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誰讓公司‘蒙’羞?”
鍾文的到來讓爭論中的三人齊齊陷入沉默。
如果方幼儀讓公司丟盡顏麵的話,那麽跟她在一起的鍾文又算什麽呢?舒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剛剛不過是一時‘激’動,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竟然被鍾文聽到了,她此刻後悔不跌,唯有閉嘴不提。
作為本次事件的發起人,藍琪十分後悔自己的衝動,本來是想通過貶低方幼儀來討好舒雅,不過,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她的控製。這個方幼儀不是一向唯唯諾諾,傻乎乎的嘛,怎麽今天像隻母老虎一樣得理不饒人,還偏偏讓總經理撞見。
生怕方幼儀說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話,藍琪心虛地看一眼鍾文,膽戰心驚地向前走了一步,“總……”
鍾文淡淡掃了她一眼,眼中如漣漪般層層暈開的冰冷將她尚未說出口話硬生生堵在了嘴邊。
淡淡掃了三人一眼,鍾文的目光最終落在朱珠身上。
猝然聽到她的聲音,朱珠身子微微發僵,左手無意識地握拳,腰杆卻‘挺’得很直,眼睛直視前方。
“大家都回去忙吧。”
圍觀的人一哄而散,舒雅和藍琪也借機隨著眾人離開,朱珠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眾人點點頭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方幼儀,你跟我來。”
現在這一刻,她還是鍾文的助理,就算被調到銷售部,她也是鍾文的下屬。聞言,朱珠隻好忍耐著跟在她的身後,隨眾人一起進了電梯。
跟在鍾文身後的幾位總監,朱珠隻跟沈靖‘交’集多一些,其餘的譬如高‘玉’成,卡爾,還有負責大客戶部的幾位銷售總監都談不上‘交’情。
不過,今天好像還多了一個人,這男子看著足有一米八的個子,鷹眼高鼻,長發微微卷曲,應該是凱文嘴裏那個新來的財務vp吧。
“你好,我叫邵謙,叫我peter就好了。”
在朱珠發愣的時候,那人已經牽起她一隻手,禮節‘性’地印上一‘吻’。
雖然不習慣這些洋鬼子的做法,朱珠還是回以禮貌‘性’的微笑,“你好,我叫方幼儀,是總經理助理,很高興見到你。”
剛進公司就看到了這麽有趣的一幕,邵謙本來就對身邊這個‘女’孩充滿興趣,他正愁找不到機會搭訕呢,怎料朱珠卻一直盯著自己。聽到她說自己是總經理助理的時候邵謙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後看向朱珠的目光便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探究。
站在西餐廳的‘門’口,朱珠才想清楚鍾文叫自己來的目的,是了,一群“大爺”,怎麽也得找個小跟班來伺候著。
狠狠剜了鍾文一眼,朱珠越想越氣,強忍著一走了之的衝動慢吞吞跟在眾人身後,奇怪的是,那名叫邵謙的財務vp也跟著放慢腳步,和顏悅‘色’地跟她搭話。
總裁並沒有一起來,鍾文和那位財務vp坐在主位上,其次是沈靖,卡爾,再其次是高‘玉’成,朱珠和其他幾位總監隻好隨便撿位子坐。
這場宴席,名義上雖然是替邵謙接風洗塵,但是,席間氣氛並不輕鬆。大概邵謙跟鍾文真的有什麽過節吧,幾杯酒的功夫,兩人已經‘交’鋒數次。
在總部時,鍾文跟邵謙曾經是同事,‘私’底下的過節大家也不清楚,本著誰也不得罪的原則,一眾人隻好在兩人你來我往之時,低頭喝酒,嗬嗬傻笑。
聽到他話裏話外諷刺鍾文不思進取,安圖享樂,甚至說居然會愚蠢到讓宣城這種小角‘色’給算計了的時候,朱珠覺得怒火中燒。
拋開‘私’人感情不談,鍾文這個工作狂對待公司的事情從來都是一絲不苟,‘精’益求‘精’,完美到近乎苛刻的要求常常讓辦公室裏哀鴻遍野。
朱珠看到鍾文始終維持著涵養‘性’的微笑,淡淡地應對。而那個邵謙則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雞’蛋裏挑骨頭,理直氣壯地找茬。
朱珠覺得氣氛很壓抑,找了個借口出去,趴在走廊盡頭的窗邊吹冷風。
“原來你在這裏?”
