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 心有靈犀
544心有靈犀
看看爸爸和叔叔開心的笑臉，雲綺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去年的這一天，他們是在爺爺家過年，那時候奶奶還在，她還吃到了奶奶親手做的白菜卷。隻不過才一年的時間，家裏就少了這個人……雲綺隻覺得時間對她雖然留情，給了她這麽一次重來的機會，卻也是最公正的，一代一代的人，就這麽一茬一茬的消失。
想到這裏，雲綺打起精神對自己笑了笑。爸爸和叔叔都沒有表現出難過，她就不要再勾起他們的傷心事了。畢竟她的難過或許還少些，失去母親的爸爸和叔叔才是最傷心的。
“爸爸，春聯貼了嗎？”
“貼好了，我和你叔叔剛貼完。”
雲綺點點頭走出書房。留下這兄弟倆擺弄電腦，自己則到沙發上坐下，想了想，把電話撥去了封淮家。果然如她所料的，那邊根本沒有人接電話。這個時候封淮應該是在愛心之家吧。
現在愛心之家已經有了13個孩子，年紀最大的已經14歲。封淮幾乎是每天放學都直奔那裏，孩子們也都喜歡他，有幾個小孩甚至不見到封淮就不吃晚飯。過年這麽熱鬧的時候，封淮留在那裏可能也會好些，最起碼她就不擔心他一個人會寂寞。
愛心之家那裏的年貨早就備齊了。雖然最近忙著對付韓家林，可是餘杭該做的事卻一樣都沒忘記做。雲綺最佩服的就是餘杭的這一點，好多東西隻要她交代給餘杭，就算回頭她忘了，等需要用的時候想起來餘杭也會幫她辦好。
“喀拉……”隨著家門被打開，周秀麗甩著背包先走了進來，身後是周大洪和劉今春，最後進門的周秀梅反手將門關上。
“哎呀，可累死我們了。”周秀麗坐在雲綺身旁，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置：“爸媽，快坐下。這大三十兒的，大街上連個出租車都沒有，我們一溜煙兒從你姥姥家走過來的！”
周秀梅倒了杯水喝，隨後笑道：“姐，咱就當減肥了唄。”
“哎，要我說你家咋就不買車呢！你看少榮也會擺弄車，雲綺也不是沒有錢。有車的話咱也不用走這麽遠的路啊！雲綺，是不，到時候大姨走到哪還用得著打車？”
雲綺聽了一笑，不可置否。周秀梅則是係上圍裙一邊走去廚房一邊說道：“我先去廚房收拾收拾菜，中午咱們隨便吃一點，下午咱們還要吃頓好的呢！”
劉今春一聽大女兒的話撇撇嘴，白了她一眼:“得了，可饒了我雲綺吧！孩子掙錢就那麽容易啊？說花就花，說買車就買車！你這當大姨的也不懂事，咋就不想著給孩子點啥？”劉今春最看不慣大女兒這樣。孩子們團結倒是好事，但是看著小女兒富裕了之後，大女兒和二兒子都往人家身邊湊合，而且還有越來越不見外的趨勢，她心裏就覺得不舒服。
周秀麗被劉今春說的不自在。她當然知道老媽為啥說她，昨晚劉今春還跟她說她家大偉就那麽住在秀梅家，他們兩口子一分錢都不給,這麽做不對。但是她又不是沒給啊，是秀梅不要。再說都是自己姊妹，她覺得少榮和秀梅也不會計較那麽多。
周秀麗有些不自在，站起來敲了敲大腿，走向廚房：“我去幫幫秀梅的忙。”路走了一半，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雲綺，周秀麗開玩笑似的訓斥道：“雲綺。過來幫你媽擇菜！”
“雲綺不去！”周大洪摟著雲綺的肩膀，“你家大偉在外邊玩，讓我雲綺去擇菜，你咋這麽偏向呢！”
“哈哈！就是！”雲綺衝大姨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靠在姥爺的肩膀上。周秀麗隔空比劃了一個打屁股的手勢，這才笑嗬嗬的走進廚房。
“雲綺，你爺爺呢？”周大洪粗糙的大手順了順雲綺的劉海，問道：“我聽你媽媽說你爺爺和叔叔都在這呢，剛才我在樓下還看到小羽了。”
“大爺，大娘，你們來了。”
雲綺沒等回答，葉少強就從書房走出來，客氣的打招呼。
“哎，少強，咱們有段日子沒見了啊。”
“是啊……”
雲綺坐在一旁，看著姥姥姥爺跟叔叔說客氣話。也許是因為葉少強之前做過的事，姥姥姥爺對叔叔也隻是客氣而疏離，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滿的情緒，但是說話也已經能聽出來，他們其實並不願意和叔叔一家一起過年。
對於這些雲綺也覺得沒有辦法，這各家畢竟姓葉，爸爸的親人可以來，媽**親人也可以來，他們不喜歡可以不來，雲綺倒不覺的這有什麽。
