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囉嗦不囉嗦

安然忍住扁踹江傑雲這廝屁股的衝動,跟在他的身後走進店裏。

經過幾天的大拆大幹加大補,小樓的內部已經初具書店的雛形,進門便是店堂,據江傑雲說,這裏主要賣輔導書,練習冊,課本,舊書新書基本對半開。後麵隔出倉庫、員工休息區和衛生間。順著一道木梯,上到二樓,二樓主要是古舊書籍區,也會有部分的新書。後麵隔出一間小辦公室。

結構劃分比較簡單,也不打算搞什麽過於花哨的裝修,走平民化,簡約大方的路線。弄得太堂皇了,反而讓人不敢入內。

不過,現在的樓內還是一團混亂,到處煙塵暴土,沒有可供休憩的地方,江傑雲那個潔癖份子倒是並不在意,簡單的洗了洗手,便找了張舊報紙鋪在地上,把大保溫桶往上一放,在周邊施工人員的人來人往中埋頭開吃。

薑成卓更是簡單,連手都不想洗,直接就想捧了保溫桶吃,被安然一疊聲的阻止了,讓他去洗手,結果又被人稱為“小老太太”,氣得安然朝著他身上沒頭沒腦的一頓亂掐,又被人說,“暴力份子,母老虎,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屋子裏亂糟糟的,兩個吃貨專心致誌的大吃大喝,安然便從小樓的後門進了後院。

小院不大,四四方方,很規整。隻是此時到處堆積著破爛和小樓裏施工的建築垃圾。小院的一角有一株高大的老槐樹,葉子盡落,遒勁的枝幹曲曲折折的伸展著,可以想見,夏天來臨時,隻怕碧翠的濃蔭會覆蓋住整個小院。

當初買下小樓時,安然跟著來看熱鬧,江傑雲便指著小院向安然許諾,等到裝修完成,這處小院就留給她隨意布置成一個小花園,喜歡種什麽就種什麽,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雖然小院不大,但對剛剛迷上園藝不久的安然來說,這使她感到非常興奮,兩輩子加起來,這還是第一塊可以讓她隨意折騰的土地,雖然她不是地主,隻是個佃戶,但還是把她樂夠嗆。隻要到小樓這邊來,她便鑽進還是一片雜亂的小院裏,對著滿地的垃圾想著這邊該種什麽,那邊又該怎麽布置。等到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又全部推翻,從頭再想一遍,樂此不疲。

兩個吃貨吃完飯,把保溫桶又交給安然,他們還不能回去,時間就是金錢,他們這兩天都要在這邊盯到深夜。這年頭還沒什麽擾民的概念,而且小樓的一左一右也是由民房改建而的商鋪,也不怕打擾。在不付人家工頭加班費,隻給一頓夜宵的前提下,盡量加班加點的趕工期。

而且為了省錢,有些不需要專業技術的粗活,江傑雲他們三個也舍不得雇人,都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幹得多,睡得少,才短短幾天的功夫,兩個正在成長發育的少年就瘦了一圈。讓安然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即便是這樣,江傑雲那個潔癖份子依然是堅持著他的穿衣風格,白衣飄飄的在髒亂的小樓裏忙上忙下,晚上回到家裏,哪怕累得睜不開眼睛,也要堅持著洗澡洗頭洗衣服。而與他一同回家的薑成卓早就爬上床,鑽進被窩,睡得不醒人事了。

看在後院小花園的份上,安然回到網吧後,就讓趙真旭出去大采購一趟,買些麵包,活腿,蔬菜,牛肉,沙拉醬,紫菜之類的東西。

趁著下午沒事,給他們做了很多三明治和飯團,還有什麽鹵牛肉之類的幹貨,又蒸很多肉包子一起放在冰箱裏,冷凍的冷凍,冷藏的冷藏。

江傑雲他們家的冰箱跟他們的胃一樣,大得離譜,天曉得他們是從什麽地方淘弄到的。這麽老些東西塞進去,足夠他們再挺上一個星期的。

肉包子留著他們一早一晚當早餐和宵夜吃。三明治和飯團連同鹵牛肉這些熟食讓他們一早帶上,當成午餐吃,反正現在天氣還很涼,放在飯盒裏捂上一個上午也不怕壞,而且三明治和飯團這東西好就好在即使是冷天吃,也不會顯得很涼。

又囑咐他們早上走的時候,再懶也要帶上一瓶開水,雖然兩樣食物不像盒飯涼了就沒法吃,傷胃,但是還是盡量配上點熱水,暖暖胃,能小心注意就小心注意一點。

因為他們以前那種糟糕的飲食習慣,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胃病的底子,現在不注意好好保養,等到上了年紀,胃病越來越厲害,就該知道難受了……

晚上安家一家三口回家的時候,江傑雲和薑成卓仍然沒有回來,安然怕以上的那些話,趙真旭轉述得不到位,幹脆給那二位寫了一封信,要叮囑的話太多,結果等她自己寫完一看,也有些咧嘴,這個……這個,好象是有點太長了哈……咳,語法用詞還是不夠簡潔啊,要改進,要改進!

