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顧小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想想昨天自己在洗澡的時候竟然被魏笑語壓在牆壁上,射在他的手裏就覺得很丟臉。

“……你能不能不這樣看我……”魏笑語手裏拿著三明治有些尷尬地說。

顧小夕低下頭不去看他,魏笑語笑嘻嘻地將新鮮的果汁推到顧小夕麵前,顧小夕嫌惡地看了一眼。

魏笑語笑嘻嘻地問:“今天準備做什麽,要不要我陪你去阿姨那裏?”

“不要。”顧小夕冷冰冰地回答他,吃完早飯以後就出了門。

魏笑語支著下巴看著顧小夕出門,歎息了一聲,也許昨天應該繼續做下去的……

顧小夕隻感覺身後一陣惡寒,更加鬱悶昨天自己的一時懦弱,讓魏笑語那個惡魔看自己的笑話。

他走出了夜語就攔了輛出租車去客運中心。

如果……司徒尚嵐和魏笑語有生意上的往來,那麽司徒尚嵐無疑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別管以前和葉秋生有多熟。

讓沒有知覺的母親躺在那裏是非常危險的。顧小夕也不需要去弄清楚司徒尚嵐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什麽危險人物,為了保險期起見,顧小夕還是決定將母親轉移到別的醫院。

倒不是顧小夕不願意相信司徒尚嵐,隻是他沒有冒險的資本而已。

坐在長途客車上的時候,顧小夕一邊又埋怨司徒尚嵐。

要不是昨天被司徒尚嵐刺激一下,自己也不會在魏笑語麵前那麽丟臉了,想到昨天晚上在浴室裏的情景,顧小夕的臉又紅了起來,他連忙把臉轉向車窗外飛快掠過的公路。

高速公路的兩邊都是南方特有的微小起伏的小丘陵。雖然是冬天,但是陽光格外燦爛。

天空似乎變得很低,天也藍的透明,顧小夕支著頭看著一路的陽光,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

司徒家的醫院是家非常大的私立醫院,同時費用也高的嚇人,葉秋生以前能負擔起,不過對顧小夕來說倒是有些吃力。

如果司徒家和魏笑語有生意上的來往,難道是說藥品走私之類的?對顧小夕來說這倒是無所謂的,隻不過司徒尚嵐在裏麵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呢……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將母親轉院了再說……

顧小夕剛想坐電梯上樓,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在這個醫院裏看到了絕對沒有想到的人。

那個人被兩個黑衣男人陪著,走進了旁邊的通道。

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曾經在夜語送過簡單但是溫熱的夜宵的少年——江萊。

顧小夕原本對江萊是一份憐惜,那樣傻傻地為愛情付出的人是讓人心疼的。

原本顧小夕在知道江萊離開後,並不想知道他到底幹什麽去了。

畢竟隻是在一起工作了幾個月的同事,感情再深夜不過如此,顧小夕隻是出於個人的理由想在能拉一把的時候拉他一把。既然後來走了,那也不必故意尋找他。

隻不過這次居然在醫院裏看到了他。

顧小夕向那邊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江萊的樣子既不像是自己有病,又不像來看望病人。令顧小夕猶豫的是,跟在江萊身邊的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冷峻而筆直的身影讓顧小夕相信他們出自部隊並且身手不錯。

所以顧小夕停了下來。

在他是葉秋生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也不是一個仗義熱情的人,重生到了顧小夕的身上也是如此……

但是,顧小夕歎了一口氣,他就是無法丟下江萊不管。

顧小夕放棄了先去母親那裏,而轉身跟著剛才三個人走的那條通道走了過去。

這條通道上的人不少,往這邊走是去放射科的方向,所以人來人往的並不安靜。

顧小夕看到他們轉身進了另一個轉角後,人漸漸的少了起來。

顧小夕始終和他們保持距離,那兩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靠的太近會讓他們起疑。

醫院是個死亡率非常高的地方,也是拍攝鬼片不錯的去處。顧小夕對這個地方有些抵觸情緒,畢竟在這裏死去的人可能比一個墓園都要大了。

顧小夕越走越後悔——冷冰冰的地板和牆壁,白的晃眼的日光燈,以及仿佛走不到盡頭的走廊。

整個走廊中隻剩下前麵三個人的腳步聲,顧小夕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變得虛無起來。

比起真刀實槍來,顧小夕更害怕這種鬼神傳說。他很早就聽說過,醫院是怨氣十分重的地方。

越是這樣想,顧小夕就越是害怕,身邊什麽防身的東西都沒有拿。

早知道就向魏笑語要把防身的□□了,反正他是軍火販子,一把□□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

正當顧小夕胡思亂想的時候,顧小夕看到他們又轉過一個彎,他走到那裏停了下來,因為前麵的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周圍的環境是如此的安靜,仿佛整個世界上一點聲音也沒有,自己就像被隔離了開來,一種令人恐懼的寂寞和孤單感讓顧小夕有些無所適從。

