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味關係
作為吃貨,江傑雲他們對節日的餐桌固然熱情無比,但真正讓他們那樣固執又熱衷地拉著長長的采購清單,甚至還要像模像樣的把朋友們聚在一起,集思廣議,熱烈討論的,想來應該是三人內心深處無論如何拋舍不開地對團圓、溫暖和家庭的向往和追求。
他們這份對年節假日的熱情也在無形中影響感染著身邊的朋友們,天寒地凍的日子裏,大家一起風風火火地“開”著他們的倒騎驢,吵吵嚷嚷地殺遍周遭的早市、菜市場,憋著一臉的壞笑,簇擁著薑成卓和周芳華這對砍價狂人,由雌雄雙煞出麵對著各位攤主一頓昏天暗地,飛沙走石的狂砍,等待兩人將攤主成功拿下,其餘諸人這才一哄而上地迅速行動起來,個個分工明確,或是裝車,或是付錢,或是對照清單清點物資……
幾趟采買完畢,各家的年貨便都妥當了,種類齊全,物美而且價廉,各家的家長和長輩們這幾年在這方麵完全不用操半點心,安心享受孩子們的孝心即可。
這樣嘻嘻哈哈,鬼子掃蕩一般的四處采買,無比認真地精心準備,雙眼明亮,近乎虔誠地期盼團聚的日子總是那樣的喜慶快樂,積極又熱鬧,就像是一到年末時節,街市兩邊商鋪廚窗裏鋪天蓋地襲來的中國紅,他們用最頑強向上的態度,最衷心強悍的期待,努力認真地把自己的日子經營得有滋有味,紅紅火火,踏實勤懇又充滿激情。
安然揉了揉盯著天空盯到有些發酸的眼,粗糙的皮革手套表麵更刺激了嬌柔的眼角皮膚,帶來微微的刺痛感,她放棄的放下手,改為低下頭望向腳下灰硬泛白的大地,輕輕的歎了口氣,剛出口就消散在冰冷的風裏。
家裏新年的年貨是周末的時候,安然一個人去采購置辦的,越是臨近過年的正日子,安國慶和李彩鳳越是忙,而且,彩票站的營業時間和本身的性質放在那兒,越是別人得閑的時間,他們越是忙碌,生意的事安然現在完全插不上手,也就隻能在後勤服務方麵使使勁,努努力了。
本來,周芳華是準備跟安然一起去湊個趣兒的,但因為小周姑娘在家裏的地位就是個混吃混喝的張嘴等吃派,對鹽米油鹽實在沒有發言權,今年剛一提出想親自去采購年貨,立刻被周媽媽給否決了,往年有江傑雲安然他們幾個一起聯手把關也就得了,樂得享個現成的,如今換了她自己單兵作戰,安然又不見得能管得住她,作老媽的明顯信不著自家閨女。
沒了三個吃貨在,一頓新年大餐其實非常好辦,比日常飲食稍微隆重一點便可,三口人也消化不了太多的東西。現在的生活好了,平時的飯菜質量也不差,過節的時候不過就是圖個吉利喜慶而已,稍微多買幾樣,做得更加精細些也就得了。
這所謂的節日采買,真說起來跟平日的普通買菜也沒什麽太大的分別,不過一張小小的便簽紙,幾隻方便袋提在手上,自行車悠悠一踩,全部搞定,如此的輕鬆,如此的簡單。
沒有假模假式地的開會討論,沒有密密麻麻的采購清單,沒有成群結隊的團夥采購,沒有打鬧嘻笑的砍價搬運……更沒有江傑雲,沒有薑成卓,沒有趙真旭,因為沒有了他們,所以也沒有了那些吵嚷,那些繁雜,那些歡笑,那些熱鬧。
往日那些火熱快樂的記憶和畫麵是那樣的鮮活生動,曆曆在目,讓人僅是想想便覺得開心,笑容會打從心底裏漫出來,然而正因為這份鮮活和生動,才更對比襯托出今年眼下的這份冷清和寥落。
就如這冬日的寂寂午後,他們都不在,隻有她一個人,寒風凜冽。
瞬間,安小然同學覺得,雖然現在距離春天和秋天都有一段漫長的光陰,但她確實很傷,也很悲,嗚嗚,她想他們了,很想。
正當文學社的服裝師同學快要緊隨著社長大人的腳步,讓晶瑩的淚光一點點浮上眼底的時候,一隻手輕輕地拍上了安小然的肩頭,“安然,你怎麽沒回教室?”
