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小雛菊是漂亮的花,但陳淵每次都這麽送的時候就讓人覺得討厭了。

討厭一個人,這個人的一切也都變得討厭起來。

蘇爺討厭陳淵每次送花都要送小雛菊的習慣,討厭對方除了和他在一起以外時時刻刻都戴著的白手套,更討厭陳淵總是用悲傷又深情的目光望著他,好像他拒絕了對方畸形的求愛就是犯了天大的過錯一樣。

“你不喜歡嗎?”陳淵靜靜的望著蘇白把桌上的花扔掉,他看著男人的眼神沒有一點改變,依舊是火熱的,渴望的,又藏著濃濃的悲情。

這眼神複雜的足夠把一個小孩子給嚇哭了。

“你喜歡什麽,告訴我好嗎?隻要是您想要的,我什麽都可以給你。”視線漸漸往下移落在男人自然垂放在桌上的雙手上,手指骨節分明,白的漂亮,手背上隱約可以看到淡青色的靜脈。

欣賞藝術品一樣,陳淵的右手慢慢朝男人的左手移了過去。

“咚!”一聲悶響,蘇爺左手握著銀叉刺在了桌麵上,距離陳淵的手指隻有半個指尖的距離,餐廳裏的幾個中東護衛朝這邊瞄了一眼,沒見血沒鬥毆,就又回過頭去。

“我想你死,趕快去啊。”麵上是和藹的笑容,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冰冷的像是蒙了一層霜。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像我愛您一樣愛著你。”眼簾低垂了下去,陳淵緩慢的收回手,嗓音低沉,“你可以接納一個認識不到半年的人,為什麽不能接受我對您的愛?”

男子猛的抬頭,雙眼直視蘇白:“我不明白。”

“小海也愛你愛得連命都不要了,你怎麽就盯著我呢?”身體前傾,右手持著餐刀輕輕挑起陳淵的下顎,“我也不明白,要不你告訴我?”

“我愛你。”陳淵想要靠近一些,蘇爺手裏的刀一滑就抵在了男子的喉嚨上,隻需要稍微用力都能把動脈給刺破了。

“所以告訴全世界的人我被你強--暴了?”一聲冷笑。

“兩個相愛的人有肉體上的關係是感情的一種升華。”陳淵一臉自然,就好像他要告訴全世界的不是他曾經軟禁了蘇白,而是他們相愛了一年而已。

“照片呢?”收回了餐刀,蘇爺微笑著把刀子插在了餐盤裏的牛肉上,陳淵是哪隻狗眼看到他喜歡他了?

“明天的拍賣會。”陳淵的回答倒是有些讓蘇白意外。

蘇爺挑挑眉,身體靠在椅背上:“殺你一百遍都不夠我解氣的。”

陳淵的視線又落在男人的手上:“吻一下,我就退出明天的拍賣會。”

“然後下一次你是不是打算再和我親個嘴兒,再下一次就上個床?”手一拿水杯潑了過去,不能打人那潑水總行吧?

“滾!”蘇白冷了語氣。

一旁的幾個黑狗腿躍躍欲試,被潑了一臉水的陳淵抬手示意保鏢退下,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男人伸出舌頭舔了舔落在嘴邊的水。

要臉要麵子還不怎麽會說髒話的蘇爺在不能動手揍人的情況下遇到一個無賴真讓人無語,而有時候無賴隻能交給沒臉皮的流氓去對付,。

“大清早的,陳總沒洗臉就急著出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慢悠悠的走過來站在了桌前,臉上帶著瀟灑的笑,手裏夾了根雪茄,背後跟了一排氣勢不輸陳淵那邊的黑衣保鏢。

在這個不能動手鬥毆的惡魔城裏,保鏢也就是裝裝麵子增加氣勢的裝飾品,但有也總比沒有好。

“麻煩讓讓,你坐的位子是我的。”唐梟吐出一口煙霧來,像是要配合他講話的語氣,幾個黑衣人齊刷刷的兩腿分開雙手抱胸站立,這種電影裏才會有的情景讓蘇爺微微抿了抿唇角,死壓著才沒笑出來。

“唐梟。”陳淵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走開的意思,雙眼冷冷直視著從前的合作者,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唐梟早就被陳淵殺死至少一萬遍了。

