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來,蕭強靜靜地坐在綠蔭中一個僻靜的地方,腦子裏盤算著,該如何獲取最大的利益。
美軍的武器,都是好東西啊。多了不說,隻要搞到一樣兩樣,就發大財了!
想到開心之處,他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
外麵碎石路上,傳來一個男人的腳步聲,很沉重。
蕭強抬起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檔住了從草坪上投射過來的燈光。不知怎麽的,雖然對方身材魁梧,可他卻有一種蒼涼孤寂的感覺。
燈光照在他側麵臉上,顯得很明亮,而他的正麵。卻隱藏在一片深深黑暗之中。
這個男人,就是楊科雄奇。
他站在蕭強麵前,端祥了一下他的神情,然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蕭總,我們認識,也有一年了吧?從去年我們到日本去找你,大家在初次見麵時,有過交談,後來你都在倉庫裏。計算你的損失,我們還沒有麵對麵的,獨自交流過吧……。不過,我可是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你。觀察了很久!”楊科維奇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
蕭強當然不想和他獨自交流。
在他看來,楊科維奇他們,就是一個麻煩,而且是很大的麻煩!如果處理不慎,還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因此,他是能避則避,不敢才招惹。
但對方主動找他談。他也不好就此走開。
蕭強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很抱歉怠慢了你們。隻是我的事情太多,一直抽不出時間來,和你深談。正好今天大家都有時間,我也很關心,你們未來的打算。”
他以進為退。借著討論對方的出路安排,打算等談話告一段落,就告辭離去。
楊科維奇沒有開口,還是用他那奇怪的表情,注視著蕭強,有好一陣子。讓蕭強渾身都威到不自在。直到蕭強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同性戀的時候,他才悠悠開口道:“每次看到蕭總,都給我一種很強烈的直覺,似乎你不是這個時代地中國人一樣!”
楊科維奇這句石破天驚的話。差點沒肥蕭強嚇得跳起來。
他掩飾性地大笑起來:“我想。你這話,是對我最大的恭維了!能夠得到你這樣的稱讚,是我的榮幸!”
楊科維奇微微一笑:“你回答問題的方式,也和我所了解到地中國人不相同。他們在回避問題的時候,要麽是避而不談,要麽就轉換話題。而你,卻並不正麵回避。而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這種思雄模式,非常有趣……”
他沒有再直視蕭強的眼睛,轉頭看草坪。肩並肩和蕭強坐在一起。
“還是來談談我地感覺吧。你給人最大的印象,是什麽,你知道嗎?”他自問自答道。“是自信!超乎常人的自信!我見過很多中國人,他們有的也很自信。但那是一種狂熱的執著,相信自已的國家會更強、更繁榮!但你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你的自信,是一種很鎮定地自信。好像你親眼看到過這個國家強盛起來,所以對中國的未來是否能強大起來。你會表露出一種。白癡,的神情。
還有你在商業上取得的成功,我確實不得不佩服,你的思雄很縝密,能夠隨機應變,隨時準備謀取最大利益!但要說的是,你的這些行為,都有種和時代脫節地不和諧感。你的許多思維模式,很具有美國式地侵略特性。我實在難以想象,在一個東方文化的氛圍中,怎麽會出現像你這樣.具有美國式掠奪思想地人。非常讓人費解。”
蕭強徹底鎮定下來.冷靜地回答道:“也許和我所處的家庭有關吧,畢競我是軍人家庭出身。軍人,是最具侵略性地。”
“或許吧。其實所有的軍人都差不多。”楊科維奇學美國人的樣子,聳了聳肩膀,“但有一個問題。無法回避;你經常性地突破規則,作為習慣了嚴明紀律的軍人子弟,你一向如此嗎?”
蕭強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一向如此,小時候因為頂撞老師、欺負同學,被老爸打過好多次了,可我總是改不了。現在成年了,估計就更難改了!”
“難怪!”楊科維奇揚了楊眉,作出了然地表情,“這就難怪了。軍人隻計算得失,很少考慮政治,所以你的腦子裏,似乎從來就沒有這根弦,做事相當莽撞呀!”
