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司機向後瞧了瞧,問道:“這是去見誰啊,緊張成這樣。”
“啊!”莫白被叫的一怔,忙擺擺手,“沒要去見誰,就是……一個朋友。”
“看你狀態不像啊。”司機打趣道,哪有人去見個普通朋友渾身拘謹,像是去做壞事一樣。
“我是想拜師學戲,怕學不好。”莫白給了司機一個解釋,其實也是給自己一個解釋。
他跟傅辰逸之間,總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自己一直崇拜他,傅辰逸也說過喜歡自己,送他禮物,幫他出主意想辦法,還總是抽時間來照顧他。可他們之間卻從未做過出格的舉動。說是普通朋友又超乎尋常的親密,說是那種關係,好像又不是。
這樣太奇怪了,就像現在,明明經常見麵,可第一次去他家,自己就會莫名其妙的緊張,期待又害怕。
這是不是人們常說的——曖昧!
莫白不自覺得伸手摸上一直帶著的古木鐲子,這鐲子是一對的,而另外一隻就套在傅辰逸的手上。
自己又再胡思亂想什麽呢,他有了劉詩意不是麽?
司機見莫白不吭聲,一臉的糾結,也不好細問,司機也是上網的,對於網上傳什麽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事放在大眾傳媒上傳傳還好,要是私下問準保翻臉眾星之主。
載過幾次紀亦凡,司機對他的印象算是從壞轉好,第一次見他全副武裝,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以為自己多紅誰都能認出來,跟他搭話愛理不理的,還斤斤計較,可拉過他幾次之後,司機才發覺,這紀亦凡不但沒有明星的架子,還單純得近乎白紙。
現在這個社會這樣的人太少了,更別說是明星了。
一直安靜的到達目的地,車一停下,莫白將頭探出車外,看著這一片獨棟別墅區,驚訝的嘴裏能塞進一個燈泡。
司機笑嗬嗬道:“這裏是本市著名的富人區,看你這表情你是沒來過啊,不會吧。”紀亦凡也是響當當的富家子弟,又是當紅明星,不住在這也肯定認識這裏住的富人朋友。再說,已他的身家,就算真沒個認識人,見到這裏風景如畫處處都是鋪著rmb建造的景色,也不至於驚訝成這樣。
莫白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這裏他怎麽會沒來過,又低頭不免嘲笑自己,住了那麽久的家,自己竟然不知道地址。
付了錢,莫白跟司機師傅道了謝,便一步三挪的往裏蹭,嘴裏念著十八號,傅大神家的號碼,可走著走著,莫白再抬頭,發現自己竟然不是站在傅辰逸告知的房號前麵,而是自己曾經的家……
既然都到了家門口,莫白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門前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比房子裏的人還熟悉,旁邊花園裏得桃樹還是小時候自己跟莫子皓一起栽下的。手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再抬起來,遲遲按不下門鈴,莫白有些愧疚,這個家畢竟養了自己那麽多年,可自己重生過來卻從未想過要回來看看。
算了,還是走吧,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也是認不出的,他要用什麽身份跟他們見麵呢,再說就算他還是莫白,他爸爸看見他也不會多高興。
本來他在這個家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剛要轉身,門突然大力朝外推開,莫白下意識得跳開,還是險些被撞倒,剛穩住身形,就見莫子皓冷著一張臉,氣衝衝地從門裏走出來,見到門口的莫白一愣,一副不可思議得模樣,“哥,你怎麽會在這。”
“我……”
還未等莫白回答,門裏忽然傳來一聲厲吼,“滾,有種你別認老子,敢走,他媽的你就別再回來。”
聲音久遠而又熟悉,雖然有些蒼老但依舊很有力度,莫白知道那是他父親,那個自己連麵孔都有些模糊的父親,“小耗子,這是怎麽了……”
莫子皓直接拽起莫白的手,“先跟我走。”
“等等。”莫白大力的甩開,“你先跟我說這是怎麽了。”
在莫白的記憶裏,父親雖然不經常回家,可卻是十分疼愛莫子皓的,每次回來都給小耗子帶他喜歡的東西,而對自己總是不冷不熱。
父親對莫子皓雖然也很嚴厲但寵溺更多,在他印象中,從來沒見過他父親會對小耗子發這麽大脾氣。
“沒事,跟我走。”父親正在氣頭上,此時讓他見到紀亦凡,絕對是火上澆油。
莫白被他拽得一踉蹌也隻好跟他磕磕絆絆得往前邁,忽然,大門再次被踹開,追出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得中年男人,手拿著一根棒球棒,直接朝莫子皓與莫白牽著的手上打來,莫子皓見狀急忙鬆手想把莫白推開,可卻未及時,那棒子已然先落到莫白的手上。
“啊!”莫白吃痛驚呼,縮回手放在嘴前,整個手指尖都被打得通紅韓娛:讓我們一起慢慢變老。
“你幹什麽。”莫子皓轉頭朝著他父親一吼,“你要打衝我來啊!”又緊張的抓過莫白的手,溫柔得放在嘴邊吹氣,“疼麽?”
