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癔症

錦冉一聽這話,就傻住了,眼淚滾滾落下,她是被莫老夫人的嚇得,她是不想落淚的,因為在錦好麵前掉眼淚,讓她有一種萬分尷尬,落麵子的感覺,可是她是真的嚇到了,那眼淚就跟不能做主的一般——真的沒有這樣欺負人的,明明她才是受害者,為什麽反而是那個要被懲戒的人:莫老夫人這話,是將她送到家廟禁足起來,能不能再回莫府,都成了未知數。

錦冉不敢指責莫老夫人,又將這罪名算在了錦好的頭上:“五妹妹……你……你好……你很好……”她伸出手指,指著錦好咬牙切齒,卻又淚如雨下。

錦好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一成不變的平靜:“二姐姐,我……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總不能自己沒做的事情,卻還要硬著頭皮應了下來吧!你不是說總說是我使壞,說我誣陷二姐姐你嗎?我總得還自己一個清白。”她搖頭低歎一聲:“一根手指輕輕被折斷,十根筷子緊緊抱成團。二姐姐,不管你心裏怎麽不喜歡我,可是咱們都是莫府的女兒,怎麽能因為日常的些小不舒服,就這樣往深裏踩自家的姐妹。你說你這麽誣陷我,有什麽意思?總不能事情都已經鬧得清清楚楚了,二姐姐還要說是我算計你的吧!”

錦冉被錦好這風涼話,氣得牙齒咯吱咯吱的直響,她狠狠地啐了錦好一口,氣得抓住一旁矮幾上擺著水果的青瓷高腳的果盤,凶狠的擲向錦好:“呸!難道不是嗎?我自打一開始,就被你算計了,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有什麽沒想明白嗎?”

清脆的果盤碎裂聲,讓莫老夫人的臉『色』沉的如鍋底灰,太陽『穴』那裏一個勁的直直發跳。

錦好仿佛被錦冉的舉動給嚇到了,那果盤到了腦子門,才在丫頭婆子的驚呼聲中堪堪地避過,一張粉嫩嫩的小臉嚇得蒼白,聲音都是急急巴巴的:“二姐姐……你……你……這是……做什麽?”

張氏偏偏就在錦好話落的時候,不鹹不淡的接上這麽一句:“傻孩子,你怎麽就看不明白,你這二姐姐已經將你看成眼中針,肉中刺,你想化幹戈為玉帛,怕是癡人說夢了。”

錦冉氣得再也受不住了,指著錦好的鼻子,就將自己猜測的內容說了出來:“你別以為,你在這裏裝模作樣,就能哄騙過我,祖母受傷,是你衝過來,故意設計我的,就是我剛剛滾落在地,毀了祖母的院子,也是你設計我的,就是那天王家表哥的事情,同樣是你故意設計的,天下哪裏有那麽巧的事情,怎麽你一出現,就會有各種狀況發生,別告訴我,這些事情與你無關。”

見錦好眉眼不動,神情依舊平靜,不驕不躁的,更是『逼』著錦好對天發誓:“你敢不敢對天起誓,說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她惡意的一笑:“誓言我都幫你想好了,你就說,若是這些事情與你有關,你這輩子就嫁不出去。”

這在天朝算是對未出閣的小姐,最惡毒的誓言了。

錦好故意做出一副誇張的樣子,把她那誘人的小腦袋,搖得就跟貨郎手裏的撥浪鼓一般,神『色』畏畏縮縮,帶著萬般懼怕的說道:“二姐姐你別再砸了,我沒有……”小心翼翼的樣子,就跟錦冉是毒蛇猛獸似的。

錦冉瞧著她這番做作之後,越發的氣得兩眼發紅,似是要瘋了一般:“你還敢抵賴,你說,你說,你給我說啊!”

錦好被這樣子的錦冉嚇得又是後退一步,一張白皙如花的小臉蛋抬了起來,漂亮的大眼睛就直直的向莫老夫人看去,其中的意思很明顯——祖母,你快救救我啊,二姐姐發瘋了!

