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回 終結篇(三)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太子拓跋凜昨夜在府中遇襲,受重傷昏迷,太後和皇貴妃為之大為震怒,立即命三司徹查此事,而後讓三司的人將在皇宮地牢的拓跋藺帶走。

據太子的貼身護衛元華所述,由活捉的刺客的供詞和一塊從刺客身上掉下來的令牌,三司派人即前往雍王府,將拓跋藺的護衛那俊當場拿下,並撕開他身上的衣服,發現他身上的確有兩處新的劍傷,證實剌殺太子的首領是那俊。

那俊是拓跋藺的貼身護衛,若沒有主子的命令,怎敢行刺太子,所以,在太後的施壓下,三司很快就結案了,不管那俊有沒有認罪,憑他身上的傷和令牌以及刺客的口供,硬是將罪名做實了。

鳳相,太尉,宇文拓,六部中的刑、工、史、戶四部尚書,十皇子以及幾名禦史等全數跪下求情,然而,太後卻下令誰也不準給拓跋藺求情,否則視為同犯,一律依法處置。

雖然仍有幾個不畏懼權威的大臣冒死求情,卻被太後下令關押起來,此後就沒人敢出來說情。

雍王府。

嚴仇、嚴燁和十皇子拓跋昊,聚在雲歸閣的書房。

拓跋昊在房裏來回踱步,嚴燁看著心煩,便道:“你在我們麵前轉來轉去的,難道不累的嗎?”

“我在想辦法怎麽救藺哥和那俊。”

“那你想到沒有?”

“沒有。”拓跋昊轉身在嚴仇身旁坐下來,怒憤道:“他們肯定早就有預謀的,先是盜走了那俊的令牌,再派人去刺殺太子,故意掉落令牌,讓太子撿到認為是藺哥派去的,然後引那俊出來,再讓人傷了他。”

令牌是代表雍王府,共有四塊,不管任何情況下能自由出入京都城,拓跋藺分別給了他最信任的人。

由於它代表著雍王府,所以不能隨便給予他人,因此,那俊發現令牌不見了,當有人用飛鏢傳信,讓他到後山的樹林裏,他沒有多想便趕過去,豈知那裏早已埋伏了幾名武功高強的黑衣蒙麵人。

那俊寡不敵眾,被對方所傷,奇怪的是,他們傷了他兩劍後,便撤退了。等那俊回到雍王府,三司的人便前來捉人,讓他們措手不及,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嚴燁道:“很明顯了,他們目的是想挑起我們和太子黨之間的鬥爭,最好兩敗俱傷,那麽他們不費兵卒,收漁人利。”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呀?”拓跋昊霍地站起來,“嚴仇,你一向都很有想法的,你說我們該怎麽做?”

今晨太後下了命令,翌日中午,卸去拓跋藺雙臂,而那俊梟首示眾,執行於京都城午門口,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們現在誰也無法施救。

先有在拓跋藺代理皇帝處理政務期間,皇帝在宴會上突然昏迷不醒,再有刺殺太子事件,而矛頭直指向雍親王拓跋藺,太後對他從來都是表麵慈愛背後卻怨恨至極,她還不乘機將他鏟除?

她在朝堂上對眾臣說拓跋藺先不忠不孝,有弑君之嫌疑,後對手足心狠手辣,證據確鑿,豈容抵賴。

鳳相和太尉等人對前者說法有議,可後者的確有證有據,事到此,原本不信拓跋藺有謀害皇帝之疑的趙黨,彼時卻沒有像上次一樣力挺拓跋藺。因此,太子黨和趙黨等人站在太後這邊,鳳相和太尉等人求情也被駁了回去。

而今卻是太後下令,雍親王和那俊行刑前,任何人不準內進探望。

嚴仇繞手靠向椅背,低眉沉思片刻,“要救他們,倒是有一個辦法。”

拓跋昊與嚴燁互望一眼,嚴燁立下道:“你快點說。”

