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東窗事發
他早些年讀過一些書,但是因為喜歡擺弄那些柔柔弱弱的詩詞歌賦,精研詞藻,根本說不出什麽對國家建設有用處的建議,因此屢次都沒能在科舉之中得到名次。
名落孫山之後,汪曆在失意之中染上了賭癮,將自己輸得一幹二淨以後巧遇了一個富家女,這個富家女心很好,看見汪曆衣不蔽體的模樣出手救濟了他一番,誰知道竟然救了個禍害。
汪曆梳洗一番之後倒是個人模狗樣的,又兼很能糊弄女子,口中的甜言蜜語像是不要錢一樣地給那富家女灌下去。富家女漸漸地就像如今的謝夏荷一般被汪曆拿住了,成了汪曆的賭資來源。
後來富家女終於嫁人了,汪曆又被那忍無可忍的富家女叫人好好教訓了一頓也不敢再上前去尋麻煩,便隻好另尋出路。
這一尋思,汪曆本來就是個心思活絡的,不久就想到了這個招數,四處招蜂引蝶,去招引那些家中富貴的少女,然後便一步一步地將他們掏空了。
汪曆這招著實是無恥的,更加無恥的是,汪曆手中還不止謝夏荷一個,前前後後被汪曆所欺騙的女子已經有了七八個,隻是身為貴族女子,怎麽能夠讓這樣的事傳了出去?
隻好委委屈屈地受了汪曆的威脅,一個都不敢說出去,隻能怪自己遇人不淑。而汪曆也就這麽神奇的一直沒有被人戳穿他的把戲。
謝夏荷知道了這些事之後自然是又震驚又傷心的,但是又不敢和家裏人說,隻能威脅自己的侍女讓她別說出。
很快汪曆又找上門來,謝夏荷這一次是和汪曆撕破了臉皮,兩個人好好大吵了一架,但是汪曆實在是人渣之中的人渣,被謝夏荷那張不帶一點分寸的嘴辱罵了也一點都不打退堂鼓,拿出從前謝夏荷親手繡的香囊威脅謝夏荷。
隻見這汪曆輕笑著道:“夏荷,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件事若是暴露了,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你覺得呢?”
謝夏荷一雙極大的眸子裏蓄著水汽,恨恨地盯著汪曆,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種事落到誰的頭上都是一件猶如晴天霹靂的大事,自己的心上人一夜之間就變成個十惡不赦的人渣,任誰都是沒辦法接受的,更何況像謝夏荷這樣第一次將自己的心交出去的純情少女呢?
相比起謝夏荷來,汪曆對付她這樣的少女,早已經是駕輕就熟,當即就一挑唇角,一隻手摟上謝夏荷纖細柔軟的腰肢,一隻手輕輕鉗住謝夏荷的下巴,輕輕地磨蹭著謝夏荷的唇角:“隻要你乖乖的,我便不會離你而去,這件事就是我們的秘密,等你嫁人了我也不會再糾纏著你,你覺得怎麽樣呢?”
謝夏荷的眸中驟然之間亮了起來:“你……你此話當真?你當真不會再糾纏我?”
汪曆半眯上眼睛,輕笑道:“夏荷你太讓人傷心了,竟然這樣盼著我不再來找你嗎?當初的海誓山盟猶在耳邊,你就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麽?我隻是這麽一句試探你就如此,說好的海角天涯,難不成就是花前月下的一句笑言不成?”
這一番話著實是戳中了謝夏荷的心髒,讓她不由地回憶起兩個人美好的一切,正在愣怔之間,汪曆就是一個情意綿綿的吻下去,謝夏荷不過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兩個人在一起最多是個蜻蜓點水的吻,即便是這般也已經足以讓謝夏荷激動不已了,而現在又怎麽敵得過汪曆這個情場老手呢?
謝夏荷直被汪曆吻得七葷八素,一時間竟然沉醉在了這個吻之中。
好半天汪曆才放開謝夏荷,平日裏看著明明是那樣的剛直堅毅的眸子裏竟然是那般的邪氣,汪曆伸出手指,用指腹在謝夏荷的唇角摩挲著,臉上升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夏荷,我們永遠都不要離開好不好?”
可憐謝夏荷呼吸還沒有調順,大腦在缺氧之中什麽都沒有思考,就順著汪曆的話頭點了點頭,然後就被汪曆摟進懷裏。
這樣的伎倆來來回回不知來了多少遍,謝夏荷自然也看出來她是被人耍了,但是也無可奈何。
可是謝夏荷是誰?她是那般好捏的柿子麽?她的脾氣那樣暴躁,即便是在熱戀之中收斂了幾分,現在又怎麽可能不爆發呢?汪曆再怎麽能夠玩弄人心,也是不能夠完全掌控另一個人的,因此當謝夏荷終於忍不住向著他爆發的時候,汪曆自己也沒有想到是這麽的瘋狂。
就是在那一次的宴會中,汪曆恰好又沒有賭資了,去找謝夏荷她又不在,隻聽得幾個仆從說是她去了某家的宴會,便想也不想抬腳去了。
這回謝夏荷看見汪曆臉色一瞬間就不好了,汪曆急著要賭資,又想著這個謝夏荷其實很好搞定,隻要再來個吻就可以了。他在心裏暗暗嘲笑著,這些名門貴族的女兒又怎麽樣?
