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軟肋
在睡夢中都被嚇醒了的謝夙卿也趕緊跟了上去,場地中隻留下烏魯拉的人,這時候看楚胤沉重的走了,也沒有再將慶典繼續,各自回營,休整過後天一亮就會離開,回到烏藤去。本章節由薌`忖`暁`説`網www。
帳營中,火光跳動,氣氛僵硬,凝重。
“你剛才說什麽?”謝夙卿還是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皇帝駕崩了。”即使難以開口,邱赫卻不得不說,半月以來,一路上的艱難與危機,都隻為了將這一消息傳達,長路漫漫,他快馬加鞭。
“怎麽會……應該是在兩月以後啊……”
謝夙卿喃喃自語,在她的印象中,皇帝在兩月以後才會駕崩,怎麽會提前了兩個月?
楚胤還在邊疆,這不正是三皇子一黨最想看到的麽?
隻要楚胤無法及時趕回去,三皇子就會趁勢繼位,一切都晚了。
怪不得邱赫會拚死拚活的從京城趕來。
“什麽兩月後?”邱赫驚愕的問道,他不知道謝夙卿為何會說出這種話,皇帝已經痊愈了,本該龍體安康,卻突然之間猝死在龍床上,這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事情,謝夙卿怎會知道皇帝兩月之後會駕崩?
謝夙卿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搖了搖頭,道:“我的意思是,大軍回京要兩月之久,除非楚胤先一步回去,拋下軍隊,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去。”
楚胤手中的玉佩都快要被他捏成碎末了,他咬著牙,戰場上身體的創傷遠遠不及這心上的創傷。
“是皇後,對不對?”他記得謝夙卿告訴過自己,父皇的病情已經好轉了,並能重新掌管政事,可為什麽突然間又猝死了?
他不由想到出現在邊疆,和北蒙串通一氣的長孫大人。
這結論哪是邱赫敢下的,他道:“臣也不知,隻是太後讓臣來傳達消息,希望殿下盡快回京。”
謝夙卿呆呆的坐在榻上,眉頭緊蹙,這個結果亦是她始料未及的。“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回京,回京的路上一定有堵截的力量,楚胤,你盡快下決定吧。”
楚胤的身子一震,悲傷的力量快要衝破他的頭腦。
是啊,謝夙卿說的沒錯,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回京,他不會讓皇後得逞的。
不管有沒有證據,楚胤都認定了皇後一黨與父皇的死脫不了幹係,而事實恰巧如此。
三日後,蒙托城外的官道上,兩條身影共騎在一匹汗血寶馬上,疾馳,耳畔生風,塵土飛揚。
“讓你受苦了。”男子心疼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人。
懷中的女子搖了搖頭,淡然從容的笑著,如明月一般皎潔,“和你在一起,怎會辛苦,前路還有許許多多的路要走,你好,我便好了。”
真摯的流露,女子的心早在之前知曉他消逝蹤跡的時候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官道上,謝夙卿聽見身後出現了一陣馬蹄的聲音,像是一群人騎馬奔馳,她無法向後看,隻能對楚胤說道:“身後有人是麽?我們要不要避一避?”
謝夙卿知道,三皇子黨是不會讓楚胤安全回到京城的。
她一直憂心路上會不會碰見三皇子派來的殺手,草木皆兵。
“避已經來不及了。”楚胤在謝夙卿聽到馬蹄之前就已經知曉後麵有人了,無法判斷身後的來人是過路人還是追殺他們的人,隻能按照原計劃繼續往前走,前方就有一個驛站,是姚城的地界。
汗血寶馬是從卡塔爾王的手上奪來的,馳騁沙場許久,又奔波了三天三夜,再好的馬也有疲憊的時候,看天色已近黃昏,楚胤決定在姚城的驛站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走。可事情往往不能如願。
楚胤及謝夙卿剛在姚城驛站歇下,馬廄裏的汗血寶馬就發出一聲嘶吼,馬棚中的馬兒都跟著叫喚起來,沸騰了。
楚胤和謝夙卿根本沒有走遠,汗血寶馬直接衝出了馬廄,欄杆被撞倒一地,所有馬兒,馬車都奔了出來,不受控製,原來,是汗血寶馬感覺到有人來了,並且那些人身上散發著殺氣。
沒錯,正是方才尾隨在楚胤後方的那些人,一個個凶神惡煞,手拿彎刀,像是邊疆的流寇,匪徒,可如今不為錢財,而純為取命。
那些人一看到楚胤就開始揮刀,一句話未說,也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一時間驛站變得混亂不堪,馬匹奔走,人群湧動,逃竄,尖叫聲四起。
楚胤一直把謝夙卿護在身後,行動很受限製,一時間打了個平手,分不出高低來,“你先騎到馬上去,在外麵等我。”楚胤將謝夙卿一把推了出去,正巧推到了汗血寶馬的身邊,謝夙卿向來是個理智當頭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場還會成為拖累,便毫不猶豫的上了馬。
