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雲水灣3的尾聲
即便是認識身為桐族人的成俊多年,兩人交情也算深厚,但聶飛城除了知道他是生活在都市裏稀有的桐族人外,其它的事並不知曉
磁石再望向月光下的成俊和成玖時,夜風中聶飛城突然有種森森然的陰冷感,這種感覺讓人毛骨悚然,他不由抱緊了身邊的小PET,警慎地看向他們
而雲貉等人見狀,也逐漸化為人形,駱穎發現他們幻變後都身著與毛皮相似的緊身連體衣,雲貉的是白與棕色交間,柳深身上是風狼的深灰色,而花雕則是一身靈瓏有致的銀白色
他們從地上站起來後,頻有些不解地看著謹慎的聶飛城
聶飛城的反應成俊看在眼裏,他不露聲色地浮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依舊悠然地抱著雙臂,將視線移向懸浮在夜空中吹笛的大男孩,旁若無人般喃喃地道:“聶少,說起來跟你認識那麽久,還沒有好好和你聊過我的族人……”
說到這,成俊停頓了一下,側過臉很溫和的衝他倆笑笑,“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叫月下無人鬼吹笛,你不覺得這句話很適合現在的情景嗎?”
月下無人鬼吹笛?駱穎心裏一激靈,忙抬頭望向懸空著成玖,與墨色的星空幾乎融為一體的大男孩,此時正手持墨青長笛輕輕地放在口邊吹著,他黑發飛揚,神色安祥,一對細長的眼睛散發出點點眸光,與灑落肩頭的月光相映成輝,咋一細看,竟覺得是兩道晶黃的星光在幽幽地閃爍
聶飛城摟著懷裏的駱穎沉默地想著,不過一會,兩人幾乎同時對視著說了句,“難道他們是……”
“我們桐族跟你們聶家不同,聶家是大家族,主係與旁係眾多,主係子孫為監獸師後代,旁係子孫為繁衍獸後代,而桐族雖然有分主係和旁係,但為數卻隻有廖廖幾百人,比不得聶家上次見麵時,成玖並沒有把話說清楚,那也不怪他,因為現在活著的桐族人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不過,即使再怎麽不相信,事實終究是無法抹滅的”
成俊垂下眸子,唇角牽起一絲笑容,“秦代時,桐族人自稱為天下奇人,那時族裏也的確有不少身懷異術的人,他們好打不平,專門處理民間大眾的難事,冥獸做亂時,整個桐族人組成殺獸隊伍深入冥獸寄居的深山裏,各持異術對冥獸進行趕盡殺絕,那一場戰役相當慘烈……”
駱穎愕然地張了張嘴,“呃,不是,這是傳說嗎?”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的神話故事
“你說的這個故事成玖已經說過了”聶飛城說完,還是緊緊護著懷裏的小PET,天生敏銳的獸性讓他感到成俊身上氣息的變化
今夜正值十五,月色分外皎潔,成俊淡然地站在月光下,一頭濃黑的發不知何時已悄然轉變成深紫色,看上去十分妖孽他緩緩轉過頭,臉上依然掛著平時無所謂的淡淡微笑,“小玖的故事沒有說完,其實進入深山斬殺冥獸的桐族人,到最後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來,也就是說,整個族的人都死了”
聶飛城靜靜地看著他,這時突然想起爺爺當初跟他說過的話:不要跟桐族人走的太近,他們身上的陰氣太重
“那麽,現在的你們又是怎麽回事?”,既然整個族都滅亡了,那活到現在的桐家人又是哪裏來的呢?好奇寶寶駱穎忍不住發問
成俊忍俊不禁地笑道:“你們不知道,桐族人還有一個名號,叫,桐鬼”他勾起唇角,眼睛竟似幽冥燈火灼灼發亮“你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了”
“月下無人鬼吹笛,果然是這樣”聶飛城終於明白了,他望著天空中的成玖,緩緩地道:“其實桐族人在千年前的那場戰役中就已經死絕了,但因為斬殺冥獸時吸取了冥獸身上的陰氣卻又都活了回來,其實說是活著,看上去如同正常人一般,但實際上早已經不再是人”