嘴裏卻猶豫不決:“二姐姐莫氣,我說,我說就是了!”

錦好一麵用眼神求救,一麵腳下不停的後退,嘴裏卻還從善如流的應了下來。

錦冉瞧著錦好的樣子,更是氣得要噴出火來,這個賤丫頭實在太可惡了,這戲唱得就跟真的一樣:“莫錦好,你這時候,還敢不認嗎?”說著,又掄起一個青瓷果盤砸了過來,那清脆的碎裂聲,又是驚得莫老夫人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

自然,那果盤又是堪堪地從錦好的耳邊擦肩而過,直驚得她麵『色』越發的蒼白,語無倫次的道:“二姐姐別砸了,我敢,我敢,還不成嗎?”聲音隱隱已經帶了哭腔,隻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咬著嘴唇一個勁的承認,生怕莫錦冉不相信的樣子。

隻是那濡濕著的一對大大眼睛,卻是看向莫老夫人,無盡的委屈,無盡的恐慌。

錦冉一聽,錦好應了下來,喜笑顏開:“祖母,祖母……您聽見了嗎?是她謀害我,是她算計我的,她自個兒都承……”

抬頭看向莫老夫人的時候,那喜悅的神『色』頓時一頓,因為莫老夫人的神『色』實在是太難看了,莫錦冉可以用她漂亮的臉蛋發誓:長這麽大,她還沒見過莫老夫人臉『色』如此難看過——就是她刺傷莫老夫人的時候,莫老夫人都沒像現在這般,一張臉黑的如同浸泡在墨池之中。

她僵硬的將脖子扭向王氏,心裏又是一沉,王氏的神情,同樣的精彩,一張臉上又是哭又是惱,又是恨,又是怨,總之怎麽悲苦怎麽演繹。

她不知道,她剛剛那窮凶惡極的模樣,落在眾人的眼裏,就跟屈打成招一樣,仿佛錦好不承認就要將錦好吞進肚子中去,錦好自然不得不承認了。

所以,對於錦好的承認,沒有一個人相信,反而人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是錦冉在『逼』迫她,在欺負她,在砸她。

錦冉的舉動,可了不得,她是在莫老夫人的屋子裏就又是砸,又是威『逼』,可算說半點也沒有將莫老夫人看在眼裏,所以老夫人的臉『色』怎麽能不黑,而王氏的臉上又怎麽能不悲苦?

錦冉到了這時,又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又中計了,再次中了莫錦好的激將法。

錦冉恨極了錦好,此時知道自己回天無術了,索『性』破罐子破碎,餓虎撲狼般的撲向錦好,掐住她的脖子,使勁的來回晃動:“你說,你說……你為何算計我?”

錦好被錦冉掐的有些喘不過起來,用力的咳嗽幾聲:“二姐姐,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中癔症了不成?”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錦冉就氣得嘶吼起來,一副不掐死錦好,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次,不要說一旁的丫頭婆子了,就是莫老夫人這等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都被強悍的錦冉給威懾住了,隻是張大嘴巴,像是吞了一個雞蛋一般,居然沒有一個人叫停。

而,錦冉見無人上前,越發的囂張下去,居然將錦好摜倒在地上,一巴掌扇過去,錦好差點忍不住反抗,想到自個兒的初衷,咬牙忍著,側臉迎過,還沒等眾人過來勸架,錦好便應勢而暈——此時不暈更待何時啊?