見莫子皓一副心疼的樣子,“你……你……”莫良君拿著棒子指著這兩人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們,這是要氣死我。”
莫良軍最近去公司,公司職員總是竊竊私語,出去應酬也被好友打趣,說你兒子從小一本正經的說什麽討厭同性戀,原來是欲蓋彌彰啊。莫良軍剛開始還跟著開玩笑,他們演藝圈麽,都是做戲的,我這是被徐天佑徐總拜托,硬勸著子皓去演,我兒子可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這個我放心。
可這一來二去的總被有意無意的嘲諷,莫良軍便有些沉不住氣了,想著還是叫回自己兒子問問,本來以為會聽到莫子皓一口反駁,沒想到他卻親口承認了,還說待時機成熟便要跟紀氏那小子結婚。這對莫良軍來說可謂是當頭棒喝,一下子差點一口氣憋過去。
莫白這邊還不明所以,轉過頭朝莫良軍訥訥得叫了聲,“爸……”這一聲爸,莫白叫得並不熟練,聲音卡在喉嚨裏,幾不可聞。
可莫良軍卻聽的真切,“你叫我什麽?”莫良軍震怒,“別以為你是紀家的人,我就會弄不了你,我莫家就剩這麽一個兒子了,我不能允了你們的心,誰是你爸,趕緊離我兒子遠一點。”
莫良軍氣得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又指點著莫子皓,“啊,你學什麽不好,學人家搞同性戀,你個不孝子,我今天不打死你。”
莫良軍這就揮著棒子過來。莫子皓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向後一扳,“爸,當初不是你逼著我去演那個假象夫夫麽。”
“誰讓你假戲真做。”莫良軍恨得直咬牙,他的兒子以前口口聲聲的討厭同性戀,誰想到演一個破節目就這麽容易給掰彎了 ,又惡狠狠得瞪著莫白,口不擇言,“就是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家夥,勾引我兒子,你們紀家三個兒子,沒一個正常的,還想勾搭著我兒子一塊不正常,我打死你。”
“他是紀亦凡,紀家長子。”莫子皓控製住情緒激動得莫良軍,“父親,你可想好了。”
“我管他……我是幫你紀叔一塊教育孩子。”
“你要真敢動手打他,不怕紀非凡不讓那塊地皮麽?”莫子皓不耐的提起那個仇人,“可別忘了他們是什麽關係,如今紀氏可是紀非凡做主。”
莫良軍一震,頹敗的放下手臂,雖然莫家與紀家實力上勢均力敵,可商場上結親不結仇,他不能太衝動。
可見自家兒子如此保護那個男人,莫良軍鐵錚錚得硬漢,也不免悲戚,道:“子皓啊,父親就剩你這麽一個兒子了,你對得起我,對得起你死去的哥哥麽,要不是你當初不聽話,你哥哥哪能那麽早死啊,你還想把我再氣死啊。”說著不免紅了眼眶。
莫良軍知道兩兄弟從小關係好,也知道因為他們上一代的事影響了他們兄弟的感情,莫子皓當初一走,莫白就撐不下去了,沒熬多久就走了。
莫白身子一僵,他從來沒想過他的父親還記得他,還在意他的死亡,張了張嘴,口型念出了“爸爸。”可是卻沒發出聲音。
見自己父親已經平穩下來,莫子皓鬆開了他的手腕,“爸,如果哥能活過來呢。”
“你說什麽?”莫良軍淒慘一笑 ,“開什麽玩笑,他都死了三年了,要是能讓他活過來,讓父親換他一條命都行。”
“爸。”莫子皓喚了一聲,“我錯了。”
莫良軍眼前一亮,為之一振,“你這意思是”願意放棄那紀家小子,乖乖的結婚生子。
“不是華佗後人在都市最新章節。”莫子皓一臉的嚴肅,“我是想告訴你,其實我從小就喜歡哥哥,我一直就是個同性戀,隻不過以前不敢麵對罷了,所以我才沒聽你的話逃跑了,哥哥死了我滿心的愧疚,更是不敢承認對他的感情,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所以我不能放棄紀亦凡,因為他就是我的哥哥。”
