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隻羨鴛鴦(二)

一轉眼夏去秋來,不知不覺間竟是三個多月過去了,眼看天又要慢慢涼了,九兒怕幹娘著急,想著要回去看看。雲翼卻是百般不舍,拉著人不肯放。

九兒嗔道:“你這無賴,就在這癡纏,我就去幹娘家中報個平安,去去就來,有何不可?”

楊煜這幾日心裏著急又不敢宣之於口。他自己盤亙在此,家中一大堆事情也不想去理,就是想跟小丫頭再多呆幾日。

近來邊關不穩,此次皇上定是要讓他出去曆練的了。經此一別,便不知何時才能得見。

又想起這丫頭的身份,到時要娶她免不了要費些周折。自己認定了她,自是不肯委屈了她的。之所以到現在也不敢坦言自己身世,就是怕嚇壞了她。要想與這丫頭長相廝守,必是要費一番籌謀和磨難的。

又想到這丫頭一人在外,又使得一身奇怪功夫,長的又是這般驚人美貌,無論哪一點都讓他心驚肉跳,恨不得將她變小,時時揣在懷中才能安心。怎麽敢就此遠離?

可如今國難當頭情勢所迫,不得不離開,一時間心裏似被油煎火烤一般。

九兒不明真相,隻道他是舍不得自己,有些好笑嗔道:“就這般沒出息了。”

說完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不禁羞紅了臉。

雲翼與九兒相處,一是憐惜她年紀小,二是記著自家祖上規矩,正妻必是要經過宮裏的嬤嬤驗身。所以一直謹守禮儀,最多也就是拉拉小手解饞而已。

可這幾日,被一封封雪片般飛來的書信密函弄的心浮氣躁。一聽九兒要走,已是亂了分寸。這時看見九兒含羞帶怯的嬌俏模樣,身上登時像被點著了火一般,隻覺得一團火燒得神智也有些迷糊。隻看得見九兒嬌豔欲滴的小嘴,聞到她如蘭似麝的幽香。不自覺一把將嬌人抱在了懷裏,一下含住了那嬌軟的香甜。

九兒被嚇了一跳,就如被鋪天蓋地的一座山蓋了下來,一下被抱在了那人的懷中,感覺到唇瓣被突兀裹住不停地吸吮摩擦,慌的她連呼吸也不會了。鼻中全是那男子身上似藥草又似蘭花的清香,眼中是那男子似火燒般通紅的眼眸,不由沉淪其中,閉上了眼,隻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融化在那人的懷中。

雲翼動作生疏的隻是包著小嘴亂親,不時牙齒磕到嘴唇,把九兒弄的喘不過氣來。

九兒口幹舌燥,呼吸不暢。忍不住張了嘴呼吸,還把小舌伸出舔了下唇角。卻不知她的無意之舉登時令男人三魂七魄也不知跑到了何處,一條大舌卷著丁香小舌纏綿起來,恨不得就吞到自己肚中去了。九兒被他折騰了片刻,倒像要暈厥過去一般。

雲翼看著懷中九兒臉色潮紅,媚眼如絲,吐氣如蘭的模樣,那身上自然散發的幽香更似撩撥的春~藥一般,不覺腦中哄然炸響,全身血液都在叫囂著衝到那一處地方,心中急切地直想要撕開美人的衣服好叫自己放肆一回,把眼前的美人吞入腹中才好。

隻是還強行保留了可憐的一絲理智,知道要憐惜小丫頭,死命壓下那漲得發疼的欲,望。想要放開又實在舍不得,隻得一把緊緊抱在懷裏,手環著那不盈一握的纖腰,感受著那布料下滑膩綿軟的肌膚,不停做著深呼吸。

九兒畢竟是成年人,她雖沒試過,但前世見也見得多了,看到楊煜強行忍耐的樣子,心下感動。知是憐惜自己,便輕輕說些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因道:“翼,我今日就去幹娘家報個平安,明日便回絕不食言,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雲翼心裏發苦,不知要如何跟九兒說明。隻把九兒緊緊抱著,半晌才悶悶道:

