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2魔幻一刻

之前有如凶獸一般的大海此時卻像是一個怕黑的孩子,此時被漸漸明亮的起來的光亮安撫著,像是有什麽人在黑暗的房間裏點起一盞柔和的燈火,剛剛哭鬧不休的孩子在看到燈光之後,慢慢的停止的哭號,隻是依舊不斷的用哭啞了的嗓子可憐巴巴的啜泣著,一雙眼睛同站在她身邊的人們一樣,一眨不眨的望著天邊那盞被人越調越亮的燈火。

在人們的企盼中,太陽卻像是個懶床的孩子,被人催促著,不甘不願的一點點的慢慢在他的睡床上蠕動著,一聳一聳的從海天一線處露出了他那亮光光的禿腦門。

一開始的起床時候的動作總是慢的,磨磨蹭蹭,但起來也就起來,往往到了中途的時候,懶床的人總會開始認命的加快速度,然後一鼓作氣,轉而毅然決然的坐起身體。

太陽這個家夥也是這樣,一開始還是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熊樣,後麵的動作倒是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天際的顏色也隨著他的動作變得愈加的明豔起來,淺紅,豔紅,金紅。最後,太陽幹脆以一個跳躍的動作結束了它的起床表演,好似一下子從它軟柔而舒服的床鋪上一躍而起,跳出了海平麵。

冬天初升的太陽顏色總是柔和的橘紅色,真的就像是一個剛剛從一夜好眠中醒來的小孩子那睡得紅撲撲的臉蛋,看著就想讓人抻手掐上一把。幾抹如絲狀的微雲環繞在渾圓的太陽之旁,倒有一點像是在這寒冷清晨裏,太陽也同站在海邊遙遠著他的人們一樣,呼出的縷縷白氣。

而大海此時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乖得有如一隻安靜的,隨時準備攤開四肢,露出肚皮曬太陽的小貓一般,就好像剛才那發瘋一樣露出凶狠麵孔的家夥不是她一樣,在太陽出來之後,把自己徹底的變成了一麵鏡子,讓起床的太陽可以照一照他紅潤飽滿的臉蛋。

安然從天邊剛開始大亮起來,就一直沒停止對著光亮處按快門,越著光亮越來越盛,顏色越來越豔,她手裏的動作也就越來越頻繁。

到此時,天際和海麵的顏色已到了最炫麗的時刻,仿佛一曲樂章到了最**的段落,安大攝影也有點陷入了抽瘋顛狂的際象。

一隻看不見的手有如印象派的畫家一般,在畫布上揮散著各種濃麗奪目的色彩,金色,紅色,玫紫,淺藍,明黃,似隨意,卻又一種無形的規律在淺藍色的畫布上鋪陳著。

又仿佛有一支樂隊,正在什麽看不見的地方,隨著指揮那充滿激情的動作而激昂的演奏著一首雄渾卻又明快的樂曲,讓人的心靈都跟著每一個音符發生的奇妙的共鳴和震顫。

冬季的海麵色彩瑰麗,而冬季的凜冽的海風則給這份瑰麗加上了一份冷豔。

幾乎是從頭至尾,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全部都靜靜駐立著,目不轉睛的望著天際和海麵,一團團的白氣在口鼻邊圍繞著。

隻有安大攝影師一個人悶不吭聲的對著海麵和天空發著瘋,不時的蹲下又站起的折騰著。

然後這位小姐每次做這種類似的事情都不能免俗,在進行海邊看日出神馬之類的固定旅行項目的時候,安然都要號召大家必須要做固定旅行項目必須要做的事,比如照相。

楚飛飛就曾經對她的這個習慣有點無奈,說她,你俗不俗啊,誰規定到海邊旅行就必須得拍那種傻乎乎的照片啊?

鄭曉也是個怕麻煩的,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多折騰人啊。

安然朝她們朝手指道,你們的意見,本人可不同意。第一呢,本人就是個特大號的俗人,所以,俗人一定要做俗事才是名符其實。

第二呢,大家都去做的事,不說必須都有道理,但起碼很多時候,也有一定的道理,有時候大家會盲目從眾,但也有很多時候,是因為大家都去做的事自有都去做的理由。看日出拍照神馬的,你當時覺著傻,等到過了幾年以後,看看當時的自己,再回憶一下看日出時候的心情,就不會覺著俗氣了。還有婚紗照神馬的也類似。有多少人擁有照相機般的記憶力,再說,就算擁有那樣的記憶力,真正的照片與記憶也是兩碼事。都像你們這樣怕麻煩,人家賣照相機和膠卷的廠家都得黃鋪了。所謂俗事,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經典,所謂俗語,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哲理,道嗎?

