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
謝夙卿試探著再走近了一步,楚胤小心的護在他的身邊,不容許她再有傷害,方才波動起伏的心,仿佛還沒有平靜下來。
滄海桑田,生死隻在一瞬之間。
謝夙卿緩緩接近,那兩匹馬兒依舊溫順乖巧,全然沒有之前的戾氣,如果說之前是虎視眈眈的狼,現在就是小綿羊了,謝夙卿的心更放鬆了些,表情由僵硬也變得舒緩起來,微微笑道:“好馬兒,真乖。”
不知馬兒是不是聽明白了她的讚賞,居然默默的將頭垂了下來,遞到謝夙卿的麵前,給她撫摸,謝夙卿笑著伸手,溫柔的撫摸著它們柔順的鬃毛。
阿卡蘭都看呆了,不是說謝夙卿不怎麽會騎馬麽,這怎麽還馴服了這兩匹烈馬麽?真是難以理解。阿卡蘭也乘興想要上來摸一摸,這兩匹馬她相碰很久了,奈何人家馬兒很有個性,就是不讓她碰。
阿卡蘭手一伸出來,馬雪白的馬頭就高傲的往旁邊一扭,阿卡蘭撇撇嘴,謝夙卿笑了笑,摸了摸白馬,溫聲道:“她是我的好朋友。”
馬兒果真聽的明白謝夙卿的話,於是乎把馬頭又伸了回來,湊到阿卡蘭的麵前,阿卡蘭的麵色這才緩了緩。
一旁,楚胤與黑馬交談了一番,不知道楚胤使了什麽法子,隻見楚胤已經將黑馬牽出了,白馬也就跟著黑馬一起出來了,阿卡蘭爽朗道:“既然馬兒都認主了,待會兒就去向哥哥要了這兩匹馬吧,反正這裏也沒有人可以馴服它們。”
謝夙卿打笑道:“雖知你們草原不缺良駒,但這兩匹算是良駒之中的上品,也不能隨便送人呀。”
阿卡蘭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廣闊的草原,綠草如茵,滿眼的碧綠喚出眼底的生機,很想策馬奔騰,在上邊馳騁,看見遠山,就有一種全身心放鬆下來的感覺,心隨著天上盤旋的老鷹,自由的飛翔。
這或許就是吸引謝夙卿留下的原因,她愛這片自由的土地。
謝夙卿被楚胤扶了一把才上了馬,這裏除了她以外,全是駕馬的好手,阿卡蘭和紐蘭珠一上馬就開始較量起來,雙雙走遠了,楚胤則是悠然的跟在她的身邊,知道她不太會駕馭馬兒,便在身邊守護著,保護著。
兩人慢慢悠悠的駕馬前行,比肩遠眺,遠方是蔚藍的天空,在京城看不見這麽藍的天,綠的草,在京城的天,也不如這裏,觸手就可即的感覺。
“明日,我便離開了。”楚胤冷不丁的來這麽一句。
謝夙卿先是一愣,然而笑了起來,笑中帶著些自以為是的自然,然而,嘴角卻是僵硬的。“把朝政都交於別人,確實不如自己親手掌握要好。”
這句話中,帶著幾分自嘲,帶著幾分落寞,江山,永遠都這麽重要。
楚胤又何嚐聽不出她話中的意味,最終,卻也隻是化成一道輕歎。
“走吧,我教你騎馬。坐好了。”楚胤輕輕牽起謝夙卿的韁繩,輕輕一抽,那馬兒便跑了起來,馬兒跑的輕緩,經過楚胤在身邊的指導,謝夙卿慢慢的加快了速度,雙腿夾住馬腹,慢慢的,可以見到前方兩個俏麗的身影,一身紅,一身藍。
就在此時,謝夙卿方想叫一聲阿卡蘭,阿卡蘭也朝著她揮手,天上一隻老鷹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猛然的俯衝下來,等到謝夙卿驚奇的發現,一個黑影朝紐蘭珠疾速衝去的時候,她才知道,要出大事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那隻老鷹往紐蘭珠的身上衝撞,謝夙卿今日是防了一遭沒有想到還會來一遭,今日出門忘記看黃曆了,如果看了黃曆,上邊一定會寫著不宜出門吧?