“丫頭,我不是因為這個。而是……不日我也要離開。”

他輕輕放開了緊抱女孩的手臂,將她的臉正對著自己,瀲灩眸光盯著麵前女孩兒,看著那越發嬌美的麵容,一絲掙紮浮現在眼底:

“九兒,我家裏身份有些不同,如今卻還不能帶你回去。不單是我們的身份問題,還因為,那邊有些對頭,我不能讓你無端受我牽累。

最重要的是近日天啟將有大事發生,我肩上還有著不能推脫的責任。這不單關係到我們兩個的未來,還關係著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另外,我也想趕回去為我們早早籌謀,向家中長輩報備你我之事,這些全都要我親自趕回去解決。可是,我又實是舍不下你。”

九兒雖說早想過兩人的問題,可真正親耳聽到便立時覺得心頭像被壓上了一座大山,讓她連呼吸也覺得困難起來。她隻得低了頭,盡量掩飾自己的失落,不想在此時再給男人增加壓力和為難。

雲翼靜默了良久,親了親九兒的頭發,將下巴抵住了九兒的發頂,艱難地繼續道:“丫頭,你別為我們的事情有什麽負擔。雖然我們在身份上可能有些差距,但你要相信我,青山為憑,鬆林作證,我雲翼在此發誓,今生隻願與陳九兒結為夫妻,日後絕不會讓九兒你受半點委屈。”

說完,楊煜手腳有些僵硬的放開了九兒,緊張地死死盯著九兒仍舊暈紅的小臉和有些泛紅的雙眸,看著那雙晶瑩剔透的妙目,堅定道:“丫頭,你信我。”

九兒看著男人堅毅又鄭重的麵容,竟想也不想就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九兒點頭,男人終於像是放下了心一般,輕輕地吐出一口長氣,摟著九兒繼續道:

“丫頭,現在我還不能跟你說明一切,待我籌謀運作之後,一旦時機成熟,我定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地抬你進門。此生我雲翼隻願娶九兒一人為妻。上窮碧落下黃泉,永生永世情不舍。”

楊煜感覺到懷裏的女孩兒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憐惜地雙手捧起九兒的小臉,看著她已然淌下了淚花的雙眼,輕聲道:

“此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我實在是對你放心不下。我雲翼自記事起,還從未對一個女子這般上心過,此後分別,丫頭你千萬要等我,信我,記得我的話,記得雲翼對九兒永無二心。”

九兒已是有些淚語凝噎,莫名的想起了前世席慕蓉寫的那首著名的詩來,不由小聲念道:“

如果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的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的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我的愛人(朋友)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楊煜隻覺得心中又酸又澀,又苦又甜,他不知道女孩這是吟的什麽體裁的詩句。但那詩句中毫不矯揉造作的少女情懷和對愛情的真情流露都令他心醉神迷。那無悔無愧無憾的真摯情義和那種令他揪心的惶恐都讓他想要發瘋一樣的疼惜這個蕙質蘭心的玲瓏女子。

他緊緊的一把摟緊了九兒,吻去那冰涼小臉上滾燙的淚珠,輕聲道:“丫頭,我絕不會讓你的心凋零,若你變成了那樹,我就求佛將我化作那樹下春泥,生生世世與你生死在一起。”

九兒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言語竟會給人這麽大的衝擊和力量。她埋首在男人寬厚的胸膛之中,竟不覺喜淚橫流,淚如雨下。

此時她才明白,這人原來是在煩惱什麽。

其實這段時間相處,她早看出這人身份貴重,從身上穿戴到舉手投足竟是無一處不講究。

而且周圍還有些隨從之類的人隱藏在周圍,旁人不知道,她五感本就異於常人,有時晚上打坐晚了,還會聽到那帳篷之中有人進進出出,小聲說話的聲音。她隻是嘴裏不問,心裏隻想著,順其自然,隨心就好。

