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9,可貴的品格
江傑雲一把揉上了女盆友的腦袋,一邊揉一邊大笑,把她帽子都揉得蓋到了眼睛上,一顆腦袋瓜子讓他給揉得東倒西歪的,氣得安然一頭尖叫一頭去拍江傑雲的手。
安然的那點力氣在江傑雲這個半大小夥子的眼睛跟貓打爪也差不了多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他覺得自己不揉一揉安小然的腦袋,心裏的情緒簡直就有點無法排解和安放,他們家安小然怎麽這麽好玩,這麽可愛,讓人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好,既想把她抱在懷懷狠狠的啃上一口,又想把她掏在懷裏,不,是一口吞進肚子裏,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到她這麽有趣的模樣。
可由於現在是當著安國慶和李彩鳳的麵,無論是想狠狠的把人家女兒當豬蹄啃,還是把人家女兒當豆腐腦給吞進肚子,顯然都不太可能,所以,江傑雲心裏的那股上不去,下不來,無處安排,近乎於難奈的喜歡也就隻能有一個方法來排解——把安小然同學的腦袋當麵團來揉。
安然可不知道她家的吃貨男盆友正在喜歡她喜歡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幸虧是左右有人,否則這都快要發生“食人案”了。這會兒第一反應就是想胖揍這個混蛋,腦袋都要讓他給揉暈了好不好,再說她本來就不清醒。
江傑雲戀戀不舍的收了手,陪著笑,給氣呼呼的,讓他給揉得帽子拖在鼻尖上,帽子下麵的頭發成了急等下蛋的母雞都能看得一臉嫌棄的亂雞窩的安然把帽子整整好,卻換來了女盆友憤怒的一爪子,水汪汪的眼睛朝他瞪得滴溜圓,那裏麵的眼神表達得真是再清楚不過——江小雲,你等著!
江小雲自然樂意等著,巴不得跟她把這筆帳找個沒人的地方慢慢的算上一算。
安然理好自己的一頭亂毛,把帽子再度好好捂上,這還沒忘了讓老爸繼續給她講那位演員的表演,兔子小姐的癖好再度急性發作。
接下來的時間裏,安然更加確定以及肯定,自家老爸的這個戲迷還真是當得挺專業的,不論是對這兩位演員的演唱,還是表演,以及這個版本的表演,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雖說他的話比較口語化,不像一些專家學者們的評論聽著那麽高大上,讓人無端的就樹起一股敬意來,但句句都淺顯明白,又句句能讓人感到說到了關節之處。
不過,當安然這麽說的時候,安國慶笑著搖頭,“唉呀,我說的這都是什麽呀,也就是能蒙蒙你這個什麽都沒聽過的小外行吧,等你呀,多聽幾場戲,多見幾個名角,多聽聽別人怎麽說的,你就知道你爸也就是聽個熱鬧。”
安然嗬嗬傻笑,還多聽幾場戲,她本來聽得還挺熱鬧,讓老爸一說,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聽,聽什麽了,有些糊塗起來,不過,有一點,她倒是有點明白,無怪乎這兩位演員這麽受觀眾的歡迎,也難怪能在本地混得頗有名氣,到底是名不虛傳,嘴下手上都是真有功夫的。
她一麵覺得他們這趟春節之旅還真是賺到了,不老爸老媽第一次看了海,也不說又發現了一些津源當地名不見經傳卻十分有特色的美食,就衝著這次的春祭中的種種,特別是這場讓老爸重拾愛好的二人轉,讓她發現自己兩輩子都沒發生的老爸的另一麵,她就覺得超值了。
另一方麵,因為帶著前世的記憶,知道二人轉的未來發展,知道那位著名東北小品的代表人物在未來會在省城買下一座具有悠久曆史的一座老劇院,網羅了東北三省不少有實力的二人轉藝人,這對那些能夠專心磨練自己的技藝,繼而開創出自己的特色絕活,不為潮流的改變和二人轉的沒落所影響藝人們,也是一個難得機會。
雖然她有時覺得,被圈養起來,並不時結合著小品和歌舞形式進行演出的二人轉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二人轉了。
但不論何處藝術形式,在這個飛速變化的時代,如果僅僅被放進研究所裏,那麽事實上,它已經死了,無論是以尊榮的,被包裹在金縷玉衣之中,還是放草草的卷在草席裏拋屍荒野,死了就是死了,金縷玉衣還是草席,對於死者本身來說,其實全無意義。
想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就需要變革,任何形式的實驗都是值得鼓勵的,哪怕最後失敗了,也依舊值得尊敬。
所以,無論是對於某個爭議頗多的相聲演員,還是對這位老笑星,安然回憶起前世他們對於傳統劇種的努力,都有一份別樣的尊敬。
安然這人,怎麽說呢,不知該說她是有點附庸風雅,還是有點輕微犯病的偽文藝範兒,亦或是源於她那根深蒂固的小老太太習性,她總是對一些舊東西,老東西感到著迷和喜歡,比如,舊時代的老建築,老物件,老故事,老人,老東西,還有這些老式的藝術形式。
上輩子這種態度還不是那麽的明顯,重生之後的這輩子這習氣卻是越來越厲害,她自己分析後,有點沾邊的就算的賴上了重生的經曆,隻有重生過的人,才更加知道時光的可貴,才更加對那些帶著時間味道的東西感到著迷吧?