結果楚飛飛和鄭曉就朝她一齊撇嘴,說哲理沒聽出來,倒聽出安然同誌的滿嘴歪理來。

管它是哲理還是歪理,反正隻要與安大攝影師在一起,在旅遊景點拍照之類的事就是鐵打不動的必須要做,每當這兩個怕麻煩的姑娘被她折騰得一臉深重的怨念時,她就會摸摸兩人的嫩臉蛋,笑嘻嘻的請她們樂嗬點,要知道這不是為你們自己在拍,而為了本姑娘在拍,你們將來不看,本姑娘可還是要看滴。

她不這麽說還好點,她這麽一說,往往這兩個壞丫頭就朝著鏡頭做鬼臉給她看,氣得安大攝影師嫌棄兩人不夠美貌,兩人就回道,你不是說是拍給你看的嗎?你將來看到我們被你給折磨得如此欲仙欲死,心情該有多愉快啊,為了讓你的心情愉快,你看看,我們都犧牲到什麽程度了。

好在,這一次,兩個怕麻煩的壞丫頭都沒來,所以,這次同行的人都很配合安大攝影師。

老爸老媽就不用說了,安然主要是想為他們留下一份難忘的回憶。

至於那三隻吃貨,不過就是捎帶腳而已。

拍日出照嘛,安大攝影師自然免不了把前世在網上看的那些各種借鏡頭借角度的搞怪照片一一拍了個遍。

安國慶和李彩鳳雖然對女兒的各種花樣翻新的折騰感到哭笑不得,但還依照她的指示擺出各種古裏古怪的姿勢來。

很多姿勢,單看很奇怪,但是當照片洗出來之後,也就知道其中視覺差的有趣之處了。

在擺姿勢這一點上,安國慶和李彩鳳是無條件的配合女兒,但輪到江傑雲他們三個的時候,問題就變得多起來了。

很多姿勢,他們可以猜到安大攝影師的用意,但也有少數他們猜不到,弄得一頭霧水,就要請安大攝影師給個明白的說法。

這要是安國慶和李彩鳳問的話,安大攝影師肯定會詳詳細細的解釋的,但輪到這三個家夥,安小然同學顯然就沒那麽好心了,不問她還好點,一問她,她立刻抖了起來,雖然礙於這位於熊小姐把自己的一張臉的大部分區域都捂得溜嚴,但她依舊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向男友和好友們傳達著“本高人自有用意,你等凡人不要多加詢問,問了我也不說,我就是不說,就是不說”的深刻用意。

一場日出就在一邊屏息期待,一邊攝影胡鬧中度過,如果讓安大攝影師來總結的話,那就是前半部分打哆嗦,後半部分打吃貨。

不過,總的來說,海邊日出的美總是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無論怎樣的季節,都是那樣的令人難忘。

安然他們上次來是暑假,夏季的海比冬季更加熱情,但熱情之中又有更多的溫柔,夏季海邊的日出也與季節和大海一樣,色彩絢麗,熱烈明亮。

冬季的海無論從溫度還是色澤上說,都要比夏季時分的凜冽,但凜冽之外又有隱含的不息生機,冬季海邊的日出柔和了季節所帶來的鋒芒,顯得格外的明豔和溫柔,她能讓人忘記了巨烈的海風和空氣的嚴寒,忘情的沉醉在她的色彩之中。

不過,沉醉這東西是有時效的,不是永久性的,隻在一定時間內具有麻痹神經,抵禦寒冷的功效,但時效一結束,剛才所得以暫時屏蔽的知覺會加倍的找上來。

就比如此時的安大攝影師,在太陽緩緩的升高,日出觀賞告一段落之後,魔法結束的那一刻,幹脆也誰不顧了,裹緊自己的小毛毯,向著旅館的方向一路飛奔——反正在禁凍這一點上,一行人誰都比她強,她也就不必在自家人麵前顧慮麵子問題,非要“有苦同享,有難同當,有凍同挨”了。

安大攝影師一路撒鴨子在前麵埋著頭倉皇狼狽奔逃,江傑雲三個性子起來在後麵幾個大步追上她,一邊哈哈的大笑著嗷嗷尖叫,一邊在清晨無人的街道上,清亮如泉水一般明澈動人的冬日陽光裏張著雙肩飛奔。

當然,張著雙臂的是薑成卓和趙真旭,兩人迅速超過安然之後,就像兩個瘋子一樣,又叫又笑的跑在了前頭,跑著跑著兩人又擠到了一起,用彼此的身體互相撞擊著,仿佛這麽寬的街道還容不下他們倆的身軀,非要擠到一起爭奪那一線的地盤,可想而知,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最後的結局是這兩貨再度掐到了一起,你跳上了我的背,力圖用體重來發揮自己的優勢,我用我的身材的苗條,身手的靈活來閃躲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