錦冉心裏嚇了一跳,不過目光落到錦好那如玉般的容貌上,麵如水映韶光,『色』如月皎清輝,她那心裏的邪火忍不住上來了,一把抓住地上的碎瓷片兒,朝著錦好的臉上劃去。

錦冉當然不是真暈,見苦肉計已經到了最恰當的境界,自然不肯再去吃苦,又嚶嚶醒來,腦袋一歪,就錯過錦冉手中的尖銳冷鋒的碎瓷片,像是被驚到一般,雙臂一撐,猶如神助,錦冉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居然被推開了,而且那靈巧的腳兒還順勢將錦冉絆倒在地上。

錦好『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脖子,她不用看,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脖子上此時一定有一圈嚇人的青紫——她的皮膚可是那種很容易留下痕跡的。

錦好翻身試著想要爬起來,錦冉自然不肯,姐妹二人扭打著,錦好畢竟不是真正的七歲孩子,那心智要成熟很多,一個巧妙的反手,就抓住錦冉的胳膊,在別人看來,也隻是姐妹二人在扭打。

錦好沉著聲音,湊到錦冉的耳邊:“二姐姐果然蕙質蘭心,今兒個事情就是我算計你,你刺傷祖母是我設計的,你在地上滾個不停,毀了祖母的院子,也是我設計的,就是王家與二姐姐的親事,也是我設計的。二姐姐,你時常罵我是傻子,你說你被我這麽個傻子接連設計,是不是比我這個傻子更傻子啊?”

錦冉聽了更是發瘋,臉『色』漲得如同豬肝,拚命的掙紮,嘴裏更是罵罵咧咧,說出來的話,比起街道上的潑『婦』更是難聽,而錦好卻還故意用柔滑細膩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量說著:“可是你就算知道是我設計你,又能怎麽樣?我還是祖母眼中乖巧的孫女,而你卻要被祖母送到家廟,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二姐姐,到時候妹妹就不送你了,你自個兒保重吧!”

這麽一番話下去,莫錦冉更是瘋了一般,又捶又打,恨不得立時打死了錦好,那樣子,哪裏還有半分姐妹的情義,就是世代的仇人,還沒有她來的猙獰。

這時候,眾人總算是回過神來了,莫老夫人首次沒了名門大家的閨範,大喊道:“你們是死人啊,還不將二小姐和五小姐給拉開來!”

錦好立刻順勢離開錦冉的範圍,離她遠遠的,落在眾人的眼裏,更是一副懼怕錦冉的樣子,脖子上那鮮明的印記,看得人觸目驚心,白皙的小臉上,皆是委屈和死裏逃生的懼怕,整個人無辜之極。

而,錦冉的形象就不那麽正麵了,差點掐死了自家妹妹,卻還是一臉的怒氣,猶自沒有絲毫悔改的跡象。

真個兒是個心狠手辣的!

眾人的心裏都冒出了這麽一副感慨。

莫老夫人大怒:“好好,你好本事,好手段,翻了天了。”喘息了幾口,氣得臉『色』發紫:“往日裏,倒是我小瞧你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段,打殺起自家的姐妹來,好事生威武……來人,給我請家法。”

隨即又瞪了身邊的丫頭婆子一眼:“你們都死了不成,趕緊將五小姐扶著坐下休息。”然後又指著幾個下人:“你們幾個,還不將二小姐拿住了。”

錦冉一聽家法,心裏就慌了神:她身上還有傷,若是再受了家法,隻怕這身子就真的要跨掉了。

錦冉擔心的,王氏自然想到,她上前一步,慌忙跪在莫老夫人的麵前:“母親,錦冉她身上還有傷,哪裏還能受家法?求母親看在錦冉年少無知的份上,饒了她吧!”

要是往日裏,莫老夫人聽到這話,她定然會舍不得,可是今兒個,她是對錦冉失望透頂了,這是她身邊教養的孩子嗎?

她忍不住冷笑:“饒了她?你瞧她這樣子,需要我饒了她嗎?在我的房裏都能這麽囂張,若是不在我的房裏,豈不是要掀了莫家的房頂了,這要是傳出去,我莫家上下還有何麵目留在這世上,全都一根白綾了結了算了,這麽個孽障,不用家法,不送家廟,日後也隻有全家陪著送命的份了。”

王氏聽了莫老夫人這話,臉『色』白的嚇人,莫老夫人這話似是含了深意,像是這錦冉送了家廟,就不讓再回來的樣子。

她假假的打起一個難看的笑臉,苦口婆心的勸著:“母親,錦冉這孩子一直都是在您身邊教養的,若是就這麽被打了家法,再送去家廟,隻怕別人背後都會議論母親,豈不是礙了母親的名聲。”

