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女兒當自強
“周姐姐,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啊?怎麽哭的那麽傷心啊?”未長生斜瞥眼周麗紅,繼續裝好心的善良天使。雖然她知道這會兒的周麗紅未必就有了前世的周麗紅所擁有的深沉心機,但料敵機先、防患於未然的把所有可能釀成大火的危險元素都隔離開,確卻是她現在要做的當務之急。因此,盡管她實際上一點兒也不願意跟這個女人多加囉嗦,但還是捺著性子做出一副“解語花”的溫柔樣子,雙眸滿盈關切的看向了周麗紅。
周麗紅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臉紅了紅,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哎,都是大人的事兒,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的!”
未長生嘟了嘟嘴:“你又沒說,怎麽知道我會不明白?說不定,我比你自己都明白呢。周姐姐,你就給我說說看吧!說不定我有辦法能幫你解決呢!”
周麗紅笑了下:“我剛剛跟你爸說,你爸還沒辦法呢,你會有什麽辦法?”說著低下頭,又歎了一口氣,“也怪我自己命苦!早先的時候家裏窮,沒錢上學,早早的就輟學進了廠子當工人。後來結了婚,我也上了電大進修,靠著關係進了縣政府做文秘工作。誰知這生活剛有一點起色,我丈夫他,居然年紀輕輕就得了病去了。”周麗紅說到這裏嗚咽了下,“我丈夫這麽一去,婆家的人開始還好,漸漸的矛盾就來了。在公婆麵前不是越來越多,卻一個好臉兒都得不到。整天把我苦的呀,真是的!工作的時候呢,大概是我學曆低,又好強的關係吧,總是跟同事們說不到一塊兒去,還老是動不動就想吵架似的。這兩方麵夾的我啊,真是夠嗆的!”周麗紅說到這裏,又抹了抹淚,歎了口氣。她一開始倒是真的沒想跟未長生這麽個小屁孩兒說,隻是說著說著就全盤托出了,於是她也就不在意了,幹脆把藏駐心頭的所有煩惱都一並說了出來。
未長生“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難怪周麗紅說他爸爸也沒有辦法。一則是別人的家務事,外人不好摻和進去。二則,女同事之間的關係問題,他一個男同事確實是沒辦法進行調解。這種種事壓在一塊兒,對一個丈夫剛剛謝世的單身女子來說,確實是挺有壓力的。不過,就算她的家務事方麵有諸多因素糾結,一時之間難以解決。可是同事關係若是好好處理一下,應該是可以解決的吧?未長生於是偏過頭:“周姐姐,既然你說了跟同事說不到一塊兒去有可能是因為你太好強,那你以後不好強不就可以解決了嗎?”
周麗紅怔了下:“你說什麽?”
未長生很無辜的笑了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不是就教過了嗎?有錯就改!周姐姐你剛才既然說是因為你好勝心強所以才會跟同事們沒有共同話題,動不動就想吵架。那你把好勝心強這個壞毛病改掉不就是了?”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方麵要守著自己的自尊心,另一方麵又想博得人家的認同,哪有那麽兩全其美的好事?也就是在這個年代,像周麗紅這樣的性格還可以在機關單位裏悶聲的繼續做下去了,換了未長生重生前那個環境,早就被淘汰炒了N遍魷魚了。有能力的人改變環境,沒能力的人適應環境。要是既改變不了環境,又不想去適應環境。親愛的,你還想讓別人怎麽說?
周麗紅嘴巴囁嚅了下,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紅。這樣愣怔了一會兒,才勉強笑了笑道:“說的也是。我這性格也確實需要改改了!”
未長生卻不跟她客氣,仗著自己是小孩子,一點也不給麵子的點點頭:“就是嘛!老是哭有個什麽用啊?周姐姐真不是我說你,你自己剛才也說了,我爸說了他也沒辦法的。既然你知道他沒辦法了,那你還在他麵前哭,這不是徒勞無功嗎?要是換了我啊,才不哭呢!先找出事情向壞處發展的原因,要是我的原因呢,我就馬上去改掉。要是別人的原因呢,我就想辦法去跟他們協調好。“未長生說到這裏嫣然一笑,回眸看向周麗紅,”這個呀,是我們班幹部就職的時候,班主任交待我們的。我覺得說的很有道理,周姐姐,你覺得呢?”她這話說的端的是綿裏藏針,厲害非常。隻是她說話的時候一派天真爛漫,再加上她確實年紀幼小,周麗紅雖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還是想不到她是存了心在暗諷自己的。因此隻尷尬一笑,就不說話了。
未長生卻不放過她,繼續托著她的手臂,近乎撒嬌般的拉著她來回的搖晃著:“對不對?周姐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周麗紅很勉強的笑了下,應了一聲。見未長生放過她了,剛舒了一口氣,就見未長生張了嘴巴,似乎又想說些什麽。周麗紅慌忙站起了身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哪裏不早?我們說話時間連半個小時還不到呢,哪裏就該回去了?”未長生噘著嘴不情願的說道。
周麗紅又擠出了一點笑:“我們說話時間雖短,可我出來的時間可不短了。還是早點回去的好,哪天有空了再來找你說話吧。”說著,似乎怕她繼續留她似的,慌得趕快打開門,回身朝她招了招手,就匆匆的離去了。連跟未爸爸告別,也隻是草草的點了點頭。
見她走了,未長生這才卸去了臉上的笑,踱出房門,走到仍然帶著眼鏡翻看報紙的未爸爸身邊:“爸,你這同事阿姨怎麽那麽愛哭呢?我才走到樓道兒那裏就聽見她哭了,簡直比長寧有時候都聒噪人。我還以為你在看電視,把聲音放得老大呢!”說到這裏轉過身來,倒了杯水端起來,“對了,爸!我哥跟長寧呢?怎麽不見他們啊?”
