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病
高一下學期的課程顯然要緊張了很多，麵臨副科的會考，又要麵對一中特立獨行的月考，所有人幾乎都是焦頭爛額。初升高中時候的新鮮感早已經耗盡，熱情也已經磨沒了。隻要想考大學的，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努力拚搏。因為隻要在一中考得上學年前四百名，大學本科的門檻就算是邁進去一條腿了。
隻不過茶餘飯後太陽偏西的時候，學生們大多還是喜歡聚在一起嚼嚼舌頭八卦一下，生活太無趣，如果沒有八卦做作料，豈不是要把人活活憋死？
前一陣子風雲人物葉雲綺和新來的耿謙老師不論是“英雄救美”還是“美救英雄”的八卦熱潮早已散去，最近大家最常聊的話題就是“老師毆打學生事件”。高一學年素來有“魔鬼煞星”之稱的戰贏老師居然因為動手打學生被家長給告了。沒辦法高一六班換了新來的耿謙老師做班主任，戰贏老師現在隻教任課而已。弄的整個學校現在沸沸揚揚到處都在傳這件事。也有許多人再次把葉雲綺和耿謙的名字yy到一起。
雲綺是沒有這個心思關心那麽多，學習生意兩不誤已經浪費她不少的精力，再加上趙玉又已經病危，每次看到那雙瀕臨死亡充滿恐懼蒼涼和留戀的眼睛，她就覺得無比心酸，再想到好幾次都看到爸爸偷偷掉眼淚，雲綺就更難過。
現在爸爸的心情她能了解。那種有錢也治不了病的無力感，或許將一輩子都會伴隨著，甚至在走路，吃飯，說話等等日常生活的瑣事中，隻要有某一個點觸及到那個回憶，就會讓人痛不欲生，這種痛苦她前世的時候就已經嚐過。而且兩世為人，對奶奶兩輩子複雜的或愛或恨的感情糾纏在一起，也成了雲綺的一種心理負擔。
幾件事加起來。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好的雲綺終於還是被感冒打倒了。
“雲綺，下節體育課我送你回去吧。”雲晗抹了抹雲綺額頭上的冷汗小聲說道，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嗯，我先趴一會”雲綺應了一聲，拽著剛才雲晗給她披上的外衣趴在了課桌上，講台上數學老師講的口沫橫飛，眼神已經瞥過來好多次，可雲綺就是再也撐不住了。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太舒服，怕生病還特意吃了兩顆速效傷風膠囊，可沒想到這病來的這麽快，到現在終於還是發燒了。剛才去校醫那要了“撲熱息痛”吃了，好像也沒有什麽用。她還是臉色潮紅渾身發冷。
雲晗一看雲綺這樣，將筆扔進筆袋裏長歎了一聲，聽課也沒有什麽心思了。
家裏現在亂成了一鍋粥，奶奶的病情每況愈下，爸媽已經連續兩天沒睡覺了。叔叔也幾乎是連軸轉，就怕稍微離開一步，就會見不到奶奶最後一麵留下終生遺憾。現在雲綺又突然生病了。他都不知道該照顧誰。不過也難怪雲綺會這樣。這幾天全家人吃飯沒規律，休息沒規律，學校裏又要麵臨考試，雲綺生意上還有那麽多事要做。這麽大的壓力，別說雲綺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算是一個成年人恐怕也撐不住。
想到這裏雲晗覺得有些愧疚。他這個做哥哥的實在太不合格，遇到事情好像都是雲綺這個當妹妹的來挑大梁，就好比那天劉明香來醫院裏鬧事的事，要是他的話，無非也就是上去揍她一頓，可雲綺就是給漂漂亮亮的解決了。他不是嫉妒雲綺，而是覺得自己太沒用，遇到這些事的時候，他最希望的其實是把雲綺拉到自己身後啊。
雲綺這時候隻覺得渾身發冷，神智都有點模糊了，當然聽不到雲晗的歎息，也想不到雲晗在想什麽。她手腳都是冰涼的，但是臉卻滾燙，鼻塞迫使她隻能張著嘴喘氣，實在很不舒服。這個時候要是能躺下來美美的睡一覺該多好，最好能喝到欒飛做的湯，這樣睡一覺是不是病就會好了？三月六日了。如果一切按照前世的軌跡發展，那麽奶奶的大限應該就是在今天。
想到這裏雲綺突然有點想哭。到了這個時候雲綺才發現，其實她並沒有那麽恨奶奶。隻是生老病死，卻不是她一句不恨就不會發生的，也不是任何人力可以阻止的了的。好在，人還是有靈魂的，就是不知道奶奶如果去了，下輩子會做什麽？是不是也會跟她一樣重生？這樣想的話，一個人死去了隻是丟掉一個軀殼，那麽也就不太難受了……
胡思亂想著，雲綺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重。耳朵嗡嗡直響，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卻能感覺到自己好像在下墜，而且落地那一瞬間手肘真的很疼。可疼也隻是一瞬間而已，接下來就是一片無止境的黑暗。