陳淵這種羨慕嫉妒恨的心情,唐梟明白。

假使也有個男人跟他一樣和爺擁抱了,親嘴兒了,上床了,他估計會立刻去買個原子彈把情敵炸的連灰都不剩。

多謝陳淵這麽一個對手,唐梟多年來培養的替身終於派上了用場,彼此都不知道在私底下惡鬥了多少回,隻有蘇白這個沒心沒肺的在旁邊看戲。

可誰讓他就愛上了這個沒心沒肺的爺,閉上眼睛想的要死,睜開眼睛就想去找,蘇白就是一個毒,還無藥可解。

“行,陳總喜歡在這兒待著請自便。”比起對著陳淵這張臉來,唐梟更願意多瞅瞅蘇白。

多看看蘇爺好,心情好,不然他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就給陳淵一腳,為了明天的拍賣會他還不能被請出惡魔城。

蘇爺受不了這種兩個男人為他一個老男人爭風吃醋的情景,起身就離開了,唐梟緊跟其後,陳淵稍微走了兩步,眉頭微皺後又停了下來,眼底沉著陰鬱。

“蘇白。”

“唐總有何貴幹?”離開了餐廳,蘇白放緩了腳步。

唐梟大步追了上來:“不說一聲謝謝?”

“唐總真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大好青年。”這話說的沒一點真誠,從蘇白嘴裏說出來更是透著一股別樣的味道。

“不客氣。”稍微朝蘇爺看了一眼,臉上幹幹淨淨,脖頸上幹幹淨淨,神清氣也爽,不像是昨天晚上勞累過的樣子。

唐梟眼裏透著笑意,能拿下這男人的還真沒幾個人。

“蘇爺,那明天見。”唐梟一改往日風格,幹淨利索的留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離開的這麽爽快倒是讓蘇白稍微一愣,這就像從前一看到你就搖尾巴的小狗狗現在也不纏著你了,你可能對自己說,這狗狗我不要了,但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微妙的感覺。

回頭望了眼唐梟的背影,男人輕輕哼了一聲,他沒有走太久就遇到了葉子午,剛剛醒來的年輕人發現房間裏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就趕緊跑了出來。

葉子運氣不大好,一來就碰到冷著臉的蘇白,還以為男人在為昨晚他的親吻生氣,話也不大敢講。

……

……

惡魔城每一周都會有一場大型拍賣會,每月一場特殊拍賣會,其餘時間都是一些小型的常規拍賣。

隔天下午的拍賣會就歸屬於常規拍賣,本次的拍賣物品全部由客人提供,惡魔城隻負責主持、維持秩序以及中介的作用。

哈維的心涼透了,他做為葉子午的副官已經有三年多,在此之前幹著國際刑警的活也有七八年,哪一次不是威風凜凜的衝出去大喊一聲“不許動!”,那些個毒梟走私販看到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可是看看現在,他居然被人給賣了。

但或許這還不是真正讓他感到心煩意亂的,他必須得告訴組長這是一個圈套,那個該死的阿加王子早就爬上了紮耶德的床。

哈維簡直恨死阿加王子了,真是個婊-子,居然會有人瘋狂愛上強-暴了自己的表親,結果他還在營救臭王子的時候反被對方紮了一針,這種情況完全不是哈維也不是葉子午能預料到的,畢竟當時他們都看了紮耶德寄來的照片和錄像帶,阿加王子那一臉的慘樣還曆曆在目,可人家回頭就反水了。

“下一個拍賣品由紮耶德殿下提供,來自英國的國際刑警,體格健壯,身材結實,是葉子午先生的副官哈維。”主持人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開始介紹起了拍賣品。

雙手束縛在背後,被關在籠子裏的哈維感覺到籠子正被人推動,外麵的嘈雜聲越來越明顯,可惜拍賣行為了增加客人的趣味總喜歡在籠子外麵掛個大黑布,哈維隻能隱約看到一些從縫隙裏透出來的光線。

“打開讓我們看看。”外麵有人喊道。

大黑布罩子應聲掀開,突然湧現的光線刺得哈維眯了眯眼睛,他身上隻穿著一條長褲,□的上半身露出健壯的身軀,底下幾個人吆喝了起來,言語粗俗不堪。

當沒了爪子和牙齒的貓掉進老鼠坑裏,你可以想象那些曾經被貓撓過的小老鼠們會多麽開心興奮,哈維不用想都能猜到這些個混球肯定在念叨著要怎麽對付他。

給他一把槍吧,他寧願自己解決自己也不想落進這些個垃圾的手裏。

“底價,一百萬美金。”主持人的一句話讓現場頓時沸騰了起來,有沒有搞錯,一個臭警察也要一百萬美金?!

