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懵懂的代價
第二天思思起了個大早，早早到了班級一看，發現那個消失了一晚上的王春梅居然出現在班級裏，她走到王春梅身邊問：“你昨晚去了哪？怎麽沒回寢室呢。”
王春梅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聽見思思問話抬起憔悴的臉：“思思，怎麽辦？”
思思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皺眉，問道：“出了什麽事？跟我說說，我幫你想想辦法。”
王春梅吞吞吐吐的說：“你，你借我點錢吧，我有點，用。”
寢室裏幾個人都知道思思自己有小金庫，所以平時誰應急的時候都到她那去借錢，聽了她的話思思也沒多想，點頭問道：“你需要多少？什麽時候要，我給你取錢去。”
王春梅眼眶一紅，聲音哽住，緩了一緩說：“我，我也不知道要多少，我沒敢問。”
思思摟住王春梅的肩膀說：“別哭，你跟我說說怎麽了？”
王春梅低頭，又抬頭，用那雙布滿紅絲的眼睛看著思思，張嘴：“我，我……嘔！”她捂住嘴跑出班級，思思坐在原地皺眉，她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的表哥在哪，怎麽放任她一個人在這。
思思歎氣起身去追王春梅，她在洗手間裏嘔的一塌糊塗，思思上前拍她的後背，待她順過了氣趴在她耳邊問：“查過了嗎，幾個月了？”
王春梅臉色一僵，血色霎時就從臉色褪去，抖著嘴唇說：“你怎麽，怎麽知道的？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說完就流下兩行淚。
思思給她擦眼淚：“你別激動，沒人知道，我也是猜的，你不用瞞我，你告訴我幾個月了，如果太久了我不建議……”
“別說，求求你，別說，我不知道，我根本沒查，我也不知道多久了，我好害怕啊……嗚，怎麽辦？思思我怎麽辦。”她雙手緊緊抓著思思的衣袖。
思思伸手環上她肩膀：“不要哭，對身體不好，他……你表哥呢？”
王春梅隻是哭，邊哭邊搖頭，雙手漸漸無力慢慢蹲在地上：“我會被休學的！我不想回家。”
思思勸不住她隻能陪著她蹲下：“梅梅，不要哭，我們中午就去檢查，偷偷的處理了，誰也不知道，不會被休學，你別哭。”
王春梅哭著搖頭：“不可能，不會的，我會被休學的。”
思思抻過衣袖給她擦眼淚：“你不要哭，會被人知道的，我們偷偷的去，沒人知道的，你忍住，不要哭，不要被人看出來。”
洗手間的門瞬間被推開，王春梅驚慌的抬頭，陳婉瑩一手拍在門板上，看見裏麵兩個人的表情，趕緊把門關上蹲過來問：“發生了什麽事？梅梅你昨晚怎麽沒回來啊，是不是被欺負了，別哭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王春梅嗚嗚隻是哭，思思拽了下陳婉瑩的衣袖，咬咬嘴唇說：“梅梅，她，懷孕了。”
這個詞在初中學生耳朵裏無異是晴天霹靂，陳婉瑩被震的叫出聲：“什麽？”
王春梅抬頭抓住陳婉瑩的手：“求求你，別叫，我……我害怕。”
陳婉瑩皺起眉：“是你表哥？這個混蛋，我去找他。”說著站起來就要出去，王春梅趕緊抓住她，哭著衝她哀求：“不要去，不能去。”
思思攏好王春梅的頭發說：“梅梅，你不能再哭了，一會快上課的時候，來這的人該多了，把眼淚收起來，不能讓別人看出來，中午我們就去醫院，聽說那個手術很快的，我們偷偷的把這個隱患消除就沒事了，誰也不會知道。”
王春梅聽了思思的話嗚咽著擦眼淚，陳婉瑩急道：“為什麽不讓我找他？這件事是他做的，他必須負責！”
思思勸道：“就是找他也不要現在，更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我們不要讓更多人知道。”
陳婉瑩壓住脾氣和思思兩人把王春梅摻起來，王春梅用冷水洗了下臉，幾人回了班級。
王春梅的情緒慢慢的恢複過來，她趴在桌上滿臉的落寞，思思不忍，靠過去開解：“你別難過，我們中午就去，隻要做了手術就沒事了。”
