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她慌亂地連連搖頭,青絲滿滿鋪甩了一枕席,告饒說,“我辦不到,你讓別的女人去幫你,讓那帛兒幫你。”

孟瑄用指尖點她的額頭,不悅道:“說這樣賭氣的話,該罰,罰你什麽好呢?”

天知道她並不是賭氣才那樣說,她現在真的巴不得有人來打斷他們,哪怕是那個帛兒。誰都好,快來打斷這一切吧,她真的做不到在心裏還想著從前的孟瑄時,跟現在的孟瑄做過於親密的事——不管她是否前後矛盾,如今沒了那道藥力的支撐,她連裸呈麵對眼前男人的勇氣都沒有。

誰都好,哪怕是地底下已經作古的孟瑄,跳上來掐死她都好,她絕對辦不到……他的灼熱堅挺在芳澤外停留一刻,漸漸被*一些,不懷好意地抵在花徑入口處,緩緩向前推進,緊窒的花徑一點點被撐開了……

“停!我怕痛!”她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

孟瑄的身形頓了頓,這是他在夢外的第一回雲雨,而且同處子*時,對方會落紅撕痛,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可是,有句老話叫做“因噎廢食,餓死胖子”,總不能因為懼怕第一次的疼痛,就一輩子不讓他碰她呀。女孩子,真嬌氣呀。這個美麗如水的少女,馬上就要變成他的第一個女人了,而他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一個又嬌氣又強牛的奇怪女孩兒,馬上要變成他的女人了……

於是,他繼續緩緩向前推進,才隻進去一點,身下少女的清越穿雲的聲音就響徹整片夜空,嚇得他又停頓一下,還以為自己正在謀殺她呢。他無奈地說:“一則你已嫁予我,這些都是早晚必經的經曆;二則我為你解決了迷魂藥的問題,此刻我卻實是*焚身,如披蟲咬,小半刻都等不得了。你忍著點,我盡量不讓你太疼。”

她淚水盈盈地控訴:“你先殺了孟瑄,又霸占了他的妻妾,現在還這樣欺辱我,枉你還是什麽將軍什麽少俠!”

他咬咬牙,再次用手指撫慰她脆弱的花核,找回剛剛的迷情氛圍,想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用凶器刺入她的柔弱。可這一回,不管他怎麽揉捏,她都隻是哭,哭得他灰頭土臉,結合她方才的控訴,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無恥敗類、極品禽獸,先殺人越貨,又*妻子,他簡直不是個人……這樣想著,他的欲念也下去了五成,有點騎虎難下的尷尬。

這時候,樓下院裏再次響起了熠迢的聲音,這一回卻不煞風景,而是幫他解了圍。熠迢喊著他的老話:“爺,有人找!急找!”

他一喊完,又有另一個男聲響起來:“七公子,在下找你有急事,你撥冗下來一趟吧。”孟瑄蹙眉,眸光一冷,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沒有立即應聲回那人,於是那人又一聲喚起來:“公子何必強人所難,我聽那姑娘哭得十分淒楚,想來是不情願的。公子人若美玉,一流人品,想做吟風邀月的雅事還怕找不著相匹配的女子嗎?我帶你去一處,保管一試難忘。”

這一番話說下來,何當歸終於聽出了樓下那人是常諾,而且用的聲音也是常諾本人的聲音,略帶點沙啞味道,而不是他易容為風揚時那個清越的少年聲。常諾矯飾的風揚在清園對過有一別院,因此他出現在這裏也不是太稀罕的事,可他怎麽大半夜跑到清園內苑來了?這個時辰就算真來了客,也該留在外堂招呼才對。

可突然尋思過來他的話外之意,莫不是要領孟瑄去煙花之地?她驚慌地看一眼已經起了身,正背對著她穿衣的孟瑄,也撐著坐起,拉扯他的胳膊,低低道:“你……別去。”

孟瑄奇怪地回頭,問:“你這兒還需要我嗎?”看著他粉肩微露、氣喘微微的美麗小妾,他的眸色再次轉深,眸底火苗簇簇地問,“你又同意了?”

何當歸先是用力地搖頭,然後又欲言又止,想製止他去煙花之地,又沒有合理的理由,一刻之前她還要求他去找別的女人解決問題,現在他依言去了,她還能多話什麽。可是,他現在用的身體,也包括了“她的孟瑄”的身體,盡管“她的孟瑄”已死,她也不能看著這個孟瑄胡亂處理他的身體,什麽妖媚女子都抱在懷中。

孟瑄不知女兒心,事實上,人家壓根兒也沒想到要去煙花之地的問題,他方才聽到院子裏傳來常諾聲音後一個凜然,也是想到了跟何當歸同樣的問題,怎麽這大半夜的,一個並非極熟的客人會造訪清園內苑?

孟瑄同異空間的常諾也隻屬於點頭之交,反而跟風揚的交情更好些,且並不知二人實則為一人,而前任孟瑄留給他的記憶,也隻是在京城的酒宴應酬上對酌過幾次。這樣一個外人半夜來找本就很怪了,一向辦事穩妥的熠迢,還把對方引到水謙居的院裏來,這豈非怪事中的怪事?

