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命運弄人

打造個性化的生意,江傑雲現在是沒有能力染指,未來是否還需要染指,安然這個帶著多年後記憶的人也說不準。

但,讓安然更沒有想到的是,她與陳舟的這一番簡短,隨便,她說過了也就忘記了的談話,會在多年之後被此時眼前這人再次充滿無限感慨,甚至帶著些悲愴的再次提起,他說,“安然,你肯定沒有想到,你當初的那幾句可以說是改變了我的一生。”

安然當然沒有想到,她以為此時眼前的這個文弱的少年會像他的那位領路恩師所期望的那樣,成為美術界的一代新生力量,很多年以後,也許會成為一代出色的藝術家。

可命運往往就是這樣的無常,你以為你會走上某一條路,但現實是,正當你就要達到目的的時候,卻偏偏讓你失去所有,不得不拐向完全沒有想到的另一條路。

而多年之後,更讓安然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個熬夜畫畫,滿眼血絲,卻充滿一腔對藝術向往的少年成為了撬動本省政治的一個關鍵因素。

當一切擺在她的麵前,她也隻能看著結果,在良久無語之後,歎上一句“人生無常。”

但安然也並認為這是因為自己這隻莫名重生的蝴蝶扇動翅膀的緣故。作為一個長年掛在網上,看過n多重生文的網蟲,安然更傾於那個理論,這一切本就應該發生,也許她這隻渺小的蝴蝶的出現隻是讓某些事稍稍的轉了一些彎,改變了一些小事,一些細節,但是在大事上,卻沒有任何影響力,事物依舊會順應著原本的軌跡運行。

就算沒有她,陳舟還是會因另外某個人某件事帶給他的記憶和靈感走上那條路,以另外一種方式參與到那場日後在很多錦嶺人口中形成一段傳奇的政治勢力變動中。

但此時,他也還是個準備緊張備考的高三苦逼學生,她也完全不覺得自己對淘寶的一番懷念會給朋友帶來怎樣的啟發。

隨著時間的推移,班裏同學被心急的馬老師攪亂的心態又漸漸的回複到了正常,隻是或多或少的增加一點緊迫感,但也隻是一點而已,對於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們來說,時光是最珍貴的,又是最不珍貴的,仿佛很少,又仿佛很多,青春總是最奢侈的,他體現在方方麵麵,從生命,到活力,還有心態等等,遠不是一個名詞那麽簡單,否則曆史上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人對返老還童情有獨鍾了。

不過,這些對安然和江傑雲來說,都沒有什麽影響,這二位早就早早的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軌跡,但努力的朝著自己的目標不斷努力前進著。按江傑雲的說法是,他已經開始準備考慮未來兒子的“芳名”這種“重大事項”了,可見這位仁兄的努力程度。

九月是北方,尤其是錦嶺所在的東北地區一年之中氣候最宜人的月份之一,素有“金九銀十”之稱。每年這個時候的錦嶺雖已悄然從夏末轉向秋初,但草木仍然繁盛,草本木本的花卉都趕在這最後的好時光玩命般的競相綻放。就像花朵一樣,街上愛美的女孩子們也都珍惜著氣候溫暖的夏末秋初的時候,各式長裙短裙各種花色繽紛亮相。

九月總的來說是氣候宜人的,但就是有一樣毛病讓人頭疼,他的脾氣就像戀愛中的小情侶,有那麽點陰晴不定,高興了,就暴熱暴熱的幾天,人還有個小名,叫“秋老虎”,那熱烈勁兒有時比三伏天的氣溫還能躥上個幾度。不高興了,就纏纏綿綿的飄上兩個小雨,哪怕是雨停了,仍是陰雲滿空,就跟死活都要躲在屋子裏生悶氣的小姑娘似的,等著愛人軟聲細語的來哄了,才又散開滿天的雲彩,露出明媚的臉來。

這還算是好的,月好風清的一夜過去,臨到了早上七八點鍾,掐著人們上班上學的時候,他非要下上一陣的雨,嘩啦啦的,這個大,等你拎著雨傘,披著雨衣,濕褲角,髒著鞋子,水淋淋,唉聲歎氣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外麵的天空雲收雨住。

好麽,合著就是給這波兒上班上學的下的,瞧瞧這時候算的,比他媽打卡都準,你不出門他不下,你一出門他就下,等你進了辦公室和教室他就停,不說他成心真對不起他這份用心。

不過,要讓安然說,最可氣的莫過於氣象部門,太沒用了,光拿錢不幹活嘛?簡直都不如黃蛤蟆他老婆,連個有雨沒雨都報不出來。天氣預報說是沒雨,結果一到放學的時候嘩的一下,那雨跟瓢潑的似的。天氣預報說今兒有雨,不管去哪兒,心裏都不落底的帶著把傘,左等不見,是右等也不下,一等等到第二天早上,半個雨點都沒掉。哪怕掉上半個呢,也不算你們忽悠人,害得人像二傻子似的背著雨傘背了一整天。