莫老夫人的怒氣衝上來了,指著王氏,手指顫抖:“你養的好閨女,居然推到我身上來,我看啊,這都是沾惹了你這商賈之女的跋扈之因。”

王氏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搖晃起來,接下來,就聽到她陣陣的喘息聲。

張氏掩著口,輕聲細語,銀鈴般的說道:“母親,您莫要氣了,不就是小姐妹鬧了點口角,你推我搡的幾下,也算不得大不了的,您就當著沒看見吧!”

莫老夫人聽了狠狠地瞪了張氏一眼:“小姐妹之間鬧口角,有這樣鬧的嗎?若是再這麽鬧幾下,我就等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你也是做嬸子的,怎麽就沒看到五丫頭那脖子都差點給掐斷了,一張臉更是腫的難看,我雖然年老了,可這眼睛還沒瞎,做不了睜眼瞎子。”

張氏被罵了,卻絲毫不顯得惱怒,嘴裏更是恭維:“母親息怒,是兒媳想得不周到。”

王氏臉『色』又是一變,狠狠地瞪了張氏一眼:居心叵測的賤人!

錦冉瞧著莫老夫人一個勁的護著錦好,抬起頭,張口反駁:“祖母,你偏心,我不服,今日這一切都是那賤丫頭算計我的,您不為我討回公道,還要懲罰我,偏心……我不服!”

自然不肯乖乖的受家法,莫老夫人讓那幾個丫頭拿下她,她就一個勁的跑,不甘示弱的與人扭打在一起,配上她淒慘的哭聲,還有王氏淒厲的大叫‘我的兒,我可憐的兒……還不把大爺,三爺叫過來,晚了,她這妹子就要被打死了……’一時間,莫老夫人的院子好不熱鬧。

王氏知道今兒個她和錦冉是徹底被莫老夫人厭棄了,可是錦冉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哪裏能眼睜睜的看著被用家法,傷了身子,為今之計,也隻有將兩個兒子搬過來做救兵了。

俗話說的好,老兒子,大孫子,都是**,莫老夫人雖然一向不是太寵愛錦俊,錦傑,可是卻也不能不顧及長孫,次孫的臉麵。

過不了多時,錦俊和錦傑就趕了過來,二人倒是知禮的,不敢攔著莫老夫人行事,隻是一個勁跪在地上磕頭,都是貨真價實的,沒幾下,那腦門子就磕的全是血,嘴裏也隻是翻來覆去的那麽一句話:“祖母息怒,若是二妹妹/二姐姐有什麽不對,孫兒作為兄長/弟弟,有懈怠管教之罪,願意替二妹妹/二姐姐受罰!”

莫老夫人就是有天大的怒氣,瞧著這麽兩個孫子一頭是血的,也隻能靠在顧嬤嬤的身上,半攙半扶著,隻會喘氣了。

而莫錦冉此時也不和下人們扭打了,反而躲在了兩個身後,同樣跪在莫老夫人的麵前,也跟著叩頭認錯,眼淚如雨,若不是眾人親眼所見,真不能將眼前這個哭的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少女,與剛剛那個麵目猙獰的凶惡之徒聯係在一起。

錦好瞧著莫老夫人的神『色』似有鬆動,趕緊也在一邊跪了下來,看了看那跪在一起的三兄妹一眼,一臉的難過委屈:“祖母,剛剛不過是二姐姐和孫女在開玩笑,您就饒過二姐姐吧!大哥和三哥都過來給二姐姐求情了,您若是再追究下去,豈不是壞了他們的兄妹之情?若是讓大哥和三哥冷了心,那,那……”

錦好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難言,轉頭掩麵而哭:“都是兄妹骨肉,為何我就沒有……”

