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的尖叫引起了全班的注意,他們還以為蕭強作了什麽惡作劇,幾個男同學站起身,還想充作護花使者。
蕭強快速把頭靠向林怡,用耳語的聲音說:“你看見了?”
“我……看見了!”正因為看見了,所以林怡才會不受控製地叫了起來。
一本書,前一秒鍾還握在蕭強的手上,後一秒鍾就不見了,要不是蕭強正在發呆,手還保持著持書的動作,林怡真要以為他的手上原本就沒有什麽書,是她眼花看錯了。
“這是魔術!你不要對其他人說,書我會還給你的。”蕭強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先把**擺平再說,祈禱林怡不是個八卦的人,要不然明天就可能會有科學院的白大褂來找他了,隻是不知道科學家是對他進行活體解剖還是儀器觀察。
“知道!”林怡用力點著頭,她的臉色鎮定了許多,還有一點點嚴肅,似乎也明白到其中的嚴重後果,與蕭強保有同一個秘密的激動,甚至讓她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她猶豫了一下,低下頭,湊在蕭強耳邊輕聲說,“明天把書還給我,上課要用。”
蕭強心一鬆,隻要過了今天,就是林怡說出去,隻要他打死不承認,別人也不會相信一個中學生的話。
人一放鬆,淡淡的少女幽香傳來,林怡在他耳旁竊竊私語,吹在耳朵裏癢舒舒的,蕭強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林怡剛說完話,忽然也意識到他們的動作過於曖昧,用力扭回身子,瞟了一眼前排的同學,從他們的眼中看到異樣的神色,頓時麵紅耳赤,恨不得把開一條地縫來鑽進去,“嚶”的一聲,頭埋在桌上,雙手護臉,說什麽也不肯抬起頭來。
蕭強神色自若地擦著空空如也的桌麵,對離開座位的男同學臉上氣憤的神情視若不見。
學生的社交***就這麽一點點,幾年的朝夕相處,和某些人相對要好些,這再正常不過了。
別說林怡的羞澀一望就知道是發自本心,說明她對自己沒有超出同學之間的友誼。
就算她真的喜歡自己,也隻是青春期躁動的荷爾蒙作用,沒經曆過社會的風雨,什麽愛情那都是無稽之談,百分之九十九都會隨著畢業離校無果而終。
隻是這麽高深的理論,他才懶得去解釋,說了他們也不會懂的,要嫉妒就隨便他們去嫉妒好了。
上課鈴聲解救了他,幾個男生很是不爽地回到座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低語也在座位間流傳,隻是一個課間十分鍾,蕭強就從對抗老師的班級英雄,變成所有男同學心目中的情敵,角色轉換之快,讓他也嗟歎不已。
拿到試卷,蕭強大致瀏覽了一遍,試卷實行的是百分製,一百分滿分,試題分為五大類,第一類是基礎知識類,如拚音注釋、近義詞反義詞連線等等;第二類是聯係課文的填空、選擇、詞句分析;第三類是古文知識考核;第四類是文章閱讀解析;第五類也是語文的重中之重,作文題,這部分就占了三十分。
蕭強翻來倒去看了兩三遍,方才提筆在卷頭寫下姓名。
搜尋新融合的記憶,以蕭強原本的能力,這張試卷一小半也答不全,加上作文成績,很可能也達不到三十分。
而他前生的記憶也是一團亂麻,所有的知識內容都混亂不堪,不成體係。
基本部分的字詞句不成問題,但隻要是聯係課文的部分,他就沒有把握了,古文稍好,大致能蒙對方向,相對來說,作文可能最好對付,憑他成年人的文字駕馭能力,五百字的作文那是隨手拈來,東拚西湊下來,也許能及格吧。
蕭強拋開雜念,下筆如飛,先做基礎部分,把能拿到的分先拿到再說。
李老師在講台上批閱著林怡的作業,作業本上漂亮的文字讓她心情愉悅,臉上帶著笑容,作為普通高中的普通班級,這一批學生的素質不錯,領悟能力和知識把握能力都很不錯,特別是林怡等五六個學生,明年的高考應該能順利考上大學,要是發揮得好,進入全國的重點高校也是有可能的,這樣一來,明年的職稱評定,自己又有希望了。
就像大多數班級一樣,優等生和差生總是兩極分化,就像林怡和蕭強,同桌學習,成績卻在兩個極端,一個是全年級拔尖,一個是全年級最末,真不知道他們的腦袋是怎麽長的。
有時候,她真恨不得把蕭強趕出班級,隨便他到其他哪個老師班上好了,也不用拖全班的後腿!
這個念頭,她早就有了,可惜蕭強實在是“名聲在外”,換班的提議在其它班級班主任的一致反對下,被學校擱置,校領導還找她談了幾次話,說她是優秀教師,教學經驗豐富等等,好話說了一籮筐,目的就是讓她打消念頭。
或許,把他趕出學校也是個不錯的想法,要不然勸他自動退學,反正這個學生也不想學習,就讓他到學校外去和那些街頭的壞孩子們混好了,總之,不要拉低了全班的平均分就好。
李老師擱下筆,若有所思地望了蕭強一眼。
咦,這個往日裏,一逢考試就坐立不安、東張西望的學生,今天怎麽這麽安靜,看一眼題,提起筆來就寫?