“你說什麽!”莫良軍明顯消化不了自己兒子的話,兩眼一黑,頭部一陣眩暈。
莫子皓把莫白朝前推了推,“爸,你看看他,看看他的眼神,難道你不熟悉麽,他就是小白啊。”
“小白?”接二連三的打擊,讓莫良軍頭部更加暈眩,勉強緩了緩精神,盯著莫白看了又看,獨自嘟囔著,“怎麽可能呢,小白,他都死了。”
“爸.”莫白終於能開口叫出來,聲音洪亮,像是憋了許久的一聲呐喊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認為一直不重視自己的父親,竟然也是愛他的。
叫完這一聲,莫白怯懦得收緊了肩膀,像是犯錯了的小孩一樣,低下頭再不敢看他。剛才自己是做夢麽?
“小白!”莫良軍抓過莫白的肩膀,剛才他這一連串得動作,跟他的小白一模一樣,小時候莫白就是怕自己的,在自己麵前總是縮著肩膀低著頭,明明很乖巧從不犯錯,卻總是像受驚得小動物一樣,怕自己吃了他。
“爸。”莫白又弱弱的叫了一聲。
莫良軍濕了眼眶,將莫白攬在懷裏,“兒呀,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爸還沒等想明白,你就死了,你跟鳳儀就都離開我了。”
莫白之所以覺得莫良軍從來不在意自己,就是他爸爸總是刻意的疏遠他,即使在家也隻把小耗子叫到跟前,對自己不聞不問。
殊不知,那是因為莫白太像他母親,莫良軍一看見他就會想起他的母親,就會滿心的愧疚,愧疚得不敢見自己這個兒子。
莫白就被他這樣抱了良久,第一次感受到父親寬厚的胸膛,第一次感受到父親對他的愛。他無比感謝紀亦凡的身體,讓他得以重生,讓他擁有了這麽多的愛。
須臾,莫良軍鬆開了莫白,一張布滿淚水得臉溫暖的笑了,“謝謝你,讓我見到了我死去的兒子,可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能當做我另一個兒子的替身在子皓身邊。”莫良軍的口氣已明顯的軟了下來,“我知道我這樣要求你有些過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離開子皓,畢竟偌大的莫氏需要他來接管,你體諒體諒我這做父親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莫家斷子絕孫。”又暖心一笑,“謝謝你,能替小白叫我爸。”
“我……”莫白看向一旁的莫子皓,“我隻是他哥哥。”
“哥。”莫子皓哀怨得喚了一聲,“你仔細想一想,從小到大,你真的隻是拿我當弟弟看麽 ,為什麽喬寒可以,紀非凡可以,我卻不可以。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不要再當你弟弟。”
“子皓。”莫良軍又一手將自己不孝的兒子扯過來,“跟我先回家,我們好好談談。”
人家紀亦凡都願意放手,自己的兒子為何這麽執迷不悟。
“小耗子,你先跟爸回去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莫白急衝衝得往回跑 ,不顧身後莫子皓一聲一聲的叫喊 ,他不敢回頭,不敢再看莫子皓哀怨的臉,不敢再看父親那一雙悲戚的眼,他已經死了,不能再做讓父親傷心的事了。
跑著跑著,迎麵撞上一堵肉牆,肉牆張開雙臂,堅實得胸膛將他包圍住,莫白詫異得抬起頭,“辰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