王春梅的表情很奇怪，像要哭，像解脫，像悲哀，無助和獰捏交雜在臉上，她抖著嘴唇說：“我從來就沒和任何人說過我家裏的事，你們看到的我全部是假象，我……”
思思眨了下眼睛，她知道看似最天真無憂的王春梅，並沒有她平時表現的那麽快樂。
接下來王春梅要講的話怕是她唯一一次在外人麵前敞開心扉了。
王春梅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我家很窮，非常窮，可是我爸他喜歡男孩，生完我後又冒著被罰生了我弟弟，從小我就愛學習，以前候我的成績一直是學校裏最好的，可惜畢業的時候我弟弟也要上學了，家裏供不起兩個孩子，所以我就是被犧牲的那個，我不甘心！正好我家鄰居，就是王晨他爸知道了，他來找我爸，讓我給王晨當童養媳，他供我讀書，我同意了，隻要能上學！我媽教我說怕王晨不喜歡我以後他家該不供我讀書了，讓我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麵玩，前段時候有一天王晨說他做夢夢見我了，還說，看見我沒穿衣服，就想真的看看我沒穿衣服什麽樣……，我並不想，可是我更不敢拒絕，王家對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我也是完了之後才知道我們都幹了什麽……”
思思低頭，一時無語，一個青春期的少年和一個無知的少女，在女方家長的縱容男方家長的無視下做出這種事，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還好現在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隻要偷偷做了手術，誰也不會知道的，她安慰王春梅：“你不要傷心，我們很快就去做手術，保證誰也不知道，以後我們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一切就好了。”
隻是思思的想法是好的，卻沒來得及實現，課間操的時候牛莉冷著一張臉把王春梅叫走了。
思思和陳婉瑩對視了眼，都覺得事情不對，陳婉瑩忍不住回身問韓明：“班長，老師知道昨天王春梅沒回寢室的事嗎？”
韓明搖頭：“我沒跟老師說，說了老牛還不得揭了王春梅的皮啊。”
思思聽見韓明的回答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想，如果韓明沒說，那牛莉無故找王春梅是什麽事呢？
一直到第三節課下課，王春梅也沒回來，思思忍不住著急，到老師辦公室外麵溜達了圈，卻什麽發現都沒有，陳婉瑩也是急得不行，隻是再著急找不到人也沒辦法，夢佳見兩個人表情不對忍不住問：“王春梅怎麽了？早上我來的時候你們說沒事，剛才她一被老師叫走你們兩個都著急了，到底什麽事還要瞞著我？”
陳婉瑩沒辦法隻好趴在她耳邊把事情說了，驚得夢佳瞪圓了眼睛，隨即嚴嚴的捂住嘴。
中午三個人都沒心思吃飯，一下課就直奔宿舍，推開門的時候被一屋子的人驚了下，牛莉，王春梅的表哥，還有三個不認識的大人，王春梅在一旁哭，一個女人給她收拾行李。
牛莉見她們幾個回來說：“把你們的東西點點，別裝差了東西。”
思思忍不住問：“老師，發生了什麽事？”
牛莉雙手抱著肩膀：“你們幾個一個寢室的不知道？”
三個人一起搖頭，王晨張了下嘴被他旁邊的男人打斷：“閉嘴，丟人的東西，回家再收拾你。”
牛莉催促：“別愣著了，趕緊看看，這都中午了，把東西都好好收收。”
三個人不情願的上前把東西歸攏了下，王春梅的東西已經被收拾好了，思思上前拉她的手，她隻是哭一動不動。
幾個大人見東西收好了，一個說：“走吧。”
包袱行李一拎幾個人踢踢踏踏的出了門，王春梅慢吞吞的跟著走，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哭喊：“媽，媽！我想上學。”
給她收拾行李的女人回頭就是一巴掌：“還上學，我沒讓你上學嗎，拿著人家的錢給我跑到學校幹這麽丟人的事，我真恨生了你這麽個丟人的。”
