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將門嬌妻· 10百步穿楊

肖陽才不管她樂不樂意呢,張嘴就劈裏啪啦一串話給講開了。

槍上加紅纓絕不是為了美觀,對敵時,將槍刺入對方的身體後會有血流出來,若直接淌到槍的桐木柄上會黏糊糊的滑手,加了纓子能阻擋一下那些血汙,而紅纓自然是為了方便——弄髒了洗不幹淨也看不出來不是?

肖陽雙手一攤,直白道:“用紅纓、黑槍是因為我懶得洗。”

等他這番話一說出口,婉如直接就麵白如紙了,甚至兩頰還隱約有點發青,胸口悶得慌腸肚翻江倒海的想吐又吐不出來,一憶起自己先前還用手指頭挽著肖陽槍頭的纓穗把玩,她真是恨不得馬上剁了那隻手。

“啊?髒死了,怎麽能這樣啊!”婉如跺了跺腳抽出絹帕死勁兒擦著手,這下子,她絲毫不覺得肖陽的紅纓槍英武好玩了。

看著它在陽光下閃爍的銀輝,小媳婦再也無法生出“華麗、耀眼”的感慨,而是真切的認識到,這紅纓槍隻是一件寒氣逼人的凶器。

看著婉如臉色著實難看,那白嫩小手擦得通紅仿佛即將破皮了,肖陽趕緊討饒道:“騙你的啦,我之前的寶貝兒背出去拚殺一場壓根沒能帶回來,這是以前做的備用品還沒見過血——我怎麽可能弄髒你的手。”

“真是壞死了,故意嚇唬人呐!”婉如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捏著粉拳就開始亂捶賊笑著的夫君。

“誰讓你這麽傻乎乎的好騙,”肖陽雙手一攤很無辜的回答,“你們女人哪個沒見過血?自己每個月不都那什麽嘛。弄髒的纓穗是深褐色還打結的,怎麽可能如此鮮紅、滑順?”

“別說了,快拿走,拿走!”婉如躲開臉不再看那鉤鐮紅纓槍,管它真的假的,反正都別弄到她跟前來就成。

同時,她又暗暗呸了一口,這肖陽,頭次見麵還諾諾的一口一個“某”,客氣得很,洞房之後還沒到三日呢,講話越來越糙,連女人月事都搬出來說嘴,真是人不可貌相!

“好吧,好吧,不說這個了,”肖陽點頭應了,又幾乎是用一種確定的語氣問如娘,“我們去玩玩弓弩,你平日裏應該也曾跟著兄長騎射吧?”

這年月其實也不流行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世家女子騎馬遊園踏春或秋高氣爽時的狩獵挺常見,婉如今年十六,在京城時理應出門交際有兩三年了,不出去溜達又怎麽能給人相看以便許人家?

哪知,婉如卻搖了搖頭,遺憾道:“在家時繼母管得嚴,我出門的時候不多。”

“誒?你家規矩可真奇怪,十六了都不交際麽?”肖陽引著婉如往武器庫中擱弓箭的那一間走去,又笑道,“不過,正好便宜了我,哈哈!”

起初他看上了崔婉蘭,覺得她身子結實脾氣也大撐得起當將門的媳婦,崔家隻有兩個嫡出女兒並且相差兩歲,他理所當然的就認為婉蘭看著像十六、七的應當是長女,不曾想卻搞錯了,原想悔婚的,結果阿娘說婉如的母親是與自己同是宗室女,在家宴時曾見過是個妥當人,讓肖陽看看再決定,這隻看一眼他就陷下去了……

十六歲正當嫁、家室好,又這麽花容月貌的居然還沒訂人家,他不是撿便宜是什麽?至於才情,那東西他們肖家不看重,吟詩、彈琴什麽的既不能當酒菜又不能擋敵人,有沒有無所謂。

“是啊,鮮花似的我就被你采了,多幸運。”婉如和肖陽並肩走著,一麵說笑一麵瞥了他一眼,眼波中蕩漾著絲絲暖意——她自己也何其有幸,生活毀了還能從來一次。

張氏親女比她小兩歲,那崔婉蘭不到交際的年紀當娘的又為什麽要巴巴的替原配長女打算?