成俊唇角微微一上揚,“對,我們族人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繁衍,繼續延續著人類的生老病死,因為大家都不願相信自己已經死去,整個族人還在承接著人類的生存規律我和小玖身為桐族人後代,也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不管相不相信,桐族人已經不再是人,這是必然的事實”
聶飛城了然的點點頭,“所以桐族人才不出現在都市裏,隱居深山才能藏住身上的陰氣”
他也有些明白了為什麽成俊在都市裏生活一段時間就會離開,而寵物店的位置選在最陰冷的舊城區一角
“這也是為什麽隻有桐族人才能**冥獸的原因,都是陰間的人與獸,當然隻有陰間的人才能擺平”成俊仰頭望著虛空的夜色,喃喃地道:“我也一樣,修為多年,隻為了好好在人類社會裏活著,哪怕隻是碌碌無為的一個人,也比一輩子藏在不見天日的深山裏好”
聶飛城聽後默然,做鬼的人想做人,做人的卻想著如何長生不老,而身為異獸的他又何嚐不留戀人類世界,特別是有了小PET後,聶飛城是希望能和他像平凡人一樣好好生活
想到這裏,聶飛城拉上駱穎的手,駱穎一愣,轉頭看到聶飛城深情的眼睛,他確實長的很俊朗,身形俊美無雙,墨棕色的重瞳反射出月光的光華,這樣的夜色和眼神不能不讓人沉醉,駱穎低頭看看握著自己的手,十指已在不經意間緊緊相握
聽了好一會的柳深等人恍然大悟,雲貉指了指天空中的成玖,又指了指成俊,大舌頭地道:“噢噢,照你這麽說,桐族人其實全部都是活著的鬼”
其他人聽了一片寒毛直豎,飛飛碰了碰旁邊的花雕,“哎,上次是誰說成先生好帥的?不知道跟鬼談戀愛是什麽感覺呢?”
花雕咬著唇狠瞪他一眼,一手暗暗擰著飛飛的**,“小屁孩子,你想死”
回蕩在夜色中空靈的笛聲在這時停下,倒在地上不斷掙紮的秦雨聲已經不再動彈了,一旁受傷了小獸也奄奄一息的閉上了眼睛,布滿血水的身形好似一股龐大濃黑的煙霧般慢慢地縮小,再縮小,最後變回虛弱無力的人形
急得滿頭大汗的程東彬手足無措地摸摸這個,再摸摸那個,一時間完全像丟了魂似的,成玖從空中輕飄飄地躍下,兩手將長笛用力一拉,墨綠色長笛像根彈性長繩般伸展開,他穩步走到秦雨聲麵前,手一甩,長繩像有生命的蛇般落下,哧哧哧地一路攀繞著秦雨聲的脖子雙肩,相纏著繞成了一個死結後,再哧溜溜地繞上秦雨聲身旁的小傑胳膊上,再次繞纏著成一個個死結
眼前詭異的笛繩讓程東彬有片刻怔忡,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慌張地大叫著去扯那些蛇形般笛繩,“不要帶他們走,求求你”
平日高高在上的程東彬這時哪裏還有半點傲氣,他抓著成玖的褲管,顫著聲哀求道:“求你不要帶他們走,他們沒有罪,都是我,都是我太想要長生不老的鳳凰,我也是沒辦法,雨聲和小傑都是不會變老的神獸,隻有我是一個人類,我想跟他們永遠生活在一起,所以才,才聽那個人話,都是我的錯,求你放過他們,好不好,你要多少錢,你隨便開個價,哪怕是雲水灣我也可以給你”
那個人?聶飛城腦海裏霎時想起程東為說的那個風水師,他正想問仔細點時,冷不防發現身旁的小狗兒有些微微顫動,轉臉一看,小狗兒居然眸底閃爍起淚光來?
這小家夥還真是個孩子
駱穎確實是看著心裏發酸,他輕輕靠在身邊人肩膀上,聶飛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對他笑道:“那是他苟由自取,怨不得人”
“那……桐族人會帶他們到哪裏去?”駱穎這孩子打小就受不了生離死別,他最怕看的就是啥狗血苦情戲,小時候再調皮也不敢欺負弱小,看著比自己可憐的人心腸就軟了眼下程東彬無助惶亂的樣子讓駱童鞋眼睛又開始酸澀起來
靠在肩膀的小狗兒眼眶都發了紅,聶飛城頓覺得這小家夥真是分外可愛,他捋了捋駱穎的頭發,摟著他說:“沒事的,冥獸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桐族人把他帶回去,反而是件好事”
好事?駱穎不解,“離開自己所愛的人,是好事麽?”