中午的時候，周秀梅和周秀麗姐妹倆隨便做了六個菜，雲綺打電話給雲晗，把四個孩子都叫回來吃飯。好在家裏的餐桌夠大，容納十四個人一點都不成問題。熱熱鬧鬧的吃過午飯，雲綺就去書房看書。因為是過年，賀偉和周玥都自覺的給自己放假了，小羽來的時候也壓根就沒帶書，這仨人在沙發上湊了一局，玩起了撲克。雲晗見雲綺這樣的日子都在學習，自己也不能落後，也拿出練習冊做。葉少榮和葉少強則是幫著周秀梅周秀麗在廚房忙活晚上的年夜飯。
客房裏，葉德坐在床沿，他的對麵是周大洪和劉今春。
這一對親家其實並不親厚。周秀梅嫁給葉少榮受過的苦，周大洪和劉今春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還是非常記恨葉德的。
可葉德這時候形容枯槁，剛剛喪偶不到一年。頭發已經全白。麵對這樣的一個人，周大洪和劉今春此時真真是提不起半分的恨來，隻是無奈的歎息一聲。
“親家，也別太難過了。咱們誰都有那一天啊。”周大洪從兜裏掏出一個銀色的小鐵盒，又翻出一小本卷煙紙，從上麵撕下來一張，磕出一點旱煙，自己卷了一顆。用嘴唇抿了抿撕掉多餘的紙卷，點燃抽了一口，“哎，日子過的快啊！”
葉德歎息道：“是啊，日子不抗混。咱們也都老了。”
想想自己這輩子，出生就趕上抗戰的年代，一輩子就沒有享過什麽福。本來以為歲數大了能借一點兒女的光。可現在呢？他還不是和小兒子混日子。小兒子還沒有媳婦，房子住的雖然大，但是他們祖孫三代三個男人的家裏，卻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在想想死去的老伴。葉德鼻子發酸，眼淚流了出來。趙玉活著的時候，他不滿她惦記著前夫，所以看到少榮他就來氣，一碗水沒有端平，確實是對不起少榮。也連帶著讓趙玉恨他。現在隻剩下他孤家寡人，房間還是那個房間，隻不過枕邊沒有了那個人。看著照片，他想再碰觸她，中間卻隔著一層玻璃……
眼淚不聽話的從渾濁的雙眼中流出來，葉德自知自己失態，但是人老了，或許容易感動，見到多年的老相識，他一點都無法控製自己的傷心。老伴走了。兒子日子過的不好，前幾天白日掃墓的時候，看到墓碑上刻著他還沒有塗上紅漆的名字，那隸書的“葉德”兩個大字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回首這一輩子，最後換來的可能也隻是那不到一米見方的淨土。
周大洪和劉今春，被麵前老親家哭的心裏也發酸。眼淚含在了眼圈裏。人老了，不好活啊。自己的三個兒女，老大兩口子就喜歡玩兒虛的，光動嘴。老2媳婦還跟人跑了。就老三家過的好一點，但是他們總覺得和三姑娘之間無形之中產生了距離。人和人之間，不管是什麽關係，不管有多親密，當其中一個變成有錢人的時候，另一個也會產生一種仰望的感覺。就算有錢的人沒有變，這種間隙也還是會產生。
一時間，整個客房彌漫在安靜的氣氛中，隻有周大洪吞吐著煙圈，三個老人相對無言……
一年一年就這樣過，雲綺倒是覺得年味兒真是越來越淡了。春節晚會越來越不不好看，重生以來，她好像就從來都沒有對過年整個詞產生過什麽特別興奮的情緒。
一家人吃過晚飯就為圍著一張桌子包餃子，大家有說有笑。電視的聲音開的特別大，窗外也不停地從各個方位傳來煙花的聲音。周玥賀偉和小羽三個時常的趴著窗戶往外看。但是她和雲晗卻沒有覺得怎麽興奮。雲晗隻是靜靜的擀餃子皮。她也隻是靜靜的拿著日記本，回憶著未來的走向，一條條清楚的記錄下來。
“雲綺啊，過年了，你不給你老公公家打個電話？”正在努力回憶，周秀麗的一聲調侃將她拉回現實，回頭看去，就見家人都在揶揄的看她，善意的笑著。
“給他們打啥，我才不打呢。”雲綺紅著臉說。
周秀梅笑了起來，女兒家的心思她哪能不懂？都是過來人了，於是說道：“雲綺，早點打電話比較好，人家家不知道半夜守不守夜，現在九點，打電話正合適。”
雲綺點點頭，拿出手機撥了李九美的電話。
“我們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同一時間，周秀梅的手機也叫喚上了，雲綺回頭看了眼媽媽，沒有說話，耳旁的聽筒裏裏隨即傳來了李九美的聲音：“喂，雲綺呀！”
同時，身後是周秀梅帶著笑意的聲音：“欒飛啊，哈哈……好好，你也過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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