正在專心傷春悲秋的安小然沒防備,身體和小心肝同時驚得一跳,這一跳倒是把傷和悲都給跳沒了,剛剛浮上來的那點淚水怎麽浮上來的,又怎麽沉下去了,隻是堵在心口處悶悶的一團,不上也不下,堅挺得很。
“你怎麽出來了,今天的蛋下完了?”安然不答反問,抬手擁住楚飛飛的肩頭,一起往本班教室的方向走。
“下個屁!”楚姑娘憋段子憋得煩燥,最近總自稱為被強製下蛋的母雞,據說她現在每天吃雞蛋時的心情都特別的虔誠,養雞場裏職業生蛋的母雞真是太不容易了,理解萬歲。
“怎麽了?”安然忍住笑,幸好臉皮被冷風吹得有點發僵,幫了她的忙,不是她不厚道,看到一向淡定的飛飛同學如此激烈暴躁實屬難得,大大的眼鏡片似乎都在閃著雷霆般的光芒,有種莫名的喜感。
楚飛飛推了推眼鏡,沒好氣的道,“不知道老癲又說了什麽,陳舟這回徹底暴了。”
楚飛飛嘴裏的老癲正是他們最近總是一臉小雨霏霏的社長大人,此人姓田,名征,挺正常一名字,可惜,社裏的同學們一致認為名不符實,無論同誌們懷揣著怎樣厚道和善意的態度去打量,都覺得該人不能用“正常”二字來形容,尤其是最近,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
因為如今田征同學已經升入高三,光榮地成為校內學生中輩兒份最大的一批,於是,社長同誌在開學之初就驕傲萬分的責令社內同學必須全部改口稱呼他為“老田”,以表示對他這位大師兄的尊敬之情。卻不知同學們偷偷在背後特別抽搐的稱其為“老癲”,瘋癲的癲。
楚飛飛的這話一出口,大冷天的,安然覺得汗都快下來了,能把老實人陳舟給氣到徹底暴炸,他們這老癲社長又是說了什麽天怒人怨的話了?
“我沒打聽。”楚飛飛一臉的淡然。
安然卻聽得一臉不淡定,江湖百曉生居然沒去打聽事件的發生發展,乃至過程的每一個細節,居然不好奇他們的老癲說了什麽,這世界怎麽了?
事實證明,世界很正常,地球公轉自轉依舊,宇宙銀河安好,楚飛飛聳聳肩,“我為自己的承受能力擔憂,所以,我不打聽。”
安然沉默五秒,然後一豎大拇指,由衷地說道,“飛飛,你英明,你最英明了!”
老癲與陳舟為了什麽而起爭執,不用打聽,大家也心裏有數,還能有什麽,錢唄!
說句實在話,雖然平時大家在背後沒少對老癲吐糟,但事實上,他對社團事務的認真和負責社裏的同學也都看在眼裏。
他已經是高三了,相比於他們這些高一的師弟師妹們,期末正是他最忙也最重要的時候,各種考試連綿不絕,真正的書山題海,每天的睡眠時間都是金貴無比的。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一次的節目才特別的上心,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將是他做為一中文學社的社長所參加的最後一屆校新年聯歡會的準備,在新學期一開學,他便會將社長之職交給高二的師弟或師妹。
如果這一次他們能殺出重圍,登上聯歡會舞台,並取得演出成功的話,將會為下個學期的社內工作打下非常良好的基礎,迎來一個開門紅。
但同時,作為社長,他要考慮的不隻是節目的成功,還有失敗,不能把希望和努力都砸在這個節目之上。他想在卸任時為社裏留下更多的經費,更厚的家底,也因此,現在每天才哭窮哭得這樣的賣力,這樣的錙銖必較。
老癲發癲發得厲害,不是為他自己,是為社裏。他完全可以不這麽做,可以更輕鬆,也更光鮮的離開,但他選擇了盡心盡力。無論他是發揚公雞風格,還是要走母雞路線,僅憑這一點,他就值得社員們真心尊敬。
不過,尊敬歸尊敬,該堅持的也必須堅持,想要解決陳舟和社長的矛盾,絕不是各自的妥協和讓步,而是必須想出真正象樣的方案來。
最後還是安然偶然之下,想出了個餿主意,把問題給對付著解決了。
那天晚上,依舊是安然老哥兒一個坐在餐桌前吃飯,一邊吃一邊看那一千零一遍的《音樂之聲》,嘴裏嚼著飯,心裏默默地跟著主角們念叨著台詞,當她看到女主角用窗簾給孩子們做衣服的情節時,腦中靈光驟閃,怔怔然忘了咀嚼,片刻之後一拍桌子,噴著飯粒激動地大喊一聲,“有了!”
有什麽了呢?
有布了!
第二天,安然一到學校便急急忙忙地一路衝到陳舟和社長所在的教室,把這個窮損窮損的主意往兩人麵前痛快地一撂,也不管結果,便瀟灑非常地回教室上課去了。
反正主意我是貢獻出來了,采納不采納,怎麽采納就是您兩位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