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傻子
傻子
楚寧默默地注視著對麵的老者，那人是前師，自莫凡繼任師以來便消失不見了，據說是雲遊去了，而莫凡死後，這人又突然間出現，實在詭秘得很，隻是無論太後如何懇求，這人也不肯再繼任師了，甚至連師府也不再入，就在城外結了個草廬住著，也不知到底為了什麽。
對於這位老者如何得神通廣大，京中早有傳言，甚至連太後以及不少的朝中大臣也都極敬畏地向楚寧表示這人的厲害之，讓楚寧一定記得重用於他。
隻是楚寧向來厭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隻覺得都是裝神弄鬼，實在可惡得很。
然而諷刺得是，向來厭惡老師的楚寧，此刻卻不得不屈尊降貴來到這草廬，又在門外站了老半天才得以進入。
是以，楚寧現在的心可謂非常不好，若非實在事太過匪夷所SI，他又有求於人，楚寧倒是更想直接派人將這裝神弄鬼的老師抓起來關入天牢，看他是否還敢裝神弄鬼。
他就這麽直直地站著，雙眼將整個屋子量了一圈，見再無什麽可看的，這才看向對麵的老人。
不得不說，隻觀麵向，這位老者倒實在是仙風道骨，一看便覺得不似凡人。
可楚寧不是一般人，他對老者其實是很不以為然的，是以，看著看著，他便覺得對麵的老者又在裝神弄鬼，可惡得很。
事實上，自從楚寧來到草廬之外，他的一舉一動便沒能逃得過老者的眼睛，雖說之前隔了一扇門，老者不該看見楚寧進屋之前的舉動，奈何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有個名為‘神識’的玩意兒。
老者笑了笑，對於楚寧的無禮不甚在意，反而出言侃道：“陛下可是覺得老朽又在裝神弄鬼，十分可惡。”
這人雖然說的是問句，卻是一副肯定的語氣，顯然是看出了楚寧的心SI。
楚寧被人說穿了心SI，麵上頓時有些尷尬，覺得失了麵子，但隨即，楚寧便冷下臉說道：“先生既然知道朕此行所謂何事，那就請先生為朕解。”
“陛下真想知道？”
廢話，若是不想知道他又何必來找這人。
楚寧心中冷嘲，對老者更是對了些厭惡，想他堂堂一之君，都屈尊降貴親自來了，這人還不肯說，真是夠狂妄的。
一個糟老頭子而已，他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楚寧繼續在心中吐槽，嘴角抽了抽，總算沒讓自己吼出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躬按住老者麵前的桌案，怒視著依舊一臉淡然地老者，咬牙切齒地說道：“告訴朕，朕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是詛咒還是什麽？為何朕每到黃昏便不受控製地淚？”
事便如楚寧所言，他並不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隻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部分記憶，但這些並不是讓他如此在意的，他更在意的，是每到黃昏體便會不受控製地淚，怎麽也止不住。
一開始楚寧以為是被人下了毒，可太醫的太醫檢查了之後都說他的體極為健康，既沒有中毒，也沒有中蠱，最後有人猜測，說這或許是一種詛咒，加上太後又在裏麵攙和，說老師定然有辦法，以至於楚寧實在沒辦法，隻得求助於這老神棍。
奈何老師大牌得很，怎麽也不肯入宮見駕，反倒是讓人傳話說得楚寧親自來見。
就連一直信奉老師的太後都覺得這人實在是過分了，讓林軍行將他帶進宮裏，怎奈這人實在有些手段。
那些林軍全是銳，卻連一個破草廬也進不了，回去的時候更是灰頭土臉狽不堪，楚寧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才親自來了。
然後便有了之前的一段。
“你真想知道？”老者歎了口氣，似乎十分無奈，“其實老朽覺得，陛下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說完，還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看得楚寧十分窩火。