為了鍛煉優等生們的抗壓力和知識潛力,她編的這張試卷特意加深了難度,按理說蕭強應該和其它幾個差生一樣,做到現在,就該停筆枯坐,要不然就是偷看其它同學試卷才是,怎麽他還在運筆如飛?
李老師好奇心上來,離開講台。
一些學生偷眼瞟著她的行動,課堂上響起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音,這是那些偷偷拿出課本來作弊的學生在做掩飾。
李老師故作不知,心中暗笑,這些學生!
他們以為老師什麽也不知道,其實在講台上視野開闊,什麽人在做什麽小動作一望即知,隻是看老師管不管罷了。
當了幾十年老師,看見學生在她的視線下唯唯諾諾,確實很有成就感,說起來,學生對老師的畏懼常常讓她有飄飄然之感,就算是退休以後,她也不願意就此離開講台。
她隨便地在課桌間走動一圈,順手從幾個學生的課桌下搜出還打開著的課本,還粗魯地把一個差生的試卷揉成了一團,雖然一個字沒有說,但看著那個差生一臉蒼白的表情,感覺自己就像上帝一樣。
站在教室最後麵,她側臉看了一眼,那個僅次於林怡的年紀第二名,劉博的課桌裏露出了課本的一角,可能是倉促將書塞進去,課本還是半翻開的狀態,劉博惶恐地向後探了探頭,看見她正盯著自己,急忙回過頭,在試卷上寫個不停。
李老師笑著搖搖頭,這個孩子,好勝心太強了,每次輸給林怡都不服氣,這次的試卷雖然很難,但也用不著作弊吧。
她緩步走到劉博的身旁,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慈愛地說了一句:“小滑頭!”
劉博討好地衝她咧嘴一笑,撒嬌似地埋怨道:“老師,這次的試卷太難了,好多都超出了考試大綱的要求。”
李老師看了看他的卷子,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這小子卷麵整潔,題答得都很規範,絕大部分題都答得很正確:“這次考試就是想要考驗一下你們平時掌握知識的深度和廣度,雖然有一些內容在考試大綱上沒作要求,可是高考的時候,正是這部分,才是拉開學生成績距離的部分,你和一般同學不同,我希望你把目標對準清華北大,而不是僅僅依靠上大學就滿足了。”
對待優等生,以講解鼓勵為主,還要適當地給他們加壓;對差生,就要無情地打擊他們,讓他們不敢和老師作對,這就是李老師數十年教學經驗的總結。
區別對待?
什麽學校沒有區別對待!
能給老師帶來榮譽和利益的優等生,能夠和拖班級後腿、三不五時打架曠課給老師惹麻煩的差生相提並論嗎?
她說了幾句,讓劉博繼續答題,來到蕭強身後,這個全年級最差的學生,到現在還在答題,不會是裝模作樣磨時間吧。
差不多半節課了,蕭強還隻答了一小部分題,每一道題他都要翻來覆去看半天,然後才提筆做答。
許多答案雖然不完全正確,倒也有些譜,不是胡亂寫,奇怪,他的字怎麽忽然寫的這麽好了,行楷寫得非常漂亮,這在老師閱卷的時候,能獲得不少的印象分,打分也要寬鬆許多。
李老師在心裏估了一下分,到目前為止,二十二分的題,蕭強已經得了十五分,照這個水平,滿卷答完,他應該能得到五六十分,如果作文還過得去,成績將一躍而跨入中上水準!
她暗自驚訝,這個學生今天是不是開竅了,這簡直是奇跡啊!
她彎下腰,瞧了瞧蕭強的課桌,裏麵空空如也,別說課本、小抄,連書包都沒有,對了,今天他忘了帶書包!
李老師滿懷期待,也不回到座位,就這麽靜靜地在旁邊看著,看這個問題學生,會不會給她帶來意外的驚喜,要是可堪造就,她不介意花更多精力在這個學生身上,還可以作為自身成績,向教委會誇耀一番——全校最難教育的學生,在她的感召下取得了優異的進步,想來會為她的年底考核,添上重重的一份砝碼。
還沒有看滿一半,她就感到深深的失望。
蕭強的基礎部分看來很紮實,但一到與課程相關的具體知識點,就開始留下大片的空白。
李老師勉強看他把卷麵答完,古文似是而非、閱讀理解成績還可以,可是拿分的大頭他基本不知從何下手,整片的空白,照這樣看來,即便作文寫得好,也難說能不能及格。
原來也不過如此,李老師好心情頓時化作烏有,一個差生,雖然由最差生進了一步,她是沒有興趣過多關注的,她抬步走回講台,重重地坐下,不知道為何,心情忽然變得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