聶飛城被他反問一句霎時無語,可是冥獸犯了大錯,根本不可能平安無事地留下來,人類社會的法律約束不了,就隻能讓異獸界的守則來懲罰它們
聶飛城疼愛地親親駱穎額頭,“這些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我們沒辦法管,隻能讓桐家人來處理”
程東彬還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成玖冷冷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細長的眼睛裏閃著幽幽橘色光彩,像夜風一樣清冷
他對程東彬的哀求置若罔聞,隻是盯著不停纏繞身下兩個人的笛繩,等笛繩纏好不再動了後,兩手絞著笛繩在空中用力一拉,笛繩即刻立起來,成玖像牽牲口似的牽起他們就走
秦雨聲與小傑如同牽線木偶般緊閉著雙眼,身體套在笛繩上無力地飄浮著被牽引著走,程東彬抹著眼睛緊跟在後麵,嘴裏還在不停地哀求,那模樣,別提有多心酸
“不要怪小玖無情,桐族人天生就是捕獵冥獸的,這種天敵關係早在千年前就已經注定”成俊對駱穎他們笑笑,“遇上小玖算好的了,他還是隻是個飼獸師,要是桐族的捕獸師來,恐怕就沒這麽溫柔了,通常都是被打成半條命扛著走的”
駱穎聽了無語,隻能內心暗暗歎氣
牽著笛繩的成玖瞪成俊一眼,“這麽有時間講解,幹嘛還不來幫我一把”
“好好好,這就來”成俊馬上換上一付打也不還手的好品性,接過成玖手裏的笛繩,嘻笑地貼著他道:“小玖,你生氣的模樣還是那麽逗人”
成玖惡寒地撇撇嘴,趕緊走快兩步
冥獸食人案到此已了結,沒想到結束的這麽輕鬆,這一戰桐家人功不可沒,事後,雲貉說:“其實冥獸也並沒有傳說中那麽可怕嘛,三兩下就搞定了,就算桐族人不來我們也一樣可以捉住他”
聶飛城笑答:“你別忘了最後秦雨聲布結界時的情景,如果不是小玖在,我們幾個都要被他帶進結界空間裏去,那地方柳深去過,你問他,好不好出來?”
大家都了然的點點頭
聶飛城隨後給桑健打手機,告訴他事情已經圓滿解決,因為冥獸被成玖帶走了,桑健也就按特殊案件做了結案處理
至於雲水灣湖底到底有沒有鳳凰,這個得眼見為實,反正駱穎他們什麽都沒見著,湖麵也很快恢複了波光粼粼的景色,好像那天晚上的異象純粹隻是個虛幻的夢境一般
聶飛城跟老爺子通電話說了整件事,聶老爺子倒是冷靜的很,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後,說:“這事就到此為止,鳳獸這種傳說中的神獸也隻是存在於獸史裏,我們沒有見過,不能確定它是否真的存在,你也不必關心它想找它的人自然會引它出來,你現在要做的是靜觀其變”
雲水灣那晚以後,程東彬一聲不響地消失了,他與身邊私人秘書同時失蹤引起了商界的震憾,兩人關係也在這時被八卦媒體解說的別樣精彩
而悅鑫不能一日無主,自然就把擔子交到三少程東為手上,程東為一向視雲水灣為不祥之地,這次大哥、雨聲和小傑都一同失蹤了,他心知肚明,拔了幾次聶飛城事務所的電話,但還是在沉默中堪堪地放下
沒多久,就傳出悅鑫把雲水灣樓盤轉回給了錦發,程東為抽資出身不再問這塊地的事
對於錦發,聶飛城一直壓著心底的疑慮沒去找林勝天,一開始的思路方向發生偏誤,沒想到林老心機城府深不可測,這單案子恐怕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簡單
那天晚上,飛飛通過開獸眼看到了陪同林勝天前往觀戰的一位神秘人,聶飛城懷疑那個人是否就是蠱惑程東彬捕捉鳳凰的幕後風水師
而與之相應的,還有一個另大的疑團讓聶飛城不能小窺,成玖曾說過,做為生性凶殘噬血如命的冥獸是不可能與人類共處,那秦雨聲又是如何做到在城市裏收性並成為普通人類的伴侶?
程東彬隻是個普通人類,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那麽能做到的這個飼主,又會是誰?
或者說,還是跟那個神秘的風水師有關?
相比聶飛城的諸多疑慮而言,一顆玻璃心的駱穎隻擔心一件事,他心底仍放心不下那對苦命情侶,幾天後,駱穎終於忍不住問聶飛城:“那兩人後來怎麽樣了?程東彬到底去哪裏了?他該怎麽辦?”
堅持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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