就在楚寧正想著這人是不是真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勢一點逼他低頭的時候，老者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歎了口氣又說道：“既然陛下想知道，那老朽便告訴陛下好了，再者，此事也應該讓陛下知道。”
他這麽說著的時候，雙眼卻一直看著楚寧的眼睛，漸漸地楚寧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老者的雙眼像是有著力一般，將他緊緊吸住，楚寧再想移開視線已經不可能，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昏，越來越多的畫麵閃現在眼前，畫麵裏是一個男人，一個讓楚寧覺得既陌生又悉的男人。
從幼時的相，再到之後的隱忍，虛與委蛇，再到最後，男人封印了他的記憶，然後虛弱的死在他的麵前，楚寧想要叫，卻發不出聲音，直到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忽然聽到一聲痛苦地嚎叫，這才從幻象裏掙紮出來。
一睜開眼，楚寧便覺得臉上濕漉漉的一片，抬手一摸才發現是自己的淚。
“原來是這樣，”他說，聲音卻是沙啞的，嗓子也難受得很，“我害死了他，你的得意弟子，所以，你這次其實是回來找我報仇的對。”
這次楚寧沒再說‘朕’，因為這個字提醒著他此刻的份，更是提醒著他是用了如何不堪的手段才得到了這麽個份！
還有莫凡，他恨，是的，他一直恨著莫凡，那個幫他登上皇位的人，甚至登上皇位之後，第一件想要做的事便是殺了他！
每次看著莫凡，他就會想到自己是如何被這人壓在下，又是如何下賤地甘願被這人壓在下，他更恨莫凡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那種濃烈的愛意和，都讓他作嘔。
楚寧突然很後悔，後悔來到這裏，是的，他不該來的，忘了一切不是更好？若說他唯一感激莫凡的，或許便是他死前封印了自己的記憶，可如今呢？他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著對麵神猙獰的楚寧，老者的眼神突然得可怕起來，犀利的，就像ＤＡＯ子一般，狠狠地射在楚寧上。
“你可知道，你的命數本該在十三歲那年終結，你原本是活不過十三歲的，可是，可是，”老者極力壓抑著自己，但明顯已經十分激動，他看著楚寧，“是莫凡用了術，分了自己一半的壽數給你，他為了幫你登上皇位，手裏不知染了多少條人命，甚至還運用術將別人的龍氣轉嫁到你上，若非如此，他又怎麽年紀輕輕便丟了命！”
“即便是死，他還是念著你，他知道你恨他，為了讓你快樂寧願讓你忘記他，可是你呢？你天天恨不得殺了他！你……你真的很好！很好！”
老者說著，神愈發猙獰，顯然是氣得狠了，他用手指著楚寧，那是一隻老人的手，脆弱得似乎輕輕一碰就能斷掉，可不知為何，楚寧被他指著，卻覺得渾動彈不得，壓抑得很。
沒多久，楚寧便出了一冷汗，但他依然堅持著，不肯低頭。
老人不再說話，就這麽看著楚寧，卻見楚寧沉默了片刻，忽地大笑道：“對，你說得沒錯，我是想他死，他活著的時候，我每天都恨不得殺了他，將他剁碎了喂狗，哈哈哈！他是個傻瓜對不對，然為了我連命都搭上了，哈哈哈——”
他又笑了好一陣，直到眼淚都笑出來了，才漸漸收了笑聲：“他還真是傻啊。”
他的臉上依舊笑著，嘴裏卻忽地一陣甜，接著便不斷有猩紅的血從他嘴裏出來，那血像是不盡一般，不停地著，楚寧覺得自己渾都痛，骨頭髒都像是被人碾碎了一般。
直到後來，他甚至連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無力地倒在地上，冷意蔓延在四肢百合，腦子一抽一抽地疼，漸漸的，什麽知覺也沒了，周圍隻剩下無邊的黑暗，裹著他。
當最後一絲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楚寧想，自己怕是要死了，這樣也好，不是嗎？總算，什麽也不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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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