“咣當——”
教室裏突然發出一聲巨響。雲綺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倒在過道。
“雲綺！”
正在發呆的雲晗嚇了一跳，哪會想到雲綺居然會突然倒下，一想到兩年前雲綺那幾次的暈倒，雲晗就的臉頓時就白了。跳過桌子把雲綺扶起來。這時候教室也亂套了，大家紛紛回頭並且議論紛紛，不知道葉雲綺到底怎麽了。
“怎麽回事？”數學老師放下教案快步走了過來，“哎呀，這孩子臉色不好。是不是發燒了？”伸出手摸摸雲綺的額頭，果真如此，數學老師焦急的說：“葉雲晗，快送你妹妹回家吧。”這葉雲綺身體不好是出了名的，她可不希望自己擔上什麽責任。
就算數學老師不說，雲晗也是要這麽做的。把掉在地上的外衣披在雲綺背上，在水航的幫助下背起了她，雲晗就不管不顧的快步向外跑去。
“老師，我陪他們去！”水航隻是跟數學老師說了一聲就跟著衝出教室。大俠和展燚也想出去，卻被數學老師給攔住了。
“去那麽多人幹什麽？也幫不上忙，大家繼續上課”
大俠和展燚對視了一眼，隻好乖乖坐下，無奈的幹著急。
“雲晗，雲綺怎麽了？”走廊裏水航快不追上雲晗。
“發燒了。”雲晗跑的氣喘籲籲，恨不得馬上就跑到醫院去。
“那你打算怎麽辦？”
“……送醫院吧！”
水航一看就知道雲晗現在已經完全急懵了，也難怪，認識這麽久了，水航就沒見過雲晗遇到關於雲綺的事不自亂陣腳的時候。這個妹控！心中暗歎了一聲，他倒是希望自己能變成雲綺，搖搖頭將這種荒謬的想法拋在一邊，水航勸道：
“咱們應該去附近的醫院給她打退燒針。雲綺身體這麽差，經不起發燒的折騰，萬一影響心髒就不好了。不過你也不要太著急了。現在她心髒都好了，隻是發燒昏倒，沒有生命危險的。”
水航的一番話此時就仿佛雲晗的指路明燈，本來還在迷茫的他現在隻覺得腦子也清楚了，人也冷靜了。是啊，雲綺隻是發燒而已，不是那時候因為心髒病昏倒隨時會要命那麽嚴重，現在隻要打退燒針，不讓發燒引起不良的後果就行了。他怎麽會這麽笨呢！
回過頭，雲晗感激的看了一眼在後麵幫忙扶著雲綺的水航，笑道：“謝謝你。你要不說，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冷靜呢。我隻要遇到雲綺的事就慌了。”說到最後雲晗無力的歎息一聲，他果然不如雲綺冷靜……
水航被雲晗謝的滿臉通紅，正不知道該說什麽呢，就見新來的英語老師和欒飛迎麵走來。看到雲晗背著雲綺穿過噴泉旁的小路都是一愣。
“葉雲綺怎麽了？”欒飛先一步跑過來。
“就是發燒了。打一針就好了。”雲晗一看欒飛這麽著急，真怕他在學校裏露出什麽馬腳來。
欒飛自然明白雲晗眼神裏的意思，雖然心裏著急，但卻強克製住自己從雲晗手裏接過雲綺的衝動，笑了笑說：“那快送醫院吧。”
耿謙擔憂的問道：“要不要老師陪你們去？”
雲晗搖頭道：“不用了。耿老師，我們下節課想請假。”
“嗯，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啊。”耿謙下節還有課，想去幫忙也不行，隻好擔憂的囑咐。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雲晗也不再多囉嗦出了校門打了輛車直奔第一醫院。進了醫院也沒有告訴爸媽，先帶雲綺去打了退燒針。
雲綺這一覺睡的特別不好，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現在是躺在醫院裏，手上還紮著吊瓶。看了看周圍，雲綺知道心在自己是在靜點室，雲晗和水航正坐在自己的床位小聲嘮嗑。
“哥”雲綺弱弱的叫了一聲。
雲晗聽到雲綺的動靜趕緊過來，摸摸雲綺的額頭，笑道：“退燒了。醫生說沒什麽大事，明天再紮一針就能徹底消炎了。”
“嗯。”雲綺有些愧疚的點點頭，這時候還給雲晗添亂，自己也太不應該了。
雲晗仿佛知道雲綺再想什麽，彈了她的小腦瓜一下，笑道：“快睡一覺吧，醒了咱們去吃飯。”
“好，對了，我生病別告訴媽媽他們。”
雲晗點點頭，這時候還是不要給爸媽再添煩惱了。
這時候雲晗的手機震了起來，他走去一邊接電話了。雲綺笑著對水航說：“這次麻煩你了。”
水航笑道：“麻煩什麽，隻不過你別總是嚇唬你哥了，我怕他要嚇出病來的。”
雲綺忍俊不禁，剛想調侃水航兩句，就見雲晗神色慌張的跑進來，顫聲道：“雲綺，走，快走，奶奶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