字字委屈,句句泣血,暗示她和錦俊,錦傑到底不是一個娘生的,這二人心中隻有錦冉這個嫡親的妹子,卻沒有顧忌她一點半絲。

而,她卻不能不顧骨血之情,也隻有忍著,受著。

莫老夫人氣極了,一掌打翻了一個描金細紋的茶盅,粉碎的瓷瓶四處『亂』濺在地上,她臉『色』鐵青,鎮不住手腕瑟瑟發抖,衝著錦冉喝道:“哭什麽哭?你還有臉哭?白長了腦子,還不如你五妹妹懂事!也不知道哪裏學的這些潑『婦』手段,居然要害了你五妹妹的『性』命?還想毀了她的容貌,你這狠心絕情的東西,還好意思在這裏哭。”

莫錦冉被莫老夫人罵的難聽,隻覺得有無數風刀在剜割著她的臉麵,哭的更加起勁。

而,錦俊,錦傑在聽到那句要害了你五妹妹的『性』命,就傻了眼了,原本他們會一力承擔,是以為不過是小姐妹之間的口角,惹怒了莫老夫人,哪個會設想到,居然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也難怪莫老夫人會生氣,五妹妹會委屈?

二人臉上火燒的疼,將目光移到錦好的身上,赫然發現那腫的發青的臉頰,還有那觸目驚心的脖子傷痕,這麽一看,隻恨不得自個兒沒來:不是他們心狠,而是這錦冉實在要狠狠的教訓一頓——瞧那手勁,是實打實的想要掐死五妹妹啊!

錦好看清楚錦俊,錦傑眼底的神『色』,也沒有就此鬆口氣,歇下來,她膝行幾步到莫老夫人的跟前,伸手扯了扯莫老夫人的衣角,眼中更是淚花一片,淒淒慘慘戚戚的:“祖母,就當今兒個這事,是二姐姐一時糊塗,就此揭過去吧,日後,還是姐妹,就是不知道二姐姐還會不會嫉恨我,再對我下毒手。”說著,一手『摸』了『摸』脖子上刺眼的傷痕,一手撫上臉頰,雙眼還直直的盯著地上的碎瓷片兒。

錦好說著話的時候,為了更具有震撼力,那是一臉的傷心欲絕,哭的肝腸寸斷,聽得人陣陣心碎。

說完話之後,又轉頭看向錦冉,哀哀柔柔,滿目期盼的問著:“二姐姐,今兒個這事咱們就此揭過去,好不好?日好還是骨肉血親的好姐妹,好不好?”一副委曲求全,顧全大局的模樣。

錦冉有些傻眼了,沒想到錦好這兩麵三刀的手段,居然還在她之上。

這些年來,經過王氏精心的培育,在比哭功和裝大方得體這兩個經典宅鬥項目上,她莫錦冉還從未有過敗績,算起來在莫府上下,可謂是獨孤求敗,頂上繁華了,忽然之間衝出一匹黑馬來,可謂是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隻見,那匹黑馬也不等她的回答,就再次一頭哭倒在莫老夫人的狡辯,哀哀淒淒,悲悲慘慘,莫老夫人都給哭得心裏酸楚起來,沒有兄弟撐腰的滋味,她也曾品嚐過,她紅著眼眶,親自扶起錦好,讓她坐在自己手邊的梨花木的椅子上,回頭看這錦俊,錦傑,疾言厲『色』的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錦冉是你們的妹妹,錦好也是你們的妹妹,你們衝進來,問也不問,就護著錦冉,置錦好於何地?”

隨即厲聲罵著錦冉:“你這孽障,祖母平日裏是何等的憐惜你,疼愛你,今日你不但刺傷我,還毀了我的院子。你五妹妹為著手足情深,出麵幫你遮雨擋風,你卻隻是小雞肚腸,記著往日的嫌隙,伺機報複,想要壞了她的『性』命,毀了她的容貌,小小的年紀,待自家的姐妹也是這般心腸歹毒。這樣的莫家女兒,還不如不要。”

然後又瞪了房裏的丫頭婆子:“你們都死幹淨了不成,沒聽到我讓你們拿了二小姐,用了家法,給我送到家廟去。”

莫錦冉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兄長過來,磕的腦袋開花,莫老夫人都半點口風不鬆,她深深的絕望,知道今兒個自己這頓家法是免不掉了,想到這一切都是錦好算計她的,恨的差點吐血,一雙眸子,赤紅著,猙獰著盯著錦好:“這下子你得意了,你算計成功了,我告訴你,我跟你勢不兩立!”