楚寧默默地注視著對麵的老者，那人是前師，自莫凡繼任師以來便消失不見了，據說是雲遊去了，而莫凡死後，這人又突然間出現，實在詭秘得很，隻是無論太後如何懇求，這人也不肯再繼任師了，甚至連師府也不再入，就在城外結了個草廬住著，也不知到底為了什麽。
對於這位老者如何得神通廣大，京中早有傳言，甚至連太後以及不少的朝中大臣也都極敬畏地向楚寧表示這人的厲害之，讓楚寧一定記得重用於他。
隻是楚寧向來厭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隻覺得都是裝神弄鬼，實在可惡得很。
然而諷刺得是，向來厭惡老師的楚寧，此刻卻不得不屈尊降貴來到這草廬，又在門外站了老半天才得以進入。
是以，楚寧現在的心可謂非常不好，若非實在事太過匪夷所SI，他又有求於人，楚寧倒是更想直接派人將這裝神弄鬼的老師抓起來關入天牢，看他是否還敢裝神弄鬼。
他就這麽直直地站著，雙眼將整個屋子量了一圈，見再無什麽可看的，這才看向對麵的老人。
不得不說，隻觀麵向，這位老者倒實在是仙風道骨，一看便覺得不似凡人。
可楚寧不是一般人，他對老者其實是很不以為然的，是以，看著看著，他便覺得對麵的老者又在裝神弄鬼，可惡得很。
事實上，自從楚寧來到草廬之外，他的一舉一動便沒能逃得過老者的眼睛，雖說之前隔了一扇門，老者不該看見楚寧進屋之前的舉動，奈何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有個名為‘神識’的玩意兒。
老者笑了笑，對於楚寧的無禮不甚在意，反而出言侃道：“陛下可是覺得老朽又在裝神弄鬼，十分可惡。”
這人雖然說的是問句，卻是一副肯定的語氣，顯然是看出了楚寧的心SI。
楚寧被人說穿了心SI，麵上頓時有些尷尬，覺得失了麵子，但隨即，楚寧便冷下臉說道：“先生既然知道朕此行所謂何事，那就請先生為朕解。”
“陛下真想知道？”
廢話，若是不想知道他又何必來找這人。
楚寧心中冷嘲，對老者更是對了些厭惡，想他堂堂一之君，都屈尊降貴親自來了，這人還不肯說，真是夠狂妄的。
一個糟老頭子而已，他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楚寧繼續在心中吐槽，嘴角抽了抽，總算沒讓自己吼出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躬按住老者麵前的桌案，怒視著依舊一臉淡然地老者，咬牙切齒地說道：“告訴朕，朕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是詛咒還是什麽？為何朕每到黃昏便不受控製地淚？”
事便如楚寧所言，他並不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隻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部分記憶，但這些並不是讓他如此在意的，他更在意的，是每到黃昏體便會不受控製地淚，怎麽也止不住。
一開始楚寧以為是被人下了毒，可太醫的太醫檢查了之後都說他的體極為健康，既沒有中毒，也沒有中蠱，最後有人猜測，說這或許是一種詛咒，加上太後又在裏麵攙和，說老師定然有辦法，以至於楚寧實在沒辦法，隻得求助於這老神棍。
奈何老師大牌得很，怎麽也不肯入宮見駕，反倒是讓人傳話說得楚寧親自來見。
就連一直信奉老師的太後都覺得這人實在是過分了，讓林軍行將他帶進宮裏，怎奈這人實在有些手段。
那些林軍全是銳，卻連一個破草廬也進不了，回去的時候更是灰頭土臉狽不堪，楚寧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才親自來了。
然後便有了之前的一段。
“你真想知道？”老者歎了口氣，似乎十分無奈，“其實老朽覺得，陛下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說完，還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看得楚寧十分窩火。