“這是紮耶德殿下定下的底價,有意者請出價。”主持人做出了解釋。

一看到底下幾個原本躍躍欲試的毒梟在聽到底價後立刻蔫了的模樣,哈維立馬有了精神,他在座位席上看到他的組長了,他的組長一定是來救他的。

可惜嘴巴被堵住了,不然哈維一定會高喊兩聲“組長我愛你!”,不對,應該是高喊“組長小心,是陷阱”。

“一百五十萬。”葉子午不負眾望的舉起了牌子。

現場有不少人都認識這位年輕英俊的國際刑警,在主持人報出哈維底價的時候他們也就明白了,紮耶德就是故意讓葉子午出血的。

買賣屬下的錢可報不了帳,葉子午這次估計會被狠狠咬一口。

沒人願意參與到紮耶德和葉子午的戰爭了,一個個的抱手看戲,一下子竟然沒有人繼續喊價。

“一百五十萬第一次。”

“兩百萬。”有人舉起了牌子。

坐在葉子午身邊的蘇爺朝坐在紮耶德身旁的唐梟瞄了一眼,紮耶德出底價,唐梟負責抬價,他們是吃準了葉子必須得把哈維救下來這一點。

“這麽抬下去你會破產的。”蘇爺不會去關心別人破產不破產,但前提是這個人和他沒什麽關係,如果是他的對手他還會在心裏樂嗬兩聲。

不過葉子現在畢竟是他的合作者,說白了就是他這邊的人,利益掛鉤,紮耶德這麽使勁兒的挖葉子午的錢也是在損他的臉麵。

“我必須把哈維救出來。”葉子朝麵帶微笑的唐梟瞪了眼,如果被姓唐的買了下來蘇墨肯定會去找唐梟要人,他絕對不能讓蘇墨再掉進那隻狼的陷阱裏。

事實上葉子午想多了,蘇爺沒那麽好心會去幫他向唐梟要人。

“你再喊一次。”男人眯眼一笑從容站了起來。

“蘇墨。”葉子午一臉擔心。

“交給我。”年輕人的一驚一乍讓蘇爺有些受不了,他又不是棉花做的,腦子也不是豆腐腦。

“兩百五十萬。”沒法攔下蘇墨的葉子午隻能舉牌喊價,不過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男人。

蘇爺慢悠悠的走到了唐梟在的地方,手伸過去就按住了對方要舉起來的牌子。

“兩百五十萬一次。”

“你按住了我的手,我還有嘴。”唐某人臉上掛著笑。

“要我吻你嗎?”壓低了身子,蘇爺湊近唐梟淡淡一笑,溫柔的聲音讓人差點沒晃過神來。

“兩百五十萬兩次。”

“三……”話沒喊出來,嘴巴被蒙住了。

“我有兩隻手。”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擦著唐梟的嘴唇,兩個男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激烈碰撞,撞的人胸口發疼。

“兩百五十萬第三次,恭喜葉先生。”一錘定音,交易達成。

“真可惜,才兩百五十三,我本來想可以賣個兩千萬左右。”紮耶德摸摸下顎的胡子一臉惋惜。

蘇白已經回去了,來得快去得也快,留下指尖抹不去的溫度。

伸手輕輕碰了碰嘴唇,唐梟抿唇一笑:“反正你的目的也不在於此。”

紮耶德朝不遠處的葉子午熱情的揮了揮手:“葉家的錢,賺一分是一分。”

門口有一些小**,西裝革履一身黑,兩手戴著白手套的陳淵麵無表情的大步走進了拍賣會,一些人很快就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是陳淵,蘇家的叛徒。”

“他真的要來拍賣那些照片?”

顯然群眾的看戲心態已經達到了一個高-潮,陳淵對此視若無睹,盡管昨天才被蘇爺藐視了一番,他今天還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蘇白附近朝男人恭敬的彎了腰,手裏一大捧的紅玫瑰簡直亮瞎人眼。

“惡俗。”唐梟不屑的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