“二姐姐……”錦好哭的喘不過起來,顫抖著語氣:“你不會是得了癔症吧!”

錦好這話雖然說是顫抖著悄悄兒的猜測,可是卻又偏偏聲音算不得小,可是若是說她誠心來氣錦冉的,卻又不像,因為聲音實在算不上大。

那麽說來說去,也就隻有一個可能——這是她的真心話!

不過錦冉自然不會這麽想了,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漏掉: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讓人生氣的呢?莫錦好這個賤丫頭算計了她,到這時候,還想將屎盆子往她頭上扣。

錦冉此時早已沒有半分理智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姑娘家兒,哪裏比得上重生而來的偽蘿莉,而且她原本在莫家就是個囂張霸道的主兒,現在被錦好這麽一再撩撥,吃了這麽多的虧,她豈能不氣得要瘋掉。

她整個身子往前一撲,就想撲倒那坐在椅子上的錦好,卻還沒有碰到錦好的衣角,錦好整個人就嚇得向後仰去,然後——華麗麗的暈了過去。

莫錦冉氣得肺都要炸掉了,你莫錦好今兒個倒是成了紙糊的,不,就算是紙糊的,都要比眼前的莫錦好來的結實一些。

張氏頓時尖叫了起來,錦玉也嚇得驚呼出聲,就是顧嬤嬤也是神『色』大變,一時間,莫老夫人的院子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熱鬧。

好在顧嬤嬤跟著莫老夫人多年,這麽一點本事還是有的,在錦好的人中處掐了掐,錦好於是又嚶嚶叫了一聲,幽幽的醒了過來。

張氏拍了拍胸,將錦好摟住:“五丫頭,你今兒個可嚇死嬸子了?”

而,莫錦冉卻氣得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賤丫頭,你這算是什麽本事?你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裝模作樣來害我,是不是非要將我害死了,你才收手,對不對?”

錦好看著她,使勁的搖頭:“沒有,我沒有……”

扭著腦袋,萬般心疼的對莫老夫人說道:“祖母,您看看,二姐姐是不是真的癔症了?都說得了癔症的人,整天就疑心別人害她,這般下去,隻怕是不行啊!”

瞧瞧,她這個做妹妹的,是多麽的好心啊,錦好差點都要為自己的善良,感動的落淚了。

錦冉聽到這裏,再也按捺不住了,拚著渾身的力道,終於掙脫了丫頭婆子的手,衝向錦好。

可是剛剛,這房裏的丫頭婆子都得了莫老夫人的訓斥,自然趕緊的上前,死死的抱住錦冉,不肯再放開一絲一毫。

錦冉急得腦門上直冒汗,束手無策之下,居然想也不想,張口就咬向丫頭婆子的手,因為用足了力道,一口下去,都是生生的咬下一塊肉來,這麽一口一塊肉,然後毫不猶豫的吐掉,再接著咬下一塊肉,吐掉。

這麽血腥猙獰,被咬掉肉的丫頭婆子隻是一個勁的捂著傷處哀嚎,而趕著上來的丫頭婆子,則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住了腳,沒一個敢上前。

錦冉衝到錦好的麵前,伸手再去掐她的脖子:“你個賤丫頭,我讓你害我,我掐死你,掐死你這個賤丫頭。”

她不停的罵著錦好是賤丫頭,發泄著心裏因為比不得錦好光明正大的身份,而壓抑著的憋屈。

而,錦好自然不會再乖乖的任她掐著,一個勁的後退,卻再次用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撩撥她:“哪個是賤丫頭?我母親可是正經的莫家二夫人,我也不是什麽叔嫂同床生下的小姐?”