嚴仇知那方法極險,他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心裏也複雜,但眼下的情勢,不容他們再猶豫,遂道:“王妃去了慈音觀請太皇太後回宮,都去了三天,至今仍未見回,若明天她趕不回來,一切都遲了,因此……”

他頓了頓,掃了一眼他們,繼續道:“在行刑前設法通知牢中的那俊先認罪,讓他將行刺太子之事攬在身上,說是他個人行為,王爺等並不知情,而皇帝昏迷之事王爺隻是嫌疑,隻要一日未查證皇帝因何昏迷,太後他們都不能拿王爺怎麽樣,頂多繼續囚禁。”

嚴燁和拓跋昊聞言,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可嚴燁卻失聲道:“那俊認罪了,還不是一樣要被斬首。”

“王爺不是有鐵卷丹書嗎?”嚴仇道:“若王爺將它賜給那俊,那俊就免了一死。隻要等到王妃帶太皇太後回來,王爺的嫌疑洗脫了,我們就能為那俊平反,找出真正行刺太子的幕後主謀。”

拓跋昊瞟了他一眼,“可是,我們現在連王爺和那俊被關在哪裏都不知道,又如何去通知那俊呢?”

嚴燁提議說:“不如找趙尚書幫忙,他是刑部尚書,想必知道王爺他們被關在哪裏。”

“趙尚書因為王爺求情,已被暫停職務,由張侍郎暫代理,張侍郎是趙昂那邊的人,怎可能會幫我們。”

“有人能幫我們。”

“誰?”

嚴仇道:“鳳相之子鳳清歌,他任職大理少卿,是大理寺二把手,他肯定知道王爺和那俊被關在哪裏。”

拓跋昊擔憂的說:“他肯幫嗎?”

鳳家除了鳳雲汐外,與拓跋藺素來沒來往,鳳相在朝堂上為拓跋藺說話求情,無非是因理而言,何況,太子是鳳相的女婿,更不可能幫外人而不幫自己女

能幫外人而不幫自己女婿。

嚴仇微眯眼道:“他會同意的。”

鳳雲汐離開前曾給炎妃然留了一封信,他聽炎妃然說,鳳雲汐為拓跋藺用塔羅牌算過卦,知道他近日會有一劫,鳳雲汐留了一塊玉佩給炎妃然,若日後需要鳳家幫忙的,就拿玉佩找她哥哥鳳清歌。

那日炎妃然離開去慈音觀時,擔心在她沒回來前,會有突發的事情發生,所以將玉佩給了他,以防萬一。

嚴燁一拍案桌道:“就這樣,我們分兩路進行,嚴仇,你去找鳳清歌,我去接莫問,十皇子你留意著朝中的動向,有什麽異常,立即傳信告知。”

前兩天他們已派人去找莫問,昨晚已飛鴿傳信回來,莫問正隨他們趕回來,大概傍晚就到,怕到時會出什麽意外,他得到城外接人。

商議完畢,他們各自離開行動。

……

寧侯府

張文澤未經通報,就匆匆的推開書房門,裏麵的趙昂正與魏偵和吳彬議事,他急急道:“表哥,不是說好堅決反對太子複權,力挺雍親王的嗎?怎麽現在卻站在太子那邊呢?這不是助長他人的威風嗎?若因此讓太子複權了,我們以後想對付他說難啊!”

魏偵看了趙昂一眼,見他不語,便代他答道:“張大人,趙侯這麽做並不是助長他人的威風,而是想讓雍親王與太子兩螃相爭啊。”

“可今晨太後也下令了,雍親王若被卸去雙臂,還怎麽跟太子鬥?”一個沒雙臂的人,形同一個廢物。

“此言差矣。”吳彬道:“雍親王不一定會被行刑,若他能挺過了這關,朝堂定是有另一番風雨。”

張文澤聽後疑惑不解,“吳大人為何如此說?”

吳彬解惑道:“雍親王自出事到現在,你可趁見過雍王妃?”