玩人呢吧?老天爺都沒這麽傲嬌,這麽缺德。

楚姑娘安慰她說,甭糾結哈,這年頭也就天氣預報能說個真話,也挺不容易的,雖然他說了從來都不算。

為了應對這鬧脾氣的老天爺和說了從來不算的氣象局,總是一副“憂國憂民”,“杞人憂天”,“未雨綢繆”心理的悲觀主義者安然同誌便開始在學校裏課桌裏儲備秋季物資。雨傘,雨衣這是必備的。還有厚一點的長袖外套,這是防備下大雨,氣溫驟降的。耐放的零食儲備糧,各種小包裝,集中在一個漂亮的複古餅幹盒子裏——這也是她和薑成卓一起在二手市場裏淘的,防潮又防蟲,密封嚴實。還有自製的小包花草茶,裝在袖珍的小茶葉罐子裏。

……

這些東西都被她跟儲藏過冬的糧食似的一樣一樣塞進書桌裏。自己的書桌放不下,還有江傑雲的書桌供她使用。

楚飛飛對她這種絮窩似的行為又是好笑又是無語,您這是幹嘛?準備雨傘,雨衣,雖然這兩樣東西功能有點重複吧,我好歹還有理解一點。厚外套,也就得了。幹嘛連吃的喝的都要準備?行,您這是盼著鬧洪澇災害呢吧?要不幹嘛準備得這麽齊全?不對啊,要真是怕鬧洪害,您這還少一氣墊船呢?要下大了特大暴雨,您正好可以劃回家去嘛。

安然無視楚姑娘的諷刺帶打擊,這個死丫頭平時不怎麽愛說話,說出來也是惜墨如金的,就兩個時候話多,一個是交流八卦信息的時候,另一個時候就是打擊人的時候。

扭頭,她現在抗打擊能力可強了,咱不跟小破丫頭一般見識!

安然覺得自己準備得夠充分的——都按應對洪澇災害的標準來了,能不充分嗎?雖然天有不風雲,咱隻要有物資在手,卻也不怕。

可人在社會環境裏,總是不能獨善其身的,你準備的充分,卻還有準備不充分的,你好意思看著關係不錯的同學頂風冒雨嗎?不好意思。

最可氣的是,明明天氣預報難得是準了一回,說得明明白白的有中雨,可就是有那麽多的馬大哈渾不在意的輕鬆出門,等到放學了,雨來了,傻眼了,開始四處借傘。

安然的這種物資齊備,成天求雨的行為在班裏,乃至年級裏都有名的。沒辦法,好好的天氣,誰沒事往學校帶那麽些東西,能不出名嗎?

能不借嗎?借吧。雨衣,雨傘全都借了出去,她自己披著早上裝進書包裏的雨衣騎著車回家。

結果第二天,那兩位借雨衣,借雨傘的馬大哈一人頂著一臉傻笑,摸著頭跟她道歉,對不起啊,安然,我昨天回家的時候還想著今兒要給你帶來的,結果早上出門太著急了,忘了。明天啊,明天一定帶來,不好意思啊。

本來,她這明明有儲備物資,還隨身帶著雨衣,就是自己把學校的雨衣披回了家,第二天忘記帶到學校,萬一要是趕上下雨,豈不抓瞎?

可你麵對著那兩張笑臉,好意思責備嗎?那必須不好意思啊。還得說,沒事沒事,明兒想著給我帶來就行了。

這二位馬大哈一頓乖寶寶樣兒的下了保證,態度別提多端正了。

安然好氣又好笑的歎了口氣,把這二位小祖宗送走,心裏也是無奈,隻盼著今天的天氣預報還像昨天的那樣準——真的可以萬裏無雲,晴朗到底。

可惜,好的不靈,壞的靈。

上午平安度過,下午一直到放學時分,太陽公公還是笑得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放學鈴聲一打,呼啦啦,沒多大一會兒教室裏就被清空,甭管什麽學校,甭管什麽身體素質,一到這個時候,這時候都是這種瞬間清空的場麵。

但安然還不能走,她今兒值日,得留下來幹活。而且不巧的是,跟她搭檔的那兩位一個都沒來。一個是請了病假,另一個是體育特長生,今天去市裏參加比賽。所以,這值日的活兒也就都落在了她一個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