她的聲音太小,唇都沒怎麽動,所以眾人眼裏,現在的錦好隻是被嚇得不停的後退,而,錦冉卻不肯甘休的『逼』迫著。

錦冉聽到叔嫂同床,所有的理智就不翼而飛了,腦子裏隻有轟轟然的怒火,嘶吼:“我不是叔嫂同床生下的,我是莫家正經的小姐,我母親才是莫家二房的正經夫人,你莫錦好才是偏房生的,我才是莫家正經的小姐,你是個庶出的,你是偏房生的庶出的。”

“你說,你給我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是你在害我,對不對?是你害我的,對不對?”

“是,是我害二姐姐的,是我害二姐姐的。”錦好接連後退,聲音惶恐不安:“二姐姐,你先別激動,咱們有話慢慢說,別激動,別激動……”那麽個瑟瑟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憐。

錦冉的無理嘶吼,說的那些個混賬話,什麽我不是叔嫂同床生下的,什麽我母親才是莫府的正經夫人,你母親是個偏房,你是個庶出的。

聽到這些話,眾人心裏對錦冉得了癔症,就有了些懷疑,若不是得了癔症,怎麽會有這麽些荒謬的念頭?

再說,她剛剛一口一塊血肉的樣子,就跟癔症的一樣,那嘴角還殘留這血跡,這麽一想,覺得錦冉得癔症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份。

錦冉聽了錦好再次裝模作樣的回答,眼明手快的就抓住了錦好的衣襟:“賤丫頭,你再敢這麽不陰不陽的說話,我就打的你滿地找……”

這次,還沒等她將狠話說完,丫頭婆子就衝上前來,將她拖著離開了錦冉:二小姐八成得了癔症了,可千萬不能傷了五小姐了——五小姐已經夠可憐的了,若是再傷到哪裏,可真是作孽啊!

再次被丫頭婆子捉住,錦冉立刻就想到了莫家那恐怖的家法,她掙紮的力氣更大,卻自然掙紮不脫,她可是個十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所以在掙脫不下的情況下,她自然依照著十歲少女特有的思考方式,再次張口咬人,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得逞,被早就做了準備的丫頭婆子們躲了過去。

這一次,眾人看著猶自掙紮,咬人的錦冉,眾人都百分之二百的相信錦好的話了,二小姐是得了癔症了,不然怎麽像個瘋狗似的,逮誰咬誰啊!

而且,她嘴裏說出來的那些荒謬的話,就是知事的娃娃都說不出來的啊!

不要說別人了,就是莫老夫人心裏也這樣認定了,因為錦冉是在她身邊長大的,這樣匪夷所思的話,她以為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看來這孩子是真的得了癔症。

這麽一想,莫老夫人豁然開朗的感覺,就說嘛,她身邊教養出來的,怎麽會變成這麽個樣子,看來定然是這孩子得了癔症。

於是,莫老夫人自以為真相了,對錦冉刺傷她,毀了她的院子,誣陷錦好等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了明確的認識——錦冉得了癔症了啊,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莫老夫人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是她教養的問題了!

於是,她撫了撫額頭,道:“家法就莫要用了,直接將二小姐送去家廟,暗暗找幾個好點的大夫給二小姐好好的看看,莫要耽擱……”

莫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錦冉尖聲打斷:“祖母你老糊塗了,你怎麽能信賤丫頭的話,我沒有得了癔症,我沒有,是賤丫頭害我的,是她說我是叔嫂同床生下的。”她急得口不擇言:“就是剛才,她剛才說得,你們沒有聽見嗎?”

莫錦冉沒有想到錦好的手段如此了得,隻是輕輕鬆鬆的幾句話,就能讓莫老夫人相信她是得了癔症。

她這些話一說,就是一直目瞪口呆看著她的錦俊,錦傑也信了錦好的話:他的二妹妹/二姐姐果真是得了癔症了,五妹妹什麽時候說她是叔嫂同床生的,他們靠的這麽近,也沒聽到一言半語的。

可是,怎麽好端端地人,怎麽就轉眼間就得了癔症?