聽他這麽一說,張文澤方醒悟,的確自雍親王被關押天牢,前兩天見過她出現皇宮,後就再沒有見到她的人,一般情況下,聽聞丈夫將要被卸去雙臂,不管怎樣的情況都會向太後求情,可她呢,一直都沒有動靜。

想起那天搜查雍王府時的情境,當時她雖一身簡潔衣裳,淡雅容妝,可那氣勢卻一點都不輸於宮廷內任何得寵的嬪妃,那天以後,大家都知道雍王爺與王妃兩相情悅,恩愛非常,既然如此,又怎會任由丈夫被卸去雙臂?

“你們懷疑雍王妃會去救雍親王?”

趙昂站起來說:“不管怎樣,事情已發展到這一步,我們暫且觀望一陣,若明日午時仍沒有任何變動,我們就依計進行。”

他原本是想刺殺太子,隻要太子一死,太後頂多傷心一陣子,然後會在皇子們中挑選適合的人繼承大統,到時他會將太子黨等人能收的收買,不能就除掉,再聯合眾人力舉十一皇子,反正都是她的孫子,相信她不會如此不識抬舉。

但他萬萬沒想到太子的武功指數如此高,以前試探過他多次,以為他隻是箭術精湛,卻不想他是深藏不露。

當時他對派出去的刺客首領說過,若行刺失敗,便故意掉落從那俊那裏盜來的令牌,以便嫁禍於雍親王,他這麽做目的是想讓拓跋藺與太子之間的爭鬥更激烈,可卻不想太後太急於鏟除雍親王,對三司連連施壓,讓三司草率結案,不曾想過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太子複權!”

趙昂的話剛落,突有奴仆隔門而報,說府外有人送來一封密函。

密函?

眾人互望一眼,趙昂立即讓魏偵出去接信。

等得閱信後,眾人心中歡喜,同時也佩服趙侯的未卜先知,原來信中說:雍王妃正帶著太皇太後回宮,已到達城門口。

這真是讓人驚喜啊!

原來雍王妃是去請太皇太後回宮,這下可好了!太後封鎖了皇帝的寢宮,讓人不得進內,太皇太後去看自己的孫兒,誰敢阻擋?

……

城門外,大路被一層白雪覆蓋,隻有幾道車轍的痕跡延伸向遠方。

嚴燁沒想到剛到城門口就遇上炎妃然回城的馬車,同車的還有莫問,一問之下,方知道他們是在路上遇上的。

炎妃然不想暴露行蹤,讓太後等人得知她帶太皇太後回宮,所以沒有與嚴燁多聊,讓馬車直接往皇宮奔去。

可嚴燁有太多事要告知她,幸好車廂夠大,可以坐下四人。

在車廂內,嚴燁將這兩天所發生的事一一稟報,太皇太後聽後,極為怒憤,想不到她到慈音觀靜修期間,皇宮竟然發生如此大的事情,周太後居然還想對她隱瞞,若不是軒轅臻冒險來告知,她必定會等到皇帝駕崩了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這個周太後為了隱瞞她,將她身邊的侍衛都換了,她每天吃齋念佛故沒注意到,聽了軒轅臻講述來龍去脈,方知曉。

可見周太後的野心有多大,多狠毒,為了謀權,竟連自己的親兒也敢毒害,不過,十多年前,她的狠毒自己也不是沒見過。

當年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上位,不也曾將她最喜歡的孫兒謀害了麽?以至讓她每次見到藺兒,心裏愧疚萬分,如果當年她沒顧全大局,堅持查明真相,他的藺兒何須忍受他們這般的折磨。

現在,他們又想故技重施,欲將她最心疼愧疚的曾孫也謀害了?

她知道,即使下毒者不是周太後,但與她必定有關聯,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的悲劇她來不及阻止,今天她絕不允許他們有機會在她麵前曆史重演!

