙上貼在店內顯眼的地方,學生們一進店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派出來打探的豆子把消息帶給了張昌平。張昌平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椅上!他喃喃道,“媽的,魏氏這一招兒釜底抽薪實在是太狠了,他們怎麽知道店裏夥計有人患乙肝呢?誰會跟他們說這些?”

張昌平說著,看了一眼豆子。豆子渾身一抖,顫著聲兒說道,“大哥,肯定不是我啊……”

“廢話!”張昌平白了他一眼,又十分懊惱地說道,“可是,這有乙肝的夥計全部都從事的是不接觸食品的活兒啊!!”

“大哥,要不我們也學魏氏那樣把消息放出去,開個像那什麽新聞發布會一樣的解釋大會,告訴大家我們有乙肝的夥計確實都是幹的沒有接觸食品像保潔、算賬一類的活兒!”豆子一拍腦袋說道。

張昌平皺著眉頭看看豆子,半天才說了句,“誰能證明他們沒有接觸食品?”

“這……”豆子脖子一硬,“誰都可以證明啊,他們自己,大哥你也可以,我也行啊!”

張昌平搖搖頭,“用用腦子好不好,人家會說我們這是自己給自己證明,監守自盜啊!!”說完,“哈——呸!”張昌平又衝桌子旁邊的垃圾桶準確地吐了一口痰。“再說,這不是明擺著跟大家證明我們店裏確實雇用了乙肝的員工嘛!”

豆子眨眨眼睛,“那……那就算我們不說,現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啊……”

一時間,屋子裏被黑色的沉默這隻怪獸籠罩著。

張昌平搓搓肥胖的手掌,事情現在變得很棘手。他點著頭說道,“我看,這個事情,恐怕不容易糊弄過去。按你說的,現在學生們都在傳我們員工有乙肝,可是也沒有學生直接跳出來說是哪些員工,我們就是把這些乙肝的員工辭掉,恐怕學生們也不太相信!”

聽起來好像有那麽點兒道理,豆子愣愣地點點頭。

“再說,這些員工裏,有很多還是親戚和朋友塞進來的人,如果把他們一起辭掉,豈不是把人都得罪光了……”

“大哥,要企業有長足發展,就不能任人唯親,要任人唯賢啊”豆子大義凜然地說道。

“任你個屁!你知道啥?!”張昌平把桌子一拍,“我懂得多還是你小子懂得多?!這些人說起來是親戚和朋友,實際上,不都是生意上幫得上咱們的人嗎?!你看,那小張,他舅舅是城管的小隊長,就管著咱們這條街的,而且還在公安裏有關係,這黑道兒上的朋友我都得跟他打聽;那小李,他叔叔的表弟的嬸娘是工商局的;那個小和……”

“小和?是不是那個美女?”豆子眼睛亮了。

“嗯,她是黃局的……咳咳……那個什麽”

“什麽什麽?”豆子打破沙鍋問到底。一直看到張昌平伸出了三個指頭,豆子才茫然若失地歎口氣,“唉,我說怎麽那麽會打扮呢,平常還真看不出來啊……”

“現在,隻有用苦肉計了!”張昌平眯縫著眼兒咬著後糟牙說道。在豆子瞪大的眼睛的目光中,他慢慢說了一句話“跟衛生局的黃局打個招呼,給咱們下達勒令停業,全麵整頓的處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