這就是她,一個末世女的想法。

前世的她淒淒慘慘,到死還不知情愛是何滋味。這世的她又身世凋零,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誰,自己的原身又藏著什麽樣的秘密?總覺得下一刻就是死了也要盡了心才好。所以,她一點都不排斥楊煜的親近。

這個男人容顏俊美,氣度不凡,對自己有著舍命相救的恩情。又對自己千依百順,寵愛有加。

她一直被人棄如敝履,從沒有感受過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那種被人時時惦記,小心嗬護的感覺就像是罌粟,即便是明知結果可能會是傷害和痛苦,也讓她身心沉醉而甘之如飴。

所以她就一直自欺欺人的把那些異樣和不妥全都統統的不放在心上。

可沒想到的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當一聽到他的那番話語,九兒便發覺自己竟是將要崩潰了一般的痛苦難當。

她心如刀割,惶恐無助。這時她心裏才明白,她根本就做不到當初想象的那樣灑脫得拿得起放得下。

她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便深陷其中,再也回不了頭了。

那種離別在即,心中淒惶,無處可依的感覺竟然是那麽的讓人難以忍受。她抑製不住的想要抓緊了麵前的愛人,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麵容,女孩兒眼裏的淚如開了閘的水一般落得更急更凶。

楊煜最是怕九兒落淚,便如自己的心被人揪住狠狠捏著一般得疼。

他也知女孩兒是因為聽了自己這番話的緣故,不能說什麽,隻能是一直摟住了嬌人,不停地吻去那顆顆掉落的珠淚,自己的心中卻也何嚐不是一樣的難過和淒惶。手裏忙不迭去擦九兒的淚水。

九兒痛痛快快哭了一場,覺得心裏的煩悶好了許多。紅著一雙眼看著男人手足無措的樣子,知道他是愛重自己,便不忍心起來。主動拉下了他的頭,踮起腳尖用小嘴去親他,卻隻夠得到他的下巴。又被男人的胡渣戳到嘴疼,不禁捂著嘴,小手打在楊煜的胸前。

楊煜正在心慌意亂之間,一時沒注意,被小嘴親到了下巴。又看到含羞帶怯的嬌人在自己懷中紅著臉的嬌俏模樣。登時呼吸又粗重了起來,身上好不容易降下的火頭又重新熊熊燃燒起來。

他禁不住呼吸漸漸粗重渾濁起來。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年齡,又正是心亂如麻的當口,對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孩兒,終於是控製不住的低吼一聲,一把將九兒壓倒在了花叢之中,沒頭沒腦親了下去……

九兒一時間直感覺天旋地轉一般。身下是軟軟的花床,身上是她愛的男人。自有一種從未感覺過的空虛自身下傳到了腦子裏,意識也跟著變成了一團漿糊,嘴裏不自禁溢出了一聲聲細碎的呻~吟來。

雲翼的腦子已然忘記了思考,身體裏像是有十萬頭奔牛在怒吼狂飆。他口幹舌燥,順著自己的本能放肆著,這時的九兒也是情難自禁,難耐的吟哦一聲,身子也跟著扭動了一下,不小心膝蓋碰到了男人豎起的驕傲。

雲翼登時如被一盆冷水澆了一頭,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回了神,嚇出了一頭的冷汗。好險!好險自己就做下難以挽回的錯事了。

他舍不得的再看了眼麵前的這般人間美景。強自把心中的那把火壓了又壓。頭抵在雪峰間深深吸了幾口氣,紅著眼把九兒的衣服重新拉好,抱起九兒飛速掠回了破廟。將女孩兒輕輕放回了床上,輕吻了一口,又急速摔門出去了。

九兒不解的連忙起身去看,就見那男人衣服也不脫,直接撲到了小溪水中正對著水裏的石頭撒氣去了。

九兒不禁莞爾,心下卻是更加感動。

她隻是斜倚著門框,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努力的把男人的樣貌深深刻在了心上。她知道,愛情來了就是來了,她就這樣不期而至,來到了她的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