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爺爺一家

小時候還沒有溫室效應一說，於是思思到家的時候被凍的小臉紅彤彤的，難得周六李爸和李媽在家，看見張書陽送思思回來，非要留張書陽吃飯，張書陽推辭不過隻好跟家裏打電話報備一下，前世思思家裏可沒那麽早安上電話，這個時候電話也算是個稀罕物了，不過為了李廣清倆人的生意才家裏農場都安了電話。

晚飯挺豐盛的，張書陽幫著周潔端盤子，表現的謙遜有禮，李廣清在旁邊不住的觀察，暗自思量，這小子不錯，比思思大，肯定會疼人，這女婿還是從小看到大才有把握，於是李廣清的眼更熱了，看的思思小心肝撲通撲通的，很怕張書陽被嚇跑了，可是人張書陽愣是強大，臉還是那麽白，手還是那麽穩，思思佩服張書陽的厲害。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飯後張書陽還幫忙收拾桌子，周潔也連連誇讚。

年前李廣清的大棚蔬菜上市了，由於接近年關，賣的非常好，李爸爸最近眉開眼笑，反倒是李媽媽閑了下來，冬裝都完成了，春裝年後開工時間就夠，李媽媽在家大掃除，買年貨，思思也跟著屋裏屋外的跑，就在全家人樂嗬嗬的時候一通電話破壞了溫馨的氣氛，思思的爺爺打電話來讓過年回家。

這個家並不是那麽好回的，李爸爸是老李家大兒子，上麵一個姐姐下麵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在李家李爸爸是那個累死累活還不討好的，三個女兒就是嬌氣的小姐，麽弟就是家裏的皇帝，思思爺爺奶奶脾氣火爆，體格強健，動則打罵，可憐李爸爸小時候經常挨打，造成現在隻要一提回家李爸爸心裏就發怵，更有思思奶奶的挖苦，思思姑姑叔叔的冷眼和鄙視。

思思爺爺李興是個老兵，小時候參加部隊，打過三大戰役裏某一個，思思自己是記不住了，因為腿上種了子彈，傷的比較嚴重，提前退役了，思思奶奶霍秀蓮，估計年輕時候被婆婆欺負的狠了，不然不會一輩子致力於欺負兒媳婦的大業中，前世無論是媽媽還是老嬸都是奶奶欺負的對象，總之李廣清夫妻倆在思思爺爺家就不會有舒坦日子過，現在爺爺一個電話叫他們家回去吃飯，看來這個年又過不好了。

二十九這天三口人拿著給老人家的年禮出門了，頗有點赴刑場的架勢，到了爺爺家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多，三個人推門進屋，除了遠在異地的大姑其他人都在，一家人圍著吃瓜子，他們進屋的時候所有的眼睛都轉過來，思思殘留著上一世的記憶稍稍往李爸爸身後躲了躲，霍秀蓮看到思思的動作一個眼刀飛過來：“李丫這是躲誰呢，上奶奶這來，一年到頭也不見你上奶奶家玩，說，怎麽就不上奶奶家來，奶奶家有妖怪啊，還能吃了你。”

思思抿了下嘴兒，走到奶奶跟前，奶奶一把把思思扯過去：“說，為啥不上奶奶家來，奶奶家有誰還能吃了你啊。”

思思在心裏歎了口氣，上一世思思還小的時候一被奶奶嚇就哭，現在見奶奶還是一樣的台詞思思心裏很是無語，強撐起笑臉：“奶奶，思思最近可忙了，思思上五年級了，平時還補習英語呢。”

“啥，上五年級了？那不是跟大姑娘家大營一屆了嗎，一個女娃娃上什麽學，老實在家呆著得了。”奶奶抓了塊糖塞給思思。

思思退回媽媽身邊，這時候爺爺開口了：“坐吧。”