他忽然有些想念起魏笑語了。

這時候,他聽到了鐵鏈的聲音以及一扇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的聲音。

然後腳步聲又響起來,顧小夕等腳步聲遠了一些才拐過轉角,看到和牆壁齊平的一閃厚重鐵門。

上麵掛著塊牌子——醫療重地,禁止入內

顧小夕站在鐵門前愣了愣,他一點也不覺得江萊和這種地方會有什麽關係。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進去,三個人的腳步聲因為鐵門的阻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他剛走到鐵門前,指尖觸摸到鐵門,眼前的燈光一下子暗下來。

顧小夕還沒有回頭,就聽到熟悉的溫和的聲音:“最近總是能和你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麵呢。”

顧小夕的腦海中飛快地轉過一個人——那張斯文無害的臉,如透明的珠子般漂亮的茶色眼睛,他的溫柔和包容……

他隻感覺到一陣麻痹的感覺,在還沒有感覺到痛意的時候,知覺迅速的離開,然後黑暗降臨了他的世界。

西班牙是個動人的地方,馬德裏風光秀麗,陽光燦爛,每年的晴天數在歐洲各大首都之首。

在海上享受陽光的時候,葉秋生和司徒尚嵐從海裏撿起一隻古老的瓶子。

那是一隻密封的雙耳細頸小底瓶,盡管有著海水的衝刷,它上麵依然沾染了細沙以及微小的海洋生物。

司徒尚嵐皺著眉頭,葉秋生卻笑著拿到船尾用刷子細細地清理他。

司徒尚嵐等了好一會才跟著去了船尾。

他看到葉秋生赤著腳坐在船尾的甲板上,用刷子小心翼翼地將上麵牢固的沙子和海藻刷去。

他抱著肩膀站在那裏說:“你聽說過神燈的故事嗎?”

“一千零一夜的神話嗎?那個會吃人的瓶子?”葉秋生專注地頭也不抬。

“那個不是瓶子,是一把壺,它也不會吃人,會實現人的願望。”司徒尚嵐反駁說,“我對你的世界觀保持懷疑態度。”

葉秋生笑起來:“童話裏才有那麽好的事情,關在瓶子裏的哪會有什麽神靈?”

“那這個瓶子裏撞的是什麽?”司徒尚嵐彎下腰說,“也許也是一個魔鬼噢,我勸你還是把瓶子扔下去比較好噢,你知道,關於海洋詛咒的故事很多噢。”

葉秋生終於把瓶子清理幹淨,他拿在手裏晃了晃:“就算是詛咒,我也不會扔掉的。”

“為什麽?”

“因為這裏麵裝的是‘西班牙的陽光’啊。”葉秋生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司徒尚嵐湊過去看那隻瓶子,裏麵裝的是**,既沒有神仙也沒有魔鬼。

海風吹過葉秋生的鬢角,留住他最後的笑容,綻放在西班牙的陽光下。

司徒尚嵐不自覺地伸過手指,劃過葉秋生柔軟的嘴角。

“怎麽了?”

“……你流口水了。”

來自公元前的葡萄酒的味道,配上肥腴圓滑的陳年黑腳豬生火腿。

葉秋生就這樣讓司徒尚嵐愛上了雪莉。

或者……隻是葉秋生將酒遞給他的時候,那種單純的笑容。

直到葉秋生死後,司徒尚嵐一個人在書房裏品嚐雪莉酒那種獨特的風味的時候,他總是想起那次西班牙的旅行。

司徒尚嵐愣了愣,看向床上躺著的少年——顧小夕,這個在葉秋生死去以後忽然冒出來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酒色貪杯小貼士:

依然是雪莉噢^^

雪莉酒也許可以說是至今仍在生產的最古老的醇酒。腓尼基人早在公元前8世紀就開始在地中海地區從事小麥、橄欖和產自大西洋地區的葡萄酒的貿易活動,至今人們還會間或在海上發現一種密封的雙耳細頸小底瓶,而瓶中的**很可能就是當時釀造的葡萄酒。公元2世紀,古羅馬人確實曾對這一地區出產的葡萄酒十分推崇,但人們認為雪莉酒的名稱(Jerez或Sherry)來源於赫雷斯市的阿拉伯語名稱雪莉斯(Scheris)。

雖然阿拉伯人在13世紀遭到驅逐,但這一名稱卻保留了下來,在莎士比亞時代,雪莉白葡萄酒(Sherry-Sack)被認為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

:我太喜歡莎士比亞的比喻了,簡直太浪漫鳥~瓦要寫葉秋生和司徒尚嵐的番外>

瓦一定要在番外裏說~司徒尚嵐愛上的並非是雪莉而是遞給他那一抹西班牙陽光的葉秋生>

(小魏:……那我呢?

舞:默……乃排隊……

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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