穿衣至半,見何當歸麵上猶猶豫豫,隻抓著他的衣角不放手,他對著這樣一位柔中帶剛的美人妹妹,也是又憐惜又無可奈何,拔走她手裏緊攥的布料,揉頭說:“乖了,睡吧,我從青州回來再看你,想捎帶什麽土產,可列個單子交給熠彤他們。”

她的淚水今夜特別豐沛,說話間又溢出兩滴,搖頭說:“你別走,跟那個人說完話,仍回來睡……在一樓睡。”

聽她這麽說,孟瑄隻道她今夜被采花大盜關墨嚇著了,於是又柔聲安慰幾句,並說派幾個守夜的婆子過來,她還隻是搖頭,末了問一句:“你說有點喜歡我,是真的嗎?”

他怔愣一下,點頭道:“真的,否則我怎會收你做妾,”頓了頓,又肅容慢慢道,“我是真的很憐惜像你這樣的女孩兒。”

憐惜……跟憐憫也差不多吧,不過也是很難得的了,她隻是他的一名小妾,相識也不過三日。她深吸一口氣說:“那麽,在你喜歡上別的女子之前,你能不能不抱除我之外的其他女子?”她這個要求是否有點不通情理?她的想法是否有些荒唐?她這算是在守護孟瑄的“清白”嗎?

本以為孟瑄就算不答應,也不會立即拒絕她,可他一個怔愣一個失笑的表情,捏一下她的麵頰說:“真是個傻孩子,別想這麽多了,快攏好衣衫睡覺吧。”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回絕吧,何當歸低落垂眸,又想到,他跨越時空來到三年前的乾空間,本來就是為尋他的隔世情人來的,她年幼青澀,哪能入得他的法眼了。第一次在山穀火箭雨陣中,他看見她時不是就評價過她,有中人之姿,而且身子太瘦了。

此時,樓下又催了兩聲,孟瑄一麵應著一麵蹬好珠光履,係腰間玉帶時回過頭,見她隻是發呆,雪白肩頭掛著的衣衫都湛湛要滑落了,於是上前幫她攏好了薄衫、係好了羅帶,又去衣架上找了件寬大的丁香色魚紋綢寢衣與她披上,柔聲道別說:“明日我起程早,就不來吵你休息了,我問過你的陪房丫頭,你最近眠淺,難得能睡一覺好的。”

她的神思被身上的暖意帶回來一些,隻木木地點了一下頭,心中默默道,其實這個孟瑄跟那個還是極相似的。

他在她麵前揮動五指,打斷她繼續出神,不讚同地說:“醫有雲,思傷脾,你小小年紀就有這麽重的思慮,到年老的時候可怎麽辦?人還能盛得住這麽多想法嗎?聽我話,什麽都莫再多想了,好好眠一夜,明日飽飽吃一餐,駕車在園子裏四處遊一回,嗯?”

她隻點頭,不說話。他說的不錯,她的思慮的確過重了,可要讓她什麽都不想,隻安心做個孟家小妾,她又有幾樁始終放不下的心事……

孟瑄在她的額際輕啄一下,含笑道:“蘇子那小丫頭說,你最貼身的兩個丫頭裏麵本沒有她,隻是在揚州羅家弄丟了,才隻帶了她嫁過來。她還說,你一直非常惦念那二人,托了不少人找,隻一直沒消息。我手下有個極靈通的情報網,且不是錦衣衛的那種公網,不能大張旗鼓的辦私事,我的情報網第一是為孟家服務的,所以你就別掛心你丫頭的事了,我幫你找。”

何當歸沒想到他還知道蟬衣她們走失的事,心下有些感動,連說了兩聲謝謝。尋找蟬衣二人,的確是她目前最掛懷心間的事,已經失去了一個孟瑄,再沒有蟬衣陪伴,她的身邊就越來越冷清寂寞了。

孟瑄刮一下她的鼻頭,微笑道:“有事夫來勞,自古常理也,下回再這麽客氣的說謝謝,看我怎麽教訓你,非將今日沒吃到的補回來不可。”

兩人如此廝磨著,樓下很煞風景地再次來催,孟瑄皺一下眉,將她按回榻上,為她籠上了兩重輕暖的錦被,再整兩下冠帶衣袂就匆匆下樓了。何當歸卻忍不住又坐起來,往窗邊挪動兩下,憑窗望下去,隻見熠迢和常諾二人都負手立於院中。最讓她驚奇的是,常諾並沒扮成風揚的模樣,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常諾。此人的麵容,她前世裏見過一兩次,英武中帶點雄偉氣象,因此還比較有印象。

她這麽往下看的時候,常諾也立有感應,循著她的目光看上來。她一驚,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而他看清楚了她長發披麵的樣子,臉上卻不見半分驚訝,隻微微一笑就低下頭了。少時孟瑄出來,跟常諾寒暄幾句,又對熠迢吩咐幾句話,然後就跟常諾一同出了院子,而熠迢則立在原地未動,沒跟那兩人一起走。他也是抬頭看一眼二樓的窗子,不過看的比較避諱,沒對上何當歸的視線,旋即就低下頭去,徑直走進了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