看到太皇太皇義憤填膺的樣子,嚴燁終於舒了口氣,到達宮門時,他下了車,說要去通知嚴仇情況有變動。

離開時,炎妃然叫住他,湊到他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

嚴燁聽後,蹙著眉頭想了想,“好,屬下就去辦。”

……

太皇太後回宮,帶著神醫莫問正往皇帝的寢宮去,周太後那邊很快就有人通報,她當然意外,因為派去看守太皇太後的侍衛並沒有通知她太皇太後回宮的事。

當時皇貴妃剛好也在太後的鳳壽宮,她是來跟太後商議讓太子複權的事,對於太後處罰拓跋藺的事,她認為罰得太輕了。

當然,她暫時是不想拓跋藺死得太快,她要拓跋藺親眼看到她的兒子君臨天下。她還要找到澹台明嫣,狠狠的將她折磨。

她一直懷疑澹台明嫣沒有死,這些年來,她每次想到那個女人,心裏便恨得牙癢癢!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人來通報,說太皇太後回宮。

太後陰沉著臉。

她們都清楚,眼看就要卸去拓跋藺雙臂,讓他成為一個無用的廢物,卻不想太皇太後這個時候回宮,想必知道些什麽。

……

皇帝的寢宮外,奉命守在宮外的侍衛見到太皇太後,立即行禮叩拜,可當太皇太後要進內時,他們為難了。

太皇太後沉下臉,“難道哀家要進去看孫兒也要你們批準嗎?”

“太皇太後,我們實在難為……”

“難為?”太皇太後冷冷打斷侍衛的話,“哀家帶神醫前來,若是耽誤了皇上看病,你們該當何罪?”

侍衛們很為難,可太皇太後才不管,炎妃然看出她心急,就上前推開他們,讓太皇太後進去。

侍衛們見此,也不敢阻攔,忙讓人去稟報太後。

走進寢宮,隻有一名小太監守在龍床前,聽說喆公公被太後也關進天牢,給了一個對皇帝照顧不周的罪名。

武承帝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嘴唇蒼白無血,才短短數天,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不少。

太皇太後由孫嬤嬤攙著走到龍床前,讓她坐在床則,隻見她伸出顫巍巍的手,撫上皇帝蒼瘦的臉孔,“我可憐的衍兒啊……”

低顫的聲音帶著哽咽,聽著炎妃然心頭酸澀,可想起武承帝為一已私欲,將她炎氏一族斬殺,若不是為了救拓跋藺和要為炎氏平反,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屍!

太皇太後朝莫問點點頭,示意他過來給皇帝把脈。

莫問已由炎妃然那裏知道皇帝中的是什麽毒,在沒有離開皇宮前,他曾給皇帝診治過,當時並沒有發現他身體有中毒的跡象,如今知道他所中的是“離魂”後,隱隱感到他的脈動有股異常,或者中毒已深所至。

離魂是無藥可解,但以莫問的醫術,要皇帝由昏迷中醒過來,倒是不難,隻需要通過他的獨門針灸。

為了莫問施針不受影響,炎妃然隻留太皇太後和孫嬤嬤靠近床前,她帶著其他人站退出內堂候著。

這時,門外傳來**,炎妃然心想,必定是太後聞風前來,這個女人將皇帝弄昏迷,她就能隻手遮天了麽?

在眾妃的簇擁下,太後由皇貴妃攙扶著走了進來,炎妃然等人朝她和皇貴妃等人行禮,“太後……”

“軒轅臻,你好大的膽子!”太後怒喝打斷她的話,責問道:“竟敢私自將太皇太後帶回宮,還擅闖進皇帝的寢宮,你該當何罪?”

炎妃然微低著頭道:“臻兒一心隻為了救皇上,臻兒並沒有罪。”

太後唇角浮上絲薄笑,充滿譏誚,“好一個沒有罪!你擅自闖進皇帝的寢宮,還帶著不三不四的人進來,來人!將雍王妃拿下,關進天牢!”

“誰敢!”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片刻,由孫嬤嬤攙著的太皇太後從內堂走出來。

眾人一見她,立即叩拜道:“叩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皇太後沒有理會她們,眸光冷冷掃向太後,“周碧兒,你可真膽大!竟說哀家是不三不四的人?哀家要看自己的孫兒也要經你批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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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朋友,元旦快樂!心想事成,家庭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