看得李彩鳳直搖頭,“你明天在學校不還能看到小江呢嗎?當麵說多好,瞧瞧你,寫了整整兩頁紙,知道的是你話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多長時間沒見麵了。還怨我說你像小老太婆,你自己說說,你羅嗦不羅嗦,小江又不是你大兒子,就是我這個當媽的也沒這麽能嘮叨你,虧他受得了你。”

安然委屈著呢,江傑雲好幾天以前就跟她說了,為了趕工期,這幾天他幹脆要曠課到底了,課堂筆記什麽的,就全托付給她和吳澤榮了。所以她的話才多了一點點嘛。

可這話又不能直接跟自家老爸老媽說,不是她在父母麵前竭力維護某個混球孩子的形象,而是那個奸詐的家夥就喜歡在她父母麵前扮乖巧,裝好孩子裝上了癮,生怕她實話實說之後,安國慶和李彩鳳對他的印象打了折扣,為此還特意跟她交待後,一定要打好掩護。

安然聽得撇嘴,還打什麽掩護,當她父母是傻的啊,你成天逃學誰還不知道是怎麽的?

安國慶見不得女兒搭拉腦袋,趕緊為她說話,“哎呀,瞧你說的,我們閨女這是心細,絕對是過日子的人嘛,哪能因為這個就說人家小老太婆呢,你這個當媽的也是的。”

李彩鳳一聽這話不幹了,“誒,安國慶,你什麽意思你,你女兒心細,會過日子,合則你這是說我心粗,不會過日子唄。再說了,我這個當媽的怎麽了,當媽的虐待你閨女了是不是?”

“誒你看你,你看你,來的什麽是邪火嘛,我也沒說什麽啊我,你說你挺大個人了,還跟女兒一小姑娘爭寵啊你,我不就是向著閨女一回嘛,你就生氣啦,唉喲老婆……”

安然一抽一抽的聳著肩膀,連忙快騎了兩步,衝到了父母前頭,在空曠的街道上騎得飛快,將父母甩開了一小段距離後,才放任自己笑了出來。也給那對拿鬥嘴當情趣的夫妻一點私人空間,沒有她這顆大電燈泡杵在旁邊,兩人可以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打情罵俏一把。

早春夜晚的風仍然料峭清冷,冷不防兜頭吹來,安然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一個機靈,單手扶著車把,空出一隻手來把脖子上纏得左一道右一道的圍巾又往上拉了拉,仰起的頭無意間望到天上的閃閃發亮得好象什麽人新擦過的星星,忽然噗嗤一笑,覺得如果真有什麽人把星星擦過了,隻怕也是個像江大少爺那樣的潔癖份子,一幹起活來,就左一遍右一遍的折騰,不擦上個一二三四五六七遍就不拉倒,最後才把這星星擦到這種精光錚亮的程度吧?

“你這孩子,不好好瞅著路騎子,一個人擱這兒傻笑什麽呢?也不怕摔了。趕緊的,快點騎,早點回家睡覺,你明天不是還要起早上學嗎?開學頭一天,可別遲到了。”李彩鳳騎著車子趕了上來,看見女兒仰頭望天在哪兒自顧自的傻樂,便好笑的輕聲嗔道。

安然嘿嘿一笑,跟在父母身邊飛快的踩著車子。

是啊,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那個大嗓門的鬧鍾調好,跟著她休息了一個假期的小鬧鍾,也該跟著她一起開學了。

就像老媽說的,開學第一天,可千萬不能遲到,否則老班的臉皮可就好看了。

事實上,即使安然沒有遲到,全班絕大多數同學也都準時到校,開學頭三天,班主任楊仲明的臉還是黑得跟陳年老鍋底有得比。

之所以說絕大多數同學都準時到校,而不是說全部,是因為還有一位同學,人家幹脆就沒上學,不是逃學,而是完全徹底的曠課,並且連屁也沒放一個!

三天後,書店那邊終於忙得告一段落,大活都幹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裝飾部分,江傑雲表示,他們三個自己就能完成,遇到實在不行的,再找零工也不遲。

由此江傑雲同學也恢複了他正常上課的日子。當然,這所謂的“正常”隻是針對他個人來說,跟安然他們這些普通學生相比,其標準之間的差距照安然看,都可以從地球到月球跑個來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