就算她故意把婉如養成啥都不會的嬌憨、直愣樣,等崔婉蘭能跟著出門時,張氏也不希望婉如憑著親娘給的飽滿身材把自己女兒襯得幹癟——十四歲的婉蘭,個頭夠高了可身量還沒長開呢。

兩個閨女放一起好讓別人點評麽?從始至終繼母都在找各種理由把婉如拘在家裏,恨不得就沒她這個人的存在。

若不是見識少了沒個親娘教導,又不曾遇到過青年才俊能做做對比,崔婉如當年也不至於被繡花枕頭謝俊逸給誆了去,還連累得哥哥都娶不到上當人家的女兒。

以上內容婉如是不可能說給肖陽聽的,她隻笑眯眯的跟著對方走到了放弓弩的房間,然後左右看看瞧稀奇,這還隻是家裏不是軍營都放了滿屋子的武器呢,從前可沒見識過。

“這些都是普通的弓,拉力一石或者一石五鬥,射射小動物還是可以的,”肖陽指著進門處掛在牆上的灰撲撲短弓衝婉如說,“要不,給你取一張玩玩?”

“唔,好。”婉如也沒拒絕,從前在後院裏聽人說起狩獵趣事她總是無比羨慕,自己出閣前沒去過,後麵私奔了謝俊逸也不便帶她出門,從沒碰過弓箭跟著肖陽玩玩也成吧,弓上總不可能再沾血。

禮、樂、射、禦、書、數之六藝,能有機會學全了自然是好事。

“我找找看,一石力相當於一百二十斤的拉力,你恐怕用不了,給你找個五鬥的,”肖陽快速從槍架上取了三五張弓輪番拉了試用,然後遺憾道,“七鬥,隻有這種了,你試試。”

婉如努力不去想那什麽一石是一百二十斤,十鬥為一石,七鬥的拉力又得是多少斤,隻接過弓來一試,結果別說拿穩能射箭了,完全拉開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直到手指勒得生痛她都沒能讓弓箭滿弦,隻得苦著臉放下短弓問道:“家裏就沒有更適合我用的了?”

肖陽搖了搖頭,直白道:“這裏的東西平日裏都是給家裏人準備的,能跟著上戰場的家將步射都能用兩石以上的弓,騎射最差的也能使一石五鬥,這七鬥的弱弓還是為了明年的武舉給弄出來的試用品。”

“武舉,朝廷要開武科了?”婉如眼神一亮,這對哥哥來說也是另外一條路呢!看能不能考個武狀元?

“沒錯,要開武科,開國的老將好多都退了,如今外敵紛擾缺邊將。”肖陽指著那幾張家裏人用不著的弓解釋起來。

考核標準像肖家這種門庭的私下裏都知道了,步射要求用一石力的弓和六錢重的箭,射三十箭;騎射需用七鬥以上的弓射草垛。

肖侯爺命人依樣弄了一套讓不在奴籍又得閑的小子練練,若是他們能自己掙前程那家裏也算是積福了。

“那,這武舉不就是專門為你,我們這種將門之人準備的?”聽肖陽這麽一說,婉如頓覺自己哥哥希望渺茫了,人家都不知道練習了多久,他還沒得到消息呢!

“哪有,武舉最後還有策問的,家裏的小子能識得幾個大字?能考出來的未必不是尋常人家的習武者,”肖陽簡單解釋後又講話題拉回原處,“來來,我們繼續說兵器。”

他的目的就是想讓已經嫁到肖家的婉如別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萬一遇到蠻夷攻城的時候,很多當家主母就得像男人似的撐起一個家,甚至還得一同禦敵去,她可不能一直這樣嬌滴滴的不通俗務。

“弓,分為了戰弓、獵弓、力弓之類的多種,或者根據材料的不同分為不同的檔次,其差別通常隻在於射手需使出的力道,以及是否結實或省力,”肖陽說罷又笑了笑,補充道,“是否美觀、精致則通常不在正經考慮範圍內,那是不識貨的人才會去關注的。”