王春梅被打的一趔趄，蹲在地上哇的大哭，王晨跑過來抱住王春梅：“夢姨，不要打梅梅，都是我的錯，你生氣打我吧。”
之前打斷王晨說話的男人說：“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我們平時也沒限製你們在一起，可是你們這兩個丟人的……還說什麽，不是想做那事嗎，回家，回家我就給你們辦，這個孩子必須要生下來。”
王春梅抓著王晨的手臂哭道：“表哥，我不生，求求你跟叔叔說，我還小，我不想生。”
王春梅媽媽說：“你不生？是誰資助你上學，現在跟我們說不生了？你要是不想嫁他，我們家裏可不供你上學，你弟弟還要上學呢。”
王春梅嗚嗚的哭，思思在一旁看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晃，牛莉歎氣：“其實，我作為老師也有責任，我沒看好自己的學生，不過我要說句公平話，王春梅的成績不錯，王晨也是，如果他們兩個能繼續上學的話將來都很可能考上大學，如果現在就讓兩個孩子退學，將來一輩子就完了。”
王春梅媽媽聽了老師的話一下哭出來：“哪個不想讓她上學？她自己不爭氣，上個學，居然還弄出這些破事，平時我是讓你和小晨好好來往，可是誰讓你做這事了？我們老王家的臉都丟盡了，還有臉上學？”
這時候中午吃飯的同學陸續回了寢室，走廊裏傳來同學打鬧的聲音，思思趕緊說：“老師，叔叔阿姨，我們先回屋再說好嗎，你們不要衝動，這時候出去被大家看見事情就徹底曝光了。”
也許王晨的家長還是希望孩子能繼續上學，踢了王晨一腳：“趕緊回屋，丟人。”
幾人回了屋，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各自找地方坐下，王晨走到屋子中間給他的家長跪下：“爸，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梅梅當時就……不同意，是我強來的，你們生氣就罰我吧，這個小孩我們不要，我和梅梅都想上學，我們以後一定好好上學，你們原諒我們吧。”
王春梅聽了王晨的話上前也要跪，王晨拉住她：“梅梅，你現在的身體不能跪，我跪就好。”說完回頭又說：“爸，要是你們不原諒我們，我也要供梅梅上學，大不了我去打工，供梅梅上學……”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晨家長一腳踢翻。
王晨爸爸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你出息了啊，還打工！你打工能賺幾個錢？我們家當初供她上學是要娶個媳婦，不是要供個祖宗！”
思思皺起眉，抿了下嘴感覺手被握住，轉頭一看夢佳的表情很平靜，思思回握。
王晨苦苦哀求，思思見王晨爸爸表情有所鬆動趕緊上前幫忙勸，牛莉也在一旁勸，終於王晨爸爸點頭：“上學行，這個孩子就當跟我們家無緣，爺爺對不起你 ，以後你再來我們家，你們兩個想上學可以，不過不能在這個學校了，你們不覺得丟人，我也受不了，給你們轉到三中去吧。”
王晨爸爸的決定沒再動搖，當下午上課鈴一響思思幾個人被趕去教室，王春梅就被帶走了，她們四人甚至連句話別都沒有說上，班級裏的同學見思思三個表情不好，有些好奇王春梅的情況也不敢問。
思思一連幾天都提不起精神，三中的教學質量要比一中差很多，希望王春梅她們到了那邊能好好學習，一想到她走的時候幾人連句話都沒說上，就忍不住心情沉重。
即使事情再隱蔽可是王春梅和王晨兩個一起轉學還是在學校裏造成了不小輿論，不過幾個知道詳情的人一句話都不肯透漏，大家也隻能憑空猜想。
一轉眼又是英語演講比賽，思思心情不好並沒有參加，牛莉也沒找她談話，王春梅的事就這麽被揭過去了，隻有思思三人每天看著那個空下來的床鋪歎氣。
王春梅的事給陳婉瑩很大的觸動，打那以後她居然換了性子，每天跟著思思和夢佳兩人泡圖書館，隻是往日的四人組變成了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