李廣清夫婦才撿著凳子在外圍坐了，思思老姑李春鳳一瞄周潔身上的衣服：“呦，窮命鬼這是在哪發達了，大嫂，你身上那身衣服自己買的？挺貴的吧。”

周潔身上的衣服自然是自己服裝廠做的，酒紅色的長版棉服，用一個寬寬的黑色腰帶束出腰身，周潔本身就苗條，這麽一穿和大城市人一個樣，老姑見了周潔穿得光鮮眼熱。

周潔低低的回道：“哪有。”

思思二姑李春豔噗的吐出個瓜子殼：“就她還能買得起這樣的衣服，不定哪借的呢。”思思低頭裝乖，心裏恨恨，爺爺家的姑娘都要嬌養，所以思思的三個姑姑都變得這麽個尖酸刻薄樣，頗得奶奶真傳，但別人家的姑娘尤其是嫁過來的兒媳婦就是不值錢的。

李興咳嗽了一聲問李廣清：“聽說你把保民農場買了？”

李廣清嗯了一下，李興不滿意李廣清的回答拿茶杯敲了下桌子：“買那個幹什麽，你扣那個大棚能賺錢嗎。”

李廣清謹慎的回答：“現在還沒賺錢，估計能保本。”

思思老叔李廣寧不樂意了：“大哥，你這不誠心說瞎話嗎，我前兩天在農貿市場看見那些新鮮蔬菜，都賣的死貴，你還能不賺錢？”

“這個大棚也不是說扣上就行的，我請了個教授顧問，買材料什麽前期投入太多，也就過年這段時間能回點本錢，天暖了，大棚也就沒用了。”

李興聽大棚原來沒什麽收益就不耐煩了，揮手：“老大媳婦準備飯去吧。”媽媽點頭脫了衣服去廚房，老嬸也趕緊起身去幫忙，二姑跟了出去指著臉盆說：“大嫂，你先用那個肥皂洗一遍手，再換水用香皂洗。”

周潔咬咬牙照辦，思思低頭撥弄著糖紙，心裏一陣悲傷，上一世她才五歲的時候還不懂事，隻是知道爸媽回家會被欺負，可是真的看到的時候心裏才更憤怒，從小到大奶奶一次都沒抱過她，因為她是個女孩，老人家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的令人發指，奶奶和別人聊她的時候一律用賠錢貨代替，現在老嬸還沒有孩子，但思思知道老嬸家的也是個女兒，倆老人盼了一輩子孫子都沒盼到。

周潔和老嬸合夥做了一桌子菜，奶奶上桌子挑挑揀揀吃了幾口：“這菜做的，沒滋沒味，這不是要把我倆兒子餓死嗎，老大媳婦老二媳婦回去給我好好練練，明年要還是這個水平，我就給你們倆上上課。”

老嬸一陣瑟縮，捧著碗點頭，媽媽也應了一聲，李廣清看了一眼霍秀蓮嘴角抿的緊緊的，桌子底下的手悄悄伸過去輕輕捏了下周潔的大腿，周潔的眼眶瞬間紅了，低頭假裝吃飯，思思嗓子也有點堵，她知道上一世爸爸可沒這麽體貼，媽媽受氣的時候爸爸根本就是熟視無睹，現在爸爸開始關心媽媽了，這不禁讓思思的心一陣雀躍，思思討好的夾了雞翅膀到奶奶碗裏，奶奶伸筷子撥拉兩下：“夾什麽夾，這麽難吃誰吃的下，晦氣。”

老姑抿了口酒笑道：“媽，你知足吧，李丫還知道給你夾菜呢，你看她都沒給我們夾。”

思思趕忙伸筷，老姑用筷子攔住：“甭夾了，不愛吃。”

思思低頭扒飯，二姑家兒子邵強嚷嚷：“給我雞翅膀，我要吃。”

奶奶一陣笑，把碗裏的雞翅膀夾給了邵強“小強子，多吃，吃飽飽的，好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