未爸爸笑了笑:“你剛出門他們就一塊兒商量著出去玩兒了。”說到這裏停了停,轉頭看向未長生,有些調侃的開了口,“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剛剛不是還姐姐姐姐叫個不停呢嗎?怎麽這一會兒就又同事阿姨起來了?”
未長生皺了皺鼻子:“咳,爸。我剛才不是為了逗那個同事阿姨開心嘛?你沒看見嗎?我一叫她姐姐,她哭聲不是就停了嗎?”說到這裏,轉過臉來,瞟了未爸爸一眼,“爸,剛才那個周阿姨有問題幹嘛不去找領導,找婦聯,找女同事說呢?跑來咱家哭什麽呀?知道的還好說,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欺負了她呢!”
未爸爸把報紙卷成一個桶,對著她的頭上去就是一下:“小丫頭胡說什麽呢?這同事有困難過來找人幫忙,難不成你還要讓我把人給趕出門外呀?”
未長生撅了撅嘴,有困難?這會兒確實是真的有困難,隻是醞釀著醞釀著,這困難就移到她家了。前世的時候沒發現,這一世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困難給擋牢了,無論怎麽樣也不能讓它在自家發生。未長生主意這麽一打,嘴巴一嘟,就嗔開了:“本來就是嘛,男同學有麻煩了去找男同學商量,女同學有困難了就去找女同學討主意。我們從小學起就是這樣子的,怎麽換了你們大人就不一樣了呀?我看呀,那個周阿姨根本就是自己有問題。要是隻跟家裏處不好或者隻跟同事處不好,那還有得餘地可說。可是既跟家裏處不好又跟同事處不好,那她自己一定是存在著毛病的嘛!自身有毛病不去改,單隻埋著頭嗚嗚咽咽的哭算什麽?還是在別人家裏哭。實在沒意思極了!”說到這裏,喝了一口水,轉過臉看向未爸爸:“爸,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未爸爸這回不吭氣兒了。似乎也知道女兒說的是有幾分在理的,但是總琢磨著她小小年紀就說出這樣有些世態炎涼的話來不是太對,於是摸了摸她的頭,笑了笑:“你呀,還是個孩子。這大人的事兒哪兒像你們小孩子的事兒那樣簡單?”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了什麽了似的,皺起眉毛很狐疑的看向未長生,“對了,你剛才跟周阿姨在屋裏說什麽了?不會像跟我說的一樣,也對著人家就那麽說了吧?”說到這裏臉色變了幾變,“要真是這樣的話,我還得過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去!”
未長生嘟了嘟嘴兒:“哎呀,爸!你把你姑娘當成什麽了?我說話會那麽沒有分寸嗎?倒是你,我媽在外麵忙生意忙的焦頭爛額的,您也不說去看看問問。就蹺著腿兒在家裏看報紙了。我媽在外麵被人欺負,也沒個幫忙的!”
這話一說,未爸爸登時抬起了頭:“什麽在外麵被欺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說著手裏的報紙都放下了,一臉凝重的盯向未長生。
未長生見他心神被轉移,這才放下心來。看眼前的情形,兩個人之間分明連好一點的同事都不算。多半是未爸爸脾性好,見周麗紅不大對,安慰了她幾句,就給她找上門兒了。隻要她防著,再多警醒那個周麗紅幾句,應該就不會有那勞什子發生了吧?所謂的女兒當自強,就是要牢牢的護衛住自己的家庭,保衛好父母的婚姻一輩子不動搖!未長生這麽想著,點了點頭,剛準備開口將剛才所見的事兒說出來,就聽一陣窸窣,門鎖一聲響動,未媽媽有些疲累的抹了抹額頭的汗,腳步有些虛浮的走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