在人前一個兩個都是不可侵犯的模樣,但是還不是隻能在他的手心裏打轉,怎麽也逃不出去?
這謝夏荷也是如此,看著是個不可靠近的高傲樣兒,實際上蕩得很,隻要他一柔情下來,一個吻上去,她就能給迷得七葷八素,什麽都不管了。
但是這一次汪曆想錯了,謝夏荷要鬧起來的時候什麽時候顧忌過了?也不管還在別人的家中,謝夏荷就爆發了,好在是在僻靜處沒給人聽了去,但是謝夏荷說的那些話難聽到汪曆都不由地滴下一滴冷汗來。
他臉色不怎麽好看地瞪著謝夏荷:“夏荷你一個大家閨秀的怎麽能說這種話?”
謝夏荷冷笑:“大家閨秀?你耍流氓的時候把我當大家閨秀了沒有?跟我將廉恥禮義了沒有?現在來跟我說這些,你真當我是泥人,任你搓圓捏扁了?就是泥人還有三分脾氣,我怎麽就不能跟你發火了?”
汪曆心中急著想要去賭錢,不管不顧地道:“發火便發火吧,快給我錢!”
謝夏荷胸口一股子氣衝上來直衝的她頭昏眼花胸口脹痛,她氣極了,指著自己樸素得不能在樸素的發髻道:“你看看吧!就是因為你,我現在什麽都戴不起了!我哪來的錢給你!”
汪曆急道:“你不給我錢我怎麽……快給我!如若不然我這就去告訴你父親!”
謝夏荷這一回腦子倒好用了不少,大腦出奇的冷靜,她氣極反笑:“好啊,你去啊!現在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見著我父親的衣角!若是你向我父親告發了這件事,我就不信你能全身而退了!哼,為了保全侯府的名聲,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有沒有性命能夠再做這樣的缺德事了!”
這回換到汪曆愣住了,他漸漸瞪大了眼睛:“你……你就不怕你以後嫁不出去?”
謝夏荷冷笑:“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就是嫁不出去也比受你要挾一輩子的好!若是成了別人的妻子還要再被你勒索,我幹脆死了算了,還嫁什麽人?!”
汪曆噎住了,說不出話來。他自然是知道的,若是這件事真的曝光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確實是他理虧在前,也確確實實是做了不道德的事,若是給人知道了,他以後就是人人喊打的人物了,而且鬧得全城皆知的話,他以後估計也不能夠再用這樣的招數騙得其他小姐了,這樣確實是得不償失的。而且那晉安候權勢那樣大,難保就不會殺了他滅口,還得侯府的好名聲。
謝夏荷見汪曆愣住了,便冷笑著走了。
但是回去之後就發現他們二人爭吵的畫麵竟然被自己的大姐二姐看見了,謝夏荷突然之間就有些慌了神,若是這件事被人知道了,她會怎麽樣?她的將來會怎麽樣?
在汪曆麵前說是一回事,回去自己想是另一回事,現在回過神來,謝夏荷被自己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她開始不自覺地想應當怎麽辦?若是真的給人發現了他們的事,即便是沒有汪曆的告發,隻怕她難以逃脫了。到時候晉安候的責罰,母親的恨鐵不成鋼……那該怎麽辦呢?
人在絕境的時候往往能夠想出超出尋常的辦法來逃脫困境,也往往是這種時候是人類拋棄倫理道德最猛烈的時候。一邊是生存下去的機會,一邊是常理的道德標準。
唯有意誌堅定之士能夠抵住誘惑堅守自己的底線,而這樣的人一般而言是由天賦異稟的品質和自己後天的不斷磨練才能夠產生的人,許多不能夠在這上麵堅守原則,很快就變成了隨波逐流的人,變得越來越不打眼,隻能夠遙遙的看著那個始終披堅執銳高舉火炬的人一路前行。
顯然謝夏荷不是這種意誌堅定的人,她甚至打從心底裏嘲笑這種人,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原則不原則的,這種人就是太死板最後才會死得慘烈,若是能夠知曉變通一點,想必是能夠過上比之前好很多的生活的,按照這種人的本事原本就是應該居於人上的。
於是當謝夏荷竟然想到這個法子的時候,她自己都愣住了,但是回過神之後,她的心開始狂跳,一邊是無邊的愧疚悔意,一邊是能夠脫離現在生活的興奮歡暢,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她的心中激蕩,漸漸地讓她的理智消失不見了。謝夏荷一邊想著便叫來了自己的侍女,吩咐了什麽下去。
至於謝夏荷究竟吩咐了什麽暫且按下不表,卻看那謝雲婧和謝夙卿二人回了家之後便覺得這事兒不同尋常,即刻就稟報給了大夫人。
大夫人是個穩重無比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麽聽信這種一麵之詞的,但是既然是自己的女兒所言,多半不會是空穴來風,便輕皺著眉道:“你確實看清了那個人是我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