聽到來人的聲音,朱珠很驚訝,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不過才見過一麵而已,幹嘛一副他們很熟的樣子。
邵謙自來熟地來到朱珠身邊,被風吹得發出很誇張的聲音,“冷死了,冷死了。”
“外麵畢竟不如室內暖氣充足,邵總還是請回席吧。”
盡管心中對此人第一印象很差,朱珠還是維持一個下屬應有的禮貌。
“那你呢?”
邵謙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眼睛仿佛會說話一眼,笑意盈盈。
“我有些醉,想吹吹冷風,清醒一下。”
朱珠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我看你喝的並不多?”
“讓邵總見笑了,我酒量很差。”
“不是說了嗎,叫我peter就好了。”
“我隻是總經理助理,還是叫邵總比較方便些。”
“你在生氣?”
邵謙眼中的光彩愈盛,朱珠淡笑,“我為什麽要生氣呢?”
“大概是不滿意我對鍾文的指責……”頓了頓,邵謙輕笑,“你的臉上寫著你很生氣呢!”
朱珠心中一凜,旋即笑道,“邵總說笑了,大概是您喝醉了,看錯了吧,您能來ep,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會生氣啊。”
最後一句話,朱珠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隻是麵上的笑容卻畢恭畢敬到極點,她禮貌‘性’地低了低頭,錯過了邵謙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奮。
在此期間,朱珠也沒跟鍾文說上幾句話。她知道鍾文遲早要親口告訴自己所謂升職的事情,她想知道她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偏偏回到公司的時候,恰好碰到一個衣著普通甚至是有些寒酸的大媽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守在ep‘門’前。
朱珠不知道她是怎麽繞過保安,來到辦公區域的,不過,因為沒有‘門’卡,她隻能守在‘門’前。
這群人各個西裝革履,氣度不凡,走在一起隻能讓人想到xxx公司的高層聯盟。顯然,那位大媽也是這麽想的,托著那小孩子的手唯唯諾諾地走上前來。
原來這是ep買下的那個果園的原主人,丈夫早亡,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兒子養大,誰知道近日兒子卻‘迷’上了賭博,欠了一大筆錢,為了還錢瞞著她把土地的使用權轉讓了出去,現在人已經不知道躲哪裏去了,她們一家人就靠著那個果園維持生計……
鍾文聽完以後,讓人給這位大媽倒杯熱水,淡淡瞥了客服總監華瑩一眼,朱珠便知道她這是讓華瑩親自去處理的意思。
其實這樣的事情本不該由總監親自出馬,隻要‘交’給部‘門’經理來辦就可以,鍾文此舉頗有幾分責怪的意思,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這個總監是幹什麽的?
華瑩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管‘私’下裏關係如何,台麵上,她永遠是上司。
鍾文遲遲未跟朱珠提起升職一事,朱珠心情愈加煩躁,忍不住學起了凱文,東串西串,跟同事一起聊些時下流行的話題。
華瑩的問題處理地很不圓滿,雖然聯係了各方代表,事實證明,這件事情跟ep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如果硬要說的話,純粹是一起家庭糾紛,但是,那位大嬸卻堅持不肯離開。
聽完華瑩的報告,鍾文頭也不抬,“既然如此,那就按程序來……”
華瑩頗有些為難,“那位‘女’士已經在ep‘門’前呆了很多天了,聲稱如果ep不給個說法的話就一直呆在這裏……”
鍾文依舊八風不動,麵不改‘色’,“你的意思是讓我親自去跟她談?”
