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冷宮

紫嫿立刻就笑開來了,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甜甜的道了一聲:“紫嫿參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謝夙卿也朝著她笑了笑,道:“院子裏其他的宮女呢,怎麽讓你灑掃?小小年紀的,盡幹些需要力氣的活兒。”謝夙卿帶著些指責,龍息殿向來不缺宮女,怎麽就專門欺負新來的?

紫嫿卻是乖巧的說道:“紫嫿腦子笨,幹其他的都不會,那些姐姐們也有幫忙的,隻是這時候她們不在。”

紫嫿沒有挑著機會在背後說人的壞話,倒是難得的,謝夙卿對她的好感又漲了幾分,悉心問道:“你有沒有什麽擅長的?”

紫嫿像是在認真的想,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紫嫿的家中有一個大繡坊,紫嫿自幼跟在娘親的身邊,和她學習刺繡,現在,略懂一些。”

謝夙卿挑了挑眉,紫嫿是南城楊花郡楊家的女兒,楊家是商賈大家,家中產業有錦繡,有糧倉,還有漁業,各占一筆,其中她們家的錦繡算是江南錦繡中的翹楚。謝夙卿想著,紫嫿應該是太謙虛了。

謝夙卿的目光落在紫嫿腰間的那個錦囊上邊,錦囊上繡著平安鎖的樣式,謝夙卿點了點她的腰間,道:“那個錦囊,可是你繡的?”

紫嫿趕緊將腰上的錦囊卸下來,遞去給謝夙卿看,一邊說道:“這一麵是娘親繡的,另一麵是我繡的,我進宮的時候,娘親說我們一塊兒繡個錦囊,就證明她一直在我的身邊。”紫嫿的聲音漸漸有些哽咽,想必是想家,想娘親了。

謝夙卿的心裏著實心疼這個孩子,錦囊在手間翻轉,正反兩麵都是平安鎖,她娘親的繡工著實一流,一針一線,如同有靈魂一般,完美無瑕,而紫嫿繡的,也已經很好了,隻是相比之下,少了幾分靈氣。

謝夙卿斟酌了一下,道:“你願不願意去尚衣局,和淼淼司衣學習刺繡?”

“淼淼姐姐嗎?”紫嫿的眼前一亮,淼淼的名頭很響,宮中的人幾乎都認得,紫嫿的眼中帶著憧憬,可是像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間又暗淡了幾分,道:“這樣,我便不能在龍息殿裏當差了是麽?我聽說,隻有在龍息殿中當差,出去才不會被人欺負。”

紫嫿的眸光中帶著些猶豫,進退兩難的模樣,原來,她是在擔憂這個?謝夙卿笑了笑,道:“你依舊是龍息殿中的宮女,隻是去尚衣局學習技藝罷了,屆時,學成歸來,龍息殿中的繡品都可由你來完成了。”

紫嫿一聽,頓時興奮了起來,歡呼雀躍道:“好啊,多謝娘娘!”

“怎麽又在娘娘麵前大呼小叫了,不是教過你宮中的規矩麽,你就是學不會!”一道指責聲傳來,想也不用想,能用這般的語氣和紫嫿說話的,隻有秀蘭。

謝夙卿衝她擺了擺手,道:“小孩子的心性罷了,這個皇宮太缺少這樣的純淨了。”謝夙卿看著紫嫿的眼神意味深長。

問過秀蘭,楚胤就在內殿中,謝夙卿便讓她們不要去通傳,自個兒進去了。

接過宮女泡的茶,推門而入,眼瞧著楚胤專心的垂首批改奏折,筆尖紅色的墨跡落在雪白的紙上,他每一筆都是專心致誌的,每一筆,都在皺眉頭,謝夙卿心中癢癢,很想立馬上前去給他撫平。

“誰讓你進來的?”那人頭也不抬,言語間就是眼裏的嗬責,聲音低沉,聲響不大,入耳卻讓人神經一震,原來他對待下人就是這般的嚴肅。

不過也是,楚胤在處理政務的時候,從來不喜歡別人的存在,除了一人,謝夙卿,否則就是李公公也不行。

謝夙卿不禁想去逗逗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換了種聲音,佯裝驚慌的說道:“奴婢該死,奴婢有罪!奴婢這就出去!”謝夙卿想著,楚胤一定聽不出自己的聲音,下回用這件事情來揶揄他,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麽想著,她的心裏喜滋滋的,正準備就這樣退下,再一抬頭,麵前竟然出現了一雙玄色雲紋靴,謝夙卿這下可是真的驚慌了,她一把被人扯了起來,撞進某人**的胸膛,溫暖的懷抱。

她方才伏著身說話,沒有發現,在她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某人就猛然的抬起了頭,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她的麵前,她的聲音,即使故意換了,他也是認得的。

“你知道戲耍朕的後果是什麽嗎?”一雙寬厚的手溫柔的撫在了她的發間,謝夙卿卻一點也沒有沉溺在這溫柔裏,小心肝猛地顫了顫。

謝夙卿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的……下回不會了……”謝夙卿趕緊認錯道歉,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晚了……”某人霸道的用實際行動去告訴謝夙卿,千萬不要玩火,玩火也不要玩到某人的身上去。