弓箭、弓箭,弓隻是基礎,箭才是更重要的決定性工具,肖陽打開了一個大櫃子,指著裏麵的一筒筒箭給婉如開了開眼:“這個是能穿透皮甲的錐箭,若對方穿著網子甲則需要用細如毛針的穿耳箭,還有這個是專門射馬的狼舌箭、還有能發出聲音示警的響箭……”

“這麽多講究啊?那有沒有毒箭?”婉如左右看了看,然後有開始好奇了。

“有的,西南夷那邊有一種被當地人稱為‘埋廣’的四季常綠樹木,其汁液為乳白色,見血封喉,”肖陽見妻子在好奇的張望,趕緊又告訴她,“這種毒箭在此處是見不到的,不會大規模製作,偶而一兩支隻用在特定的時候。”

例如,暗殺重要人士。

“此毒可解?”

“能解,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劇毒的地方就會伴生解藥,隻是,尋常人不會在意,也不認識——晚上回去我畫給你看。”說完之後,肖陽握著七鬥的弱弓又選了兩張強弓背上一筒普通箭矢拉著婉如去了室外,讓她對著紮成人型的草垛試射。

“我弓都拉不開嘛,能射什麽?”婉如正輕聲嘀咕,卻見肖陽放好兩張較長的強弓,隨即繞步站在了她身後。

兩人身子緊貼而立,耳鬢廝磨呢喃低語,盡管隔著厚厚衣袍婉如卻也察覺出肖陽的炙熱處抵在了自己後腰,輕輕磨蹭。

這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下的!她頓時微窘,不僅雙頰發燙耳尖也被肖陽呼出的熱氣弄得微顫,胸口還噗通直跳。

心猿意灤,肖陽握住了她雙手,像把玩提線木偶似的一步步牽引她舉起弓箭,輔助她使力拉了弓弦,同時在她耳邊輕言細語的念著射箭口訣:“左手似推石,右手如拂柳,掌若握卵,右手發時左手不施力恰似無知覺。”

“嗖”的一聲輕響後,兩人合力射出的羽箭沒入草垛之中。

隨即,肖陽往一旁挪了兩步,舉起了他之前選出來的明顯更精致的一把長弓,拉弓展示道:“通常,我騎射用四石力,步射則用六石的強弓——你看看差別。這可是特製的,柘木弓幹,鸛筋弓弦,上等牛角製弰!”

話音一落羽箭就呼嘯而去,速度、力度、強度都遠勝於婉如試射的那一箭,它甚至直接穿過了草垛牢牢釘在了其後的樹幹上,直至肖陽解說完畢放下手中的長弓後,箭尾還在微微發顫。

“嗬,好厲害!”婉如瞪大了眼由衷感慨。

肖陽得意一笑,熱血澎湃的給她展示了一番自己使弓箭的功夫,不論是步射還是騎射,箭箭例無虛發直透樹幹,最後他還顯擺道:“這就是所謂的‘百步穿楊’了。”

“你糊弄我的吧,‘百步穿楊’是說射楊樹葉子,又不是樹幹,”這次,婉如沒被他輕易騙到,咯咯笑著把自己的絲帕係在了一根樹枝上,然後衝肖陽說,“後退百步,把樹枝射斷取它下來如何?都能百步穿楊了,這應當難不倒你吧?”

話音一落,肖陽頓時傻眼,說實在話,他臂力不凡可準頭實在是不怎麽樣,百步之外箭射出去可以深埋巨石卻不一定能命中紅心,不然,他最擅長的兵器也不會是鉤鐮槍。

在婉如殷切的注視下,肖陽認命的向後走去,同時暗暗打定主意,一旦射不著幹脆就裝頭痛傷病罷,總不好在新婚妻子跟前丟大臉啊!

見他灰頭土臉的向外走,婉如不由竊笑:活該,誰叫你瞎顯擺?

少頃,她遠遠地看見肖陽回身舉弓,幾乎不見停頓的就射出了一箭,甚至都沒預先讓她避到一旁去。

銀色羽箭疾馳著,恰似直撲婉如麵門而來,驚得她不由長大了嘴卻赫然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