二人心裏一動,想起王氏今兒個說得錦冉院子裏不幹淨的情況,心裏都是一動:不會是真的吧!

而莫老夫人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心裏哆嗦了一下,想著,要找一個得道姑子回來做個法才好,莫府這麽些人,可千萬不能再出現第二個癔症了。

張氏看了看錦冉,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母親,我看錦冉這丫頭是心魔,怕是些下人嚼舌頭根子,被這孩子聽到了,一直記掛在心上,這才神誌恍惚,『亂』了腦子。隻可惜,我們一直都沒有發覺,這才讓病症加重,弄到現在這麽個地步,唉……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就……”

王氏雖然心裏明白,今兒個想救錦冉,怕是難於登天了,可是還是不甘心的說道:“不,母親,錦冉她沒有得了癔症,沒有!”

“沒有得了癔症?”張氏一臉懷疑的看向王氏:“若是沒有得了癔症,那些胡話實在怎麽說出來的,難道是嫂子教得不成?”

王氏張了張嘴,什麽話也答不出來,那些話的確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教的,可是那也隻是她們母女二人關起門來說的話,哪裏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若是真的承認了,隻怕今兒個去家廟的就不是錦冉一個人了,她怕是也要收拾包袱,不,或許莫老夫人連包袱都不讓她收拾,就讓她和錦冉一起去家廟了。

錦冉看著眾人不相信她的話,反而相信錦好的鬼話,氣得一個勁的掙紮:“我沒有得癔症,是莫錦好這個賤丫頭害我,你們不信,我看你們都吃了莫錦好這個賤丫頭的『迷』【河蟹】魂『藥』了。”她氣得恨不得吃錦好的肉,喝錦好的血。

而,錦好卻不理會她的咒罵,反而萬般憐惜的說道:“二姐姐,那麽一個靈巧的人兒,怎麽就……唉,心魔啊!”

自然,這番裝模作樣,又換的錦冉的不停咒罵,這樣的行為隻是增加了她得了癔症的可信度,最後,在錦好的努力,張氏的幫襯下,眾人無二意的都認為錦冉得了癔症。

人人都想著,二小姐的院子裏定然有著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於是王氏的借口,平添了事情的真實『性』——差點沒讓王氏吐了血。

莫老夫人當即就將人送去了家廟,還不忘讓顧嬤嬤親自挑選幾個丫頭去伺候得了癔症的錦冉——莫老夫人是不相信王氏了,這是怎麽做母親的,自己的孩子有了心魔都不知曉,就顧著盯著二房的動靜。

錦好當時聽了心中一動,就遲疑著求了起來:“祖母,瞧著二姐姐這樣子,身邊還是要個妥帖的人才好。”

她咬了咬唇:“我聽說得了癔症的人,身邊最好有個熟悉的人。孫女記得,二姐姐身邊的大丫頭瑤琴是個妥帖的,上次被二姐姐說是損壞了葉三夫人的釵子,不過現在看來,二姐姐得了癔症,隻怕那事不是真的,否則那丫頭也不會一死以求清白,孫女看著那丫頭也該是個衷心的,不如……”

顧嬤嬤立時點頭:“老夫人,老奴瞧著五小姐這主意好,那瑤琴丫頭是個老實的,又曾經是二小姐的貼身大丫頭,這二小姐的『性』子最事情清楚,伺候起來,最是得心應手。”

莫老夫人心裏正傷心著自個兒的最寵愛的孫女得了癔症之中,聽了這話,覺得萬分有理,點頭應了下來:“那就讓瑤琴繼續伺候二丫頭。”

王氏一聽,眼前一黑,一口氣喘不上來,直堵的難受:莫錦好這個賤丫頭,好狠的心,這是要『逼』死錦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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