謝夙卿這才真的知道了,是晚了。

楚胤的唇一覆上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還有薄荷的芳香就充斥了整個口鼻,謝夙卿被他逼得漸漸後退,很快就撞上了冰冷的牆壁,楚胤早就將手護在了她的頭後邊,讓她不至於頭撞上。

他將她禁錮在牆與手臂之間,深情的吻著,細久而綿長,謝夙卿不自覺的軟成一灘春水,在他的麵前,自己的身體就是毫無抵禦能力。

不知道什麽時候,謝夙卿已經到了龍床上,感受到身下絲滑的錦被,觸摸就是柔滑,她終究,抵不過他的攻勢。

“夫人……”

“夫君……”

不知道喚了多少次,仿佛隻有聽見了回答,才能感覺到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完事後,謝夙卿匆匆的淨了身,換了身褻衣,原來的褻衣早就不知道被撕成什麽樣了,謝夙卿看一眼都覺得羞愧。和楚胤講了聲紫嫿的事情,隻是沒想到在楚胤的印象中根本就沒有紫嫿這個人,隨意的應允了。

拖著有些虛乏的步子,去了彩玉的屋子,彩玉卻已經睡下了,玉心閑著也挺無聊,謝夙卿便說道:“以後讓秀蘭和你一起來照顧彩玉吧,兩個人一起,也好說說話,免得一個人要悶出毛病來。”

玉心欣喜的接受了,秀蘭也搬來了更加寬敞的偏殿,不用同那些宮女們一起住在一個大屋子裏了。隻是秀蘭又說道:“紫嫿總是年紀小,那些年長一些的宮女都尋著機會欺負她,讓她跟著我一起吧,她不是要去尚衣局學習針線了嗎?隻是晚上會住過來,我可以和她擠一張床。”

秀蘭也好是為紫嫿好,謝夙卿聽了,同樣心疼紫嫿那孩子,便道:“行,與李公公說一聲便好。”

從龍息殿離開,謝夙卿回去,晚膳還沒開始,太後在院子裏看著書,謝夙卿去了,她才停下,又同謝夙卿聊起來了,飯後再賞了賞月,謝夙卿累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便回去睡了。

次日,妙荷進來給謝夙卿梳妝的時候,說道:“淼淼司衣很早就來了,正在主殿,同太後娘娘說話呢。”

謝夙卿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果然挺晚了,趕緊洗漱好,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就去了主殿,很不好意思的向太後道了歉,“夙卿貪睡了,請太後責罰。”

太後笑著瞪她幾眼,道:“貪睡就貪睡,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在外人麵前這般說話,豈不讓人覺得哀家太不近人情了?”太後說著玩笑話,淼淼也搭話道:“貴妃娘娘向來都是這般的性子,守規矩守慣了,多少年了也改不掉。”

“是啊,這孩子……”太後像是極喜歡淼淼,很少見她笑的這麽開心。淼淼說話確實是比較討喜的,謝夙卿也樂得見到這般,倘若每日都能像現在這般,其樂融融就好了。

謝夙卿拿了那件沒有繡完的繈褓來,拿些針法她都忘了個幹淨,她果真是不適合女紅的。她去請教淼淼,太後饒有興趣的聽著。

“這一針是不是繡錯了,怎的這般別扭?”謝夙卿歎了歎氣,一個簡單的活兒,被她整的比打仗還要艱難。

“慢慢來,從這兒穿過去。”淼淼悉心說道。

等到謝夙卿熟練了,也將針法想了起來,眼睛都疲了,太後在一旁興致比謝夙卿還要高,她也是個沒有做過女紅的人,自小跟著安侯上沙場勇猛殺敵,這些溫柔的活兒,她從來沒有幹過,可是現在看到謝夙卿這般悉心的去完成一幅繡品,又覺得挺好的,倘若自己動手,是不是也會傾注真情實意?完成之後,又是怎般的成就感?

她對淼淼說道:“你以後啊經常來哀家宮中,教哀家繡些小玩意兒。”

“是。”淼淼乖巧的答話。

“走吧,去看看聽風樓今日又唱了哪一出戲,現在的這些師傅,比之前那一個戲班子要好得多,聽著也順耳些。”太後起身,舒展了幾下筋骨,開口說道。

聽風樓,是後宮中專供消遣的地方,那裏每日都會演一出戲,每回的戲還不一樣,精彩絕倫的戲碼自然也不同俗物,太後偶爾調節心情也會去那兒,還有許多後妃,無事也會去那裏聽上一出戲。

今日太後心情正好,想去聽一聽,謝夙卿與淼淼就陪同著去了。聽風樓在一處僻靜的地方,皇宮的西北角,那裏接近皇宮的後山,還有一座宮殿,碎月軒,是宮人們都不能踏足的地方,因為那裏,是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