“哦?”蕭強一驚,正襟危坐,側過頭去。
作為一個保留著前世性格的人,他確實對於這個世界不是很適應。特別在這個轉型時期,他在考慮問題的時候.依然是從利益角度,而不是其他方麵進行權衡。
聽到楊科維奇這樣說,他倒準備好好討教一下,畢競。他們兩人之間,沒有具體的利害衝突。對方又是一名逃亡者,對一些問題,也敢於探索其核心內容。
沒等蕭強請教,楊科維奇就先開口道:“我偶爾聽到,你們的安保隊員打算擴大?”
“是!這個事情不對麽?”蕭強楞了一下,問道。
“從你的角度出發,當然沒有問題,誰都希望自己的實力更為強大。”楊科維奇頓了一下,又說道.“可你考慮到你們上麵的人,意麽?”
“為什麽不同意?他們又不佩戴武器,就是普通的保安啊!”蕭強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保安!“楊科維奇悶聲大笑,“這話,你信,我信,其他人信麽?”
蕭強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他漸漸明白,自己錯在什麽地方了!
楊科維奇笑聲漸止,臉上的神情漸趨淒迷:“在這裏的半年時間,是我待得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沒有勾心鬥角,所有事情都不用想。可是。這裏再好,也不是我們的家。過些日子,我們就打算離開了,這就算我的臨別忠告吧!”
蕭強現在,對楊科維奇的觀感。徹底改變——這是一個極端聰明,並能審時度勢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並不想和他們發生太多交集,但又不想投靠哪一方政治勢力。所以寧願出去闖蕩,也不留下來,享受這份本來很難得的寧靜生活!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身邊她楊科維奇。輕聲問道:“你們打算到什麽地方去?”
楊科維奇迷茫地搖了搖頭:“我想了整整一年。還是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有人還是覺得南美洲更好,說那裏買軍火方便。也有人說不如去非洲,那裏哨許多小部落。足夠有我們的容身之所。但是南美是美國的後院。我們鬧得大了,它隨時可以支持當地政府軍,將我們清剿。非洲過於貧窮,當地的黑人也很仇視白人,別的不說,光是那裏的瘧疾,就者可能讓我們全部送命!歐洲和美國。就更不用說了,一旦被發現,他們甚至有可能將我們作為禮物,送還給莫斯科……”
蕭強也在努力思考。這是他第一次為這些人打算。
投之以桃,報之以禮。
“我聽說、奧斯丁有一段時間。專門幫人辦理偷渡,就靠這個為生……”他緩緩說道。
楊科維奇身體一頓。轉頭看著他、失聲道:“你是說……”
蕭強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在草坪上到處找他地林怡,微笑著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向場地中央走去:“我什麽也沒說!和你談話很高興,不過,現在,我要去找我老婆去了,嚐嚐她的手藝!”
他來到草地上。看著林怡手裏揮舞的,一條己經變成黑炭一樣的烤魚,大聲笑道:“烤魚。不是這個樣子滴!來,讓你看看我地手藝!”
他拿過一條生魚,一邊熟練地往上抹佐料,一邊微笑。
楊科維奇說我是個有趣的人,其實,他也很有趣呀。不知道,他能做到怎樣的地步,會不會讓我失望……
周主任現在很煩惱,非常的煩惱!
第一件事。就是蕭強!
這個混小子。越來越狂妄了,居然異想天開,要帶一千人到中東去!他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好在。周主任氣歸氣,還沒失去理智。
他知道蕭強做事從來不經過大腦。一會兒天、一會兒地。倒不會真的有什麽壞的企圖。但這樣,遲早要害了他的!而這,也正是周主任不想看到的!
有蕭強在,近年,軍工地日子好過了許多。資金和大量精密儀器的到來。讓軍工終於可以知其腰扳見人。這一年多,科技成果開始逐漸增多。這都是全靠了蕭強的幫忙呀。
正因為這樣、當蘇政沒有找上麵,而是來和他商量的時候。周主任馬上讓他暫時不要上報。他決定親自和這個大腦發熱的家夥談談,潑他一頭冷水。讓他從日本之行的豐碩成果中清醒過來!