謝夙卿騎上馬剛出了後院的門,就有兩個人欲圖追上去,卻生生被楚胤嗯劍劃破了喉嚨,瞬時倒地。
等到楚胤出來的時候,他俊美的臉龐上沾染了血跡,謝夙卿什麽也沒說,隻是安靜的遞去一方素白的帕子,給他拭去血跡。
楚胤翻身上馬,把她圈在自己的懷裏,她永遠是自己的軟肋,如果她方才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那一定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們派出的人不止一波,我們進城吧。”
還有一件事楚胤沒有說,當時淮城失守的時候,他的戰略是沒有問題的,淮城不該落入卡塔爾王的手中,但最後竟然超出了自己的預想,因為他每指定得戰略,對方都好像能清晰的看見,從而擊破,為什麽敵軍會對自己的戰略如此了解?楚胤想,軍中一定是混有奸細的。
可是他沒有去調查,因為即使調查也無濟於事,他沒有時間。反觀現在,為什麽那些人如此迅速的知道自己已經脫離軍隊,單獨回京了?想必還是那個奸細告知的吧。
進城,刺史府是必定不能去的,不然就是自投羅網,長孫大人的勢力已經蔓延到邊境,這些城恐怕都控製在長孫大人的力量下。
城隍廟。
城隍廟是唯一一處不受官府控製的地方,在這裏棲身再合適不過,隻是這裏的城隍廟很是清冷, 大殿正門上懸“城隍廟”匾額,並配以對聯“做個 好人心正身安魂夢穩,行些善事天知地鑒鬼神欽 ”,上邊的字跡已經有些筆畫看不清了。 城隍坐像的身上都長了青苔,許久都沒人擦拭了。
“我去生火,你若餓了就先吃。”楚胤將包袱遞給謝夙卿,裏邊有一些幹糧。
可是楚胤這一去,許久都沒有回來,謝夙卿好不容易咽下的糍粑像一塊石頭一樣,沉在了自己的體內,壓的喘不過氣來。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踏實,即使對楚胤有著百般的信任,卻還是為他的安危擔憂。她背起了包袱,往外走去。
“楚胤?楚胤?”謝夙卿小聲的叫喚,回應她的卻隻有風聲。
她的心越發的不安起來,忽然,她感覺到門外有人的腳步聲,似乎有人進來了,她趕緊回到了原來所在的地方,尋找一個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城隍的坐像,來不及思考,就躲在了坐像後麵狹小的空間裏。
謝夙卿本還期待著是楚胤回來了,可事實上那腳步聲不是楚胤的,而也不像一個正常人會發出的腳步聲,倒像一個瘸了腳的人。
謝夙卿悄悄從縫隙中看去,發現是一個叫花模樣的人,裝扮淩亂,髒亂。
“躲在坐像後麵那個小姑娘,出來吧。”那人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謝夙卿的心蹦到了嗓子眼。
他怎麽一下子就發現了自己的蹤跡?而且還沒等她開口說話,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個女子了。
謝夙卿悻悻然的走了出來,撇了撇嘴,道:“你怎會知道我在後頭?你又是?”
瘸腿的人拄著一根粗樹枝,他用樹枝在地上搗來搗去,謝夙卿看這樣子像極了盲人,她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心想這人腿也瘸了,眼睛再看不見的話豈不是生活很艱難?
“別晃了,我的眼確實已經瞎了。”那人不耐煩的推開謝夙卿的手,自顧自的找個一個草垛坐下,徐徐道:“雖然我眼睛瞎了,但耳朵還能用,鼻子也還不錯,你的腳步聲那麽重。逃跑也不是你這個逃法,這般莽撞,還有你身上的氣味,女娃娃才會有的香氣。”
謝夙卿分明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鄙夷,看來自己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莽撞的女娃娃。“你之前就生活在這兒麽?看起來,你很是熟悉這裏。”
謝夙卿觀察到他方才駕輕就熟找到的那個地方,是個草垛,而且是個被人壓出了一個凹陷的草垛,看上去應該是被人睡了很久的。
“還不趕緊去生火,問題這麽多。”那盲人大爺拿起粗木棍就開始攆謝夙卿,看起來是個脾氣頗為古怪的人。
然而他提到生火二字,謝夙卿就想到了說要去生火卻一直都沒有回來的楚胤,一時間鼻子一酸,“你有沒有看到。。。噢,不好意思。。。”謝夙卿本想問問他有沒有看到一個少年,卻想到他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怎麽?找人?”盲人大爺出乎意料的搭話了。
謝夙卿聲音細如蚊聲,隻是一個“嗯”字。心中的焦急或許隻有自己知道。楚胤,你到底在哪裏?
“你喜歡的人?”盲人大爺繼續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