謝夙卿親眼見著老鷹撞在了紐蘭珠的身上,一旁的阿卡蘭反應再迅速也遲了一步,紐蘭珠已然被撞到在地,不得動彈,一旁老鷹紅了眼,也奄奄一息了。
阿卡蘭立馬跳下馬來,跑到紐蘭珠的身邊,隻見紐蘭珠一直捂著腹部,額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好痛,好痛啊,救救我……”淒慘的叫聲不絕於耳。
謝夙卿忽然看見,她下身流出的鮮紅血跡,“血……阿卡蘭,快去叫巫醫過來。”謝夙卿盡量保持沉著冷靜,招呼了阿卡蘭去叫巫醫來。
謝夙卿的眉頭比之前皺的更深了一些,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啊,希望,結果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謝夙卿努力的安慰自己,楚胤已經自覺的蹲下身來給紐蘭珠點了血止血,隻是,楚胤在幫紐蘭珠止血的時候,紐蘭珠微不可見的皺了眉頭,一隻手握住了楚胤的手指,緊緊抓住,兩人的目光相互碰撞,隨後紐蘭珠鬆了手。
楚胤抿了抿唇,眼底是危險的信號,方才紐蘭珠的那個動作,分明是不讓自己幫她,她一心求死。
“夙卿,恐怕這件事情沒這麽好解決了,布什王比我們看上去的,還要舍得放棄!”楚胤的話語冰冷,涼颼颼的,如同草原冬季的風。
謝夙卿聽見楚胤這麽說,心裏更加沒底了,她看了紐蘭珠一眼,紐蘭珠已經完全昏厥過去,整張臉都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頭山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下身彤紅的血跡,醒目刺眼,讓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這絕對不是裝能夠裝出來的,紐蘭珠,她本就是懷有身孕的,誰也不知道,她竟然是懷有身孕的。看著架勢,孩子,鐵定是保不住了,紐蘭珠自己,也是命懸一線。
謝夙卿絕不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巧合,從出門遇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在謀劃了吧,原來自己,一開始就落入了她的陷阱,受她利用,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這該有多麽的狠心,也怪不得她會走到今天這個地位上來。
試想一下,布什王攜王妃於王庭做客,布什王妃在王庭腳下流產,命懸一線,王庭需要背負多大的責任?不敢想象,布什王再不拿這一點來做文章,就對不起他的王妃,以及他未曾出世的孩子了。
這一戰,是必打無疑。
“走一步算一步吧,布什王現在還身在王庭,不會這麽快動手的,你,明日趕緊離開吧。”謝夙卿道。
楚胤的臉黑了黑,道:“你就這麽喜歡自己麵對危險?這一次,你必須和我離開,我不會將你置身於危險之中的。”
謝夙卿知道,楚胤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她很感激,隻是,現在臨陣脫逃,算什麽?她果決的搖了頭,道:“這時候,我是不會離開的,而你,要與你西楚使臣團一同回去,你別無選擇。”
正當兩人吵得臉紅耳赤的時候,阿卡蘭和烏魯拉很及時的來救場了,烏魯拉的神色肅然,阿卡蘭一臉歉疚,當然,歉疚歸歉疚,委屈卻也是有的,她又何曾想到會出現這麽一個情況。
跟著來的還有布什王,布什王飛奔而來,著急的趕到他的王妃身邊,看到紐蘭珠這副模樣,他的眼眶一下子紅潤了起來,看得出來,他極愛自己的王妃。
他猛然看見紐蘭珠裙上的血跡,整張臉瞬時間變了顏色,幾近猙獰,他的雙唇顫抖,張了口,卻說不出話來,“珠……珠兒……”
看到這一幕,謝夙卿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布什王的眼裏是驚愕,是怎麽裝也裝不出來的驚愕,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王妃有身孕麽?難道紐蘭珠今天鬧這麽一出,不是他也認可了的麽?
“已經替她止血了,隻是,情況還得由巫醫來確認。”謝夙卿開口,打破了尷尬和冷寂。
巫醫背著看起來極其沉重的木箱上前來,翻了翻紐蘭珠的眼皮,與此同時,一群侍女拿著帷帳上來,在周圍支起了一個簡易的帳篷,裏頭不受風,紐蘭珠這樣子也不好立刻挪動她,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謝夙卿與楚胤出了帳外,他們兩個是西楚人,不適合參與進來,接下來的事情,隻能交由烏魯拉和阿卡蘭去麵對。出來的時候,謝夙卿拍了拍阿卡蘭的手背,在她的耳邊悄聲開口道:“不要慌亂,已經改變不了的事情,我們就另辟蹊徑,總會有路的。”
算是謝夙卿的安慰了吧,阿卡蘭受用的點了點頭,心下頓時沉靜了不少。
“我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在馬廄裏,她明明看見兩匹馬那樣的狂烈,還往前衝,在草場上,那隻老鷹又為什麽直接往她的身上衝撞?布什王要找一個發兵的理由,居然會堵上自己心愛女人的性命,江山,權力,真的有這麽重要麽?”謝夙卿的心裏有些煩悶,情緒變得有些不受控製起來,說的話,那樣的尖銳刻薄,就連她自己在說出口之後,都覺得自己是不對的,立馬住了嘴。
楚胤沒有說話,謝夙卿低下了頭,細蚊般的聲音道:“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
楚胤伸手,抱住了她,手在她的背脊上拍了拍,那樣的溫暖,厚實。
“沒有關係,說出來,心裏會好受一些,夙卿,是我該說對不起,是我負了你。”
謝夙卿窩在他的懷裏,使勁搖頭,不是他的錯,怎麽會是他的錯呢?
“走吧,既然覺得不對勁,那就去查一查。”楚胤道,他知道,謝夙卿現在最想幹的事情是什麽,死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