另一個煩腦。則是標書問題。
標書這個詞他聽說過。但沒有實際見過。他曾打聽了一下、一份標書的內容相當豐富,全部填製齊全,都有好幾十公斤重,都趕得上一大本技術手冊了!
現在空間研究院地專家坐了一屋子,你讓他們回答技術問題,他們能滔滔不絕,從天亮說到天黑。但讓他們填標書,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該怎麽寫。
不過。聽蘇政說。蕭強從香港請了律師過來,準備幫他們準備標書。
周主任很高興,蕭強這小子,雖然不著調,這些具體商業上的事務,他還是很細心地。這下把事情考慮到前麵,幫助他,解決了多大的麻煩啊!
要是這小子,能夠成熟一點,不到處捅漏子,那就太完美了!
可見人無完人!
這也注定了,蕭強這輩子,隻能當他地私人老板,而不可能在仕途上。一展身手。要不然,周主任還是很想提拔他一下的,畢競自己用,用起來知根知底。
隻可惜呀!
他還在這裏感歎,蕭強就來了。
標書地事情,有餘律師帶來的一幹幫手,又有樣本作參考、單純技術上的數據,當然難不倒這些專家。標書的大致內容。律師樓都準備得七七八八。就是有些具體的報價、技術指標等等。需要征求他們的意見。兩邊一協商,很快就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
周主任把蕭強帶回自己地辦公室,把門關緊,想要和他細談。
蕭強沒等他說話。就把事情的經過先說了一遍,開始做誠懇的自我批評,什麽個人英雄主義啦,什麽無組織無紀律啦。說得痛心疾首。
周主任詫異地看著他,搞不明白,怎麽一晚上過去,這小子就自己想通了?
“你真得明白了?”他想要先確認一下。
“真得明白了!人我是不打算招了。一個都不準備再找了!”蕭強毫不遲疑地說道。
“其實。再招一點也是可以的。你們這麽大個公司,現在地盤也擴展了,人多雜亂。安全工作,還是要抓緊的!“他慢慢地說著,仔細地注意蕭強的表情變化。
蕭強堅決地搖搖頭:“研究員,有蘇政幫我盯著:外麵,有白曉泉他們,足夠了!沒必要再招人了!”
周主任放心了、這小子是真想通了。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還是再招點吧,一百人以下。你們地地盤太大了,光是那三十來。漏洞太大了。”
聊完這個事,周主任心頭一下就放鬆下來。仰麵坐在椅子裏、責怪道:“小蕭啊小蕭,該怎麽說你呢?做生意,精得像鬼一樣,膽子大,誰都敢算計,而且算計完了,還跑出來當好人!你呀。讓我們看了,都是又好氣又好笑!可是一出你擅長的領域,就昏招迭出,招人,是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麽?算了,你也認識到了錯誤、我就不怪你了!有些事情,你還是要多跟我商量商量嘛!畢竟,我比你多吃幾十年鹽,多走幾十年路。給你提醒提醒。路也走得順暢些啊!”
“那是那是!”蕭強從兜裏掏出中華,送到周主任麵前,兩人都掏一支,點燃以後,坐了個擦冷汗的動作“其實周主任一向很關照我地,都是我太任性了。昨晚我忽然想起來,“一下就驚出一身冷汗。這不,一早就像您請罪來了!您看這事,不要上報好不好?要不,會給我們公司展開正常經營,帶來負麵影響的呀!”
“現在知道害怕了?早為什麽不跟我商量?”周主任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這是給你的一個教訓!年輕人,多跌點絞對你以後有好處!”
他看見蕭強可憐巴巴的表情。雖然知道對方偽裝的成分多,還是不忍地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別跟我裝可憐了!放心好了,這事就我和蘇政知道,這次算你幸運!要不然,你們寰宇一年都別想好過!”
他起身,從衣架上取下外套:“走吧!為了你的事。我特意多待了一天。亞洲一號就要發射了,我這科工委的主任,不去可不行!等我來。我好好給你上上課,你雖然在搞公司,但有些事情。你還是多學學,對你有好處!”
蕭強聽到他說要到西昌去。眼珠一轉,跟上去,涎著臉道:“周主任,您是要到西昌去吧?這好像是我們第一個商業衛星發射呢,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從小到大,槍我早玩膩了。炮也看煩了。坦克飛機我都見過,就是沒見過火箭。早就想看看咱們自己的火箭了!這次跟著你一起去,我也開開眼!”