安然自己對二人轉一點都不了解,她對這兩位演員的好,也隻是聽著老爸的解說和台下觀眾的反應,這兩人真正好到什麽程度,她其實並不知道,但她尊敬一切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和愛好,不為外物和環境所動的人。從過去,到現在,她都不一個性格堅定的人,所以,她也格外知道這種品格的可貴。
她希望他們可以一直堅持下去,不要因為現實的艱難而放棄掉自己的技藝,可以通過不斷的,多少年如一日的努力,在將來贏得更好的機會。
不過,這些念頭並沒有在兔子小姐的腦袋裏停留更久,她現在正在抽瘋犯病之中,很多想法需要等她恢複到正常狀態之後再去回味,現在嘛,由於她聽安國慶的科普聽得一腦袋漿糊,就開始請老爸可以解說得更具體一些。
不要泛泛而談,而是要舉例說明。
安國慶拿他家的兔子姑娘也是沒有一點辦法,他又是個二十四孝老爹,自然是他們家的兔子怎麽說,他怎麽說,一句一句的給他家姑娘講,為了可以講得更加的深入具體一些,安國慶幹脆一邊唱一邊講。
安然這算是兩輩子第一次聽到自家老爸唱二人轉,她的第一反應……咳,依舊是照她老爸舉照相機。
可惜,這次安國慶的反應比較快,他一臉的好笑又無奈的按住安大攝影師的爪子,簡直想歎氣,“你個丫頭,又照,你爸今天讓你看稀罕哈?
安然被老爸說中心事,有點不好意思的朝老爸嘿嘿傻樂,她覺得老爸必須得原諒一個活了兩輩子的女兒突然看到自以為很了解的老爸的這樣陌生的一麵所產生的適應不良。
雖然老爸不讓照相,安然感到有那麽點點遺憾,但她更加遺憾的是手邊沒有錄音機,無法把老爸剛才的演唱錄下來……也許,她應該請公雞兄幫她入手一個更加袖珍的隨身聽,不用很多功能,二手的就成,但要小巧方便,抗造,再買點二手的,特別便宜的磁帶,方便她可以在用相機記錄畫麵的同時,可以用隨身聽來記錄聲音。
要是有錄音筆之類的東西就好了,要說她最懷念上輩子的事就是那些便宜親民又好用電子用品了。
不讓照就不讓照吧,安然請老爸不要在乎她的小小唐突,不要大意的繼續講下去吧。
安國慶其實很高興女兒能聽他這麽囉裏囉嗦的講下去,這對於個戲迷來說,能有人聽他講講自己聽戲的感受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更何況,這個聽眾還那樣認真專注,興致勃勃,又不斷的提問,還不是胡亂的為了提問而提問,而是經過了認真的思索後的提問。
這樣一來,安國慶的談興真是大濃,簡直快把所有的事都忘到了一邊,專心的給女兒講起二人轉,以及點評起剛才兩位演員的表演來。
李彩鳳對這兩個旁若無人,湊在一起嘰裏呱啦的講個不停的父女有點好笑的搖了搖頭,再不去看他們。難得丈夫今天這麽高興,這麽多話,也難得家裏有這樣一個耐心到了令人發指的小老太太性格的女兒會以這樣特別的形式討她爸爸的高興,就讓他們自己講他們的去吧。
同安然一樣,她也覺得這趟旅遊真是來對了。
其實每天守在彩票站的時候吧,她也並不覺得有多辛苦,多不自由,正相反,她感到非常的滿足。
要說辛苦,以前在工廠的時候,長年三班倒,沒有正常休息日的時候,應該還能沾上辛苦的邊兒。但那時,她也沒覺得有什麽辛苦。
隻有在工廠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開始有下崗傳言,一直到傳言變成了現實,他們又不知道離開待了一輩子的工廠,未來的路在哪裏的那些日子,她才覺得是真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