華瑩麵上神情明顯一‘抽’,“總經理說笑了,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處理好的,您放心,一定不會盡快處理妥當。”比這更棘手的事情華瑩也處理過,此番前來,不過是想請示一下鍾文,沒想到卻被她毫不客氣地搶白,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這位總經理最近心情不太好。
午飯時間,朱珠從‘門’邊路過,再次見到了那位領著孩子的大嬸,天寒地凍,一直守在‘門’邊,即使大人受得了,小孩子也未必受得了。
朱珠從路邊買了兩杯‘奶’茶,朝那個孩子輕輕招了招手,那大嬸是見過朱珠的,見她停下了,便拉著她的手說長說短。朱珠覺得她很可憐,但是,公司有公司的立場,她不能妄做決定。
下午,朱珠敲‘門’進來,把文件放到桌上之後,鍾文並沒有讓她離開,而是停下手裏的筆,輕輕轉了轉,想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朱珠。
“下個星期不必再來這邊上班,銷……”
“銷售部那邊有一個小區經理的職位空缺出來,你想讓我去那邊,對嗎?”
朱珠忽然打斷她,替她把剩下的話說完,站在桌前,靜靜地看著她。
鍾文還在把玩著手裏的鋼筆,“是。”
你終於說出來了,朱珠心中‘激’痛,就這麽不想看見我?
她不著痕跡地喘了口氣,將手裏的文件夾豎立在桌邊,姿態閑閑地笑道,“敢問總經理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該不會是因為我‘伺候’的好,所以總經理打算給我升職吧?”
鍾文端坐不動,望向她的眼神有震驚也有憤怒,朱珠卻毫不相讓,眼神裏沒有一絲退縮,她就是想知道鍾文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哪怕是死刑也好,至少給她個痛快,也好過現在這樣曖昧不明。
就在這時,凱文忽然跑了進來,見狀猶豫了片刻才說,“總經理,出事了……”辦公室的兩人一起轉向她,凱文忙接著補充,“就是前幾天常來的那位大嬸,又在‘門’口鬧起來了,拉著沈總監的手不放……”
鍾文忽然冷笑一聲,“保衛科的人是做什麽的?”
凱文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轉身出了辦公室。
朱珠不可思議地看了鍾文一眼,“這種事情用不著保安吧,派人跟她們好好談談不可以嗎?”
“她們應該找的是律師而不是這裏,合同上寫地明明白白,這件事情跟ep沒有任何關係。”
鍾文說的是實話,朱珠卻沒法接受,“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這是他們的家事,我無權‘插’手,也沒有義務‘插’手。”
“她們並不是想要拿回自己的土地,隻是希望ep能配合調查,提供一些最起碼的數據。”這是那位大嬸跟她說的,朱珠也覺得合情合理,這些天,眼睜睜地看著公司部‘門’之間像踢皮球一樣互相推諉,朱珠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不會天真到以為她真的會去法院告自己的兒子吧?”鍾文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什麽意思?”
鍾文語氣清淡,仿若蜻蜓點水,“她們不過是想以此來要挾公司,多拿一點錢而已。”
朱珠傻傻地看著她輕撚發絲,目光流轉的樣子,仿佛第一天才認識她一樣,“你一定要這麽冷血嗎?難道一定要事情想地這麽複雜嗎?”
“是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鍾文忽然失去了耐‘性’,狠狠將手裏的文件擲到桌上。
朱珠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激’動得手指微微顫抖,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此刻,卻隻是望著她淒然一笑,“我不知道你曾經受過什麽樣傷害,也無權過問你的過去,但是,我請你不要用過去的眼光來看待所有的事情,好嗎?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隻看得到事情‘陰’暗的一麵,那麽跟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
辦公室詭異地安靜了一秒鍾,鍾文忽然將手邊的茶杯狠狠擲到地上,霍然起身走到朱珠麵前,“方幼儀,你搞清楚,這裏是公司,不是慈善招待所!”
朱珠被她‘逼’得連連後退,背抵在‘門’上,倔強地抬頭看著她,“那我不幹了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