周主任現在對他有種本能地提防,一定他說要跟去,第一想的不是準不準,而是他又想幹什麽?
蕭強這小子闖禍的本事,天下第一,誰他都敢打主意。
根據蘇政的說法。他曾經在日本動過偷日本人儀器的主意,幸好沒動手,要不然。日本人肯定會不依不饒。後來還是被他禍害的索尼公司幫忙,才買來了這些儀器。
現在蕭強又想跟自己去看亞洲一號的發射,他不會想著偷走衛星吧?
周主任停住腳步,盯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警告道:“這次地衛星發射,關係到國家以後在火箭發射市場上的聲譽,意義相當重大!可不是亂來地地方!出了事,別說我,誰都保不了你!”
“怎麽可能呢?你看我就是一個隻會闖禍的人嗎?”蕭強叫起撞天屈來,“我確實對衛星發射很感興趣。您知道.下來還會發射我們公司地衛星。我多看看,多少能學點什麽嘛?”
蕭強這麽說,周主任到有些相信了。
他還是多嘴說了一句:“亞洲一號,是美國休斯公司製造的。他們也怕我們竊取了衛星機密,這次是派了專門地保安,天天守在衛星旁邊。而且還用布加了遮蓋,不到組裝、不會揭開。你要是敢亂來,人家就是把你打死了,我們也不好說什麽,還要向對方道歉!”
蕭強一吐舌頭:“他們這麽不相信我們?”
“誰說不是呢?”周主任歎了口氣。“我們科技落後嘛!西方世界對我們防得緊啊,生怕我們把他們的先進科技學去了,成天跟防賊似地防我們!說起來,真***憋悶!”
他罵了一句粗口,忽然想起蕭強在身邊、咳嗽了一下、說道:“好吧,你要跟我去,我也不反對。但你不準離開我視線!老老實實待著,別亂動**!”
西昌衛星發射中心,始建於一九七零年。現在是我國規模最大、設備最先進、具備發射多種型號衛星的重點航天基地。
對於我國來說,其地位。就相當於我們的休斯敦宇航中心!
它曾創造了我國的兩項第一:一九八四年,第一次發射通訊試驗衛星:一九八六年,第一次發射實用通信衛星!而現在,又要加上,是我國第一次發射國際商務衛星的發射場!
作為火箭發射基地,其選址是非常重要的,不知隨便選一個地方,就在那裏興建大型的衛星發射基地。
它要緯度低、海拔高,發射窗口好。緯度低,可以利用地球自轉的離心力:海拔高,可以縮短地空距離。這兩項都具備,才能保征發射的火箭。節省寶貴的載荷。
另外,它要天氣睛好,終年溫差變化小。這樣才能在一年中,有更多的適合發射的天氣,保證可以多批次的連續發射。
最後。就是峽穀地形。地麵堅實。這可以在峽穀區域中,增加新的發射場,安排各種檢測設備。
西昌的緯度隻有二十八度,就地理位置來說,十分理想。
它的常年氣溫平均為十六度,而且風力柔和。每年十月,到次年五月,是最好的發射季節。據說,在西昌,常常能憑肉眼,清晰地觀測到較潔的月亮.所以西昌,又有“月城”的美謄。
蕭強跟著周主任。到達西昌的時候,是在四月一日,距離發射,還有六天。
發射場隸屬於總裝備部,這裏從來都是不對外開放的軍事管製區。
在這裏,有眾多的建築,到處都能看到軍人。但也有許多便裝的人,這些人都是工作人員的家屬。在發射中心,有配套的學校、飯店、百貨公司等等生活設施,就和其他的大型軍工單位一樣。實行的是大而全的封閉式管理。
與其說這裏是發射場,倒不如說是一個圍繞著發射場的小城市!
蕭強有周主任帶著,加上他也換上了那身中校軍裝,跟在後麵,還有些秘書的樣子。
在一間戒備森嚴的廠房內,蕭強跟著周主任,登上了鋼架天橋,在上麵,俯瞰到那顆令他心動的亞洲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