就在楚寧正想著這人是不是真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勢一點逼他低頭的時候，老者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歎了口氣又說道：“既然陛下想知道，那老朽便告訴陛下好了，再者，此事也應該讓陛下知道。”
他這麽說著的時候，雙眼卻一直看著楚寧的眼睛，漸漸地楚寧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老者的雙眼像是有著力一般，將他緊緊吸住，楚寧再想移開視線已經不可能，隻覺得腦子越來越昏，越來越多的畫麵閃現在眼前，畫麵裏是一個男人，一個讓楚寧覺得既陌生又悉的男人。
從幼時的相，再到之後的隱忍，虛與委蛇，再到最後，男人封印了他的記憶，然後虛弱的死在他的麵前，楚寧想要叫，卻發不出聲音，直到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忽然聽到一聲痛苦地嚎叫，這才從幻象裏掙紮出來。
一睜開眼，楚寧便覺得臉上濕漉漉的一片，抬手一摸才發現是自己的淚。
“原來是這樣，”他說，聲音卻是沙啞的，嗓子也難受得很，“我害死了他，你的得意弟子，所以，你這次其實是回來找我報仇的對。”
這次楚寧沒再說‘朕’，因為這個字提醒著他此刻的份，更是提醒著他是用了如何不堪的手段才得到了這麽個份！
還有莫凡，他恨，是的，他一直恨著莫凡，那個幫他登上皇位的人，甚至登上皇位之後，第一件想要做的事便是殺了他！
每次看著莫凡，他就會想到自己是如何被這人壓在下，又是如何下賤地甘願被這人壓在下，他更恨莫凡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那種濃烈的愛意和，都讓他作嘔。
楚寧突然很後悔，後悔來到這裏，是的，他不該來的，忘了一切不是更好？若說他唯一感激莫凡的，或許便是他死前封印了自己的記憶，可如今呢？他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著對麵神猙獰的楚寧，老者的眼神突然得可怕起來，犀利的，就像ＤＡＯ子一般，狠狠地射在楚寧上。
“你可知道，你的命數本該在十三歲那年終結，你原本是活不過十三歲的，可是，可是，”老者極力壓抑著自己，但明顯已經十分激動，他看著楚寧，“是莫凡用了術，分了自己一半的壽數給你，他為了幫你登上皇位，手裏不知染了多少條人命，甚至還運用術將別人的龍氣轉嫁到你上，若非如此，他又怎麽年紀輕輕便丟了命！”
“即便是死，他還是念著你，他知道你恨他，為了讓你快樂寧願讓你忘記他，可是你呢？你天天恨不得殺了他！你……你真的很好！很好！”
老者說著，神愈發猙獰，顯然是氣得狠了，他用手指著楚寧，那是一隻老人的手，脆弱得似乎輕輕一碰就能斷掉，可不知為何，楚寧被他指著，卻覺得渾動彈不得，壓抑得很。
沒多久，楚寧便出了一冷汗，但他依然堅持著，不肯低頭。
老人不再說話，就這麽看著楚寧，卻見楚寧沉默了片刻，忽地大笑道：“對，你說得沒錯，我是想他死，他活著的時候，我每天都恨不得殺了他，將他剁碎了喂狗，哈哈哈！他是個傻瓜對不對，然為了我連命都搭上了，哈哈哈——”
他又笑了好一陣，直到眼淚都笑出來了，才漸漸收了笑聲：“他還真是傻啊。”
他的臉上依舊笑著，嘴裏卻忽地一陣甜，接著便不斷有猩紅的血從他嘴裏出來，那血像是不盡一般，不停地著，楚寧覺得自己渾都痛，骨頭髒都像是被人碾碎了一般。
直到後來，他甚至連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無力地倒在地上，冷意蔓延在四肢百合，腦子一抽一抽地疼，漸漸的，什麽知覺也沒了，周圍隻剩下無邊的黑暗，裹著他。
當最後一絲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楚寧想，自己怕是要死了，這樣也好，不是嗎？總算，什麽也不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