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三刻,蔣婷又準時出現在了正房裏。這一次,她驚奇的發現溫氏竟然周身都洋溢著難掩的喜悅。不僅如此,溫氏對她的態度也簡直稱得上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哎呀,婷兒你怎麽也不多睡會兒呢?你這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睡會兒才好啊。”溫氏熱情的站起身來將剛剛行禮的蔣婷扶了起來,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又十分誇張的讚道:“婷兒果然不愧是咱們府裏的姑娘,這身量,可是比一般十三四歲的姑娘們還要好一些呢。”
蔣婷有些發懵的看著熱情過了度的溫氏,嗬嗬的幹笑著回道:“夫人真是謬讚了。我不過是平時鍛煉的多些,所以才長得高了些罷了。嗬嗬。”
便在這時,蔣邕正理著衣服從內室裏出來,看到蔣婷後便問道:“婷兒,你怎麽今天也過來了?”
蔣婷眨了眨眼,看了看瞬間便臉紅了的溫氏,和麵色稍微有些尷尬的蔣邕,又“嗬嗬”笑了兩聲回道:“女兒是來給您和夫人請安的。女兒想著,如今不比從前,這每日早晚的請安禮應該做起來了。”
蔣邕聽得皺了皺眉,好似疑惑的問道:“你昨日也過來了?”
蔣婷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心道:老爹啊,你這是裝給誰看呢?不過她餘光掃過了臉色瞬間變了一下的溫氏,沒有拆穿老爹,隻笑著回道:“是啊,不過那個時候爹爹您已經走了,所以我沒能給爹爹請安呢。爹,女兒給您請安了,您昨晚上歇的可好啊?”
蔣邕暗地裏瞪了蔣婷一眼,對上她促狹的笑容後,臉上尷尬之色更濃,對她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安也請了,你就回去吧。哦,夫人剛才說的沒錯,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平日裏早晚不用專門過來請安了。隻要初一、十五、逢年節或者有其他事情的時候,過來就行了。嗯,我外頭還有事情要處理,正好跟你一塊兒走吧。”
蔣婷看了看像是要逃跑一樣的蔣邕,又看了看臉色明顯有些變差了的溫氏,心裏暗歎了一聲,對溫氏行禮告退。
“老爺,您不吃了早飯再去忙嗎?”溫氏哪裏還有工夫管蔣婷告不告退,直接上前拉了蔣邕的袖子問道。
蔣邕尷尬的看著自家女兒,輕咳了一聲道:“我約了人今日要見的,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你自己用早飯吧。婷兒,我們走吧。”
蔣婷憐憫的看了滿眼失望的溫氏一眼,點了點頭,跟著蔣邕在溫氏的目送下,出了正院大門。
出了正院後,蔣婷瞟了蔣邕幾眼後,看他似乎沒有惱羞成怒的樣子,便忍不住脫口問道:“那個,爹啊,我是不是快有小弟弟了?”
蔣邕瞪了蔣婷一眼,斥道:“小姑娘家家的說什麽呢?你也就是仗著我疼你,若你生在別人家,你這樣的性子說不得要挨上幾頓家法呢!行了,乖乖回去跟著戀繡學刺繡去吧。你現在除了廚藝,其餘的女工婦德全都不成,真不知以後有沒有人家願意娶你進門?”
蔣婷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無妨,到時候讓爹爹養我一輩子就好。其實,我挺想就這麽跟著爹爹混吃等死的。隻是啊,過不了多久我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也不知道到時候,爹爹還記不記得疼我啊?”
“行了你,爹疼你難道還不夠嗎?”蔣邕輕拍了蔣婷腦袋一下,又道:“放心吧,夫人那邊,你不用在意她。即便她給你生了弟弟妹妹,以後他們也是你的血親,爹不會讓他們跟你離心的。乖,回去好好練練女紅吧。爹爹快給你找到教引嬤嬤了,有她們教導,爹相信你會成為合格的大家閨秀的。不過你還是得趁著人家還沒來,多學些東西比較好,若到時候讓人看到你樣樣不成,爹爹可是會遭人嗤笑的。”
蔣婷發愣的看著笑得很得意的蔣邕,驚嚇的尖聲問道:“爹啊?你真的要給我找那傳說中,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教引嬤嬤來嗎?我不要啊?我以後都聽話好不好,您可千萬別給我找什麽嬤嬤來啊?我有戀繡和知畫她們就夠了啊爹!”
“哼,戀繡和知畫早就被你籠絡去了,你以為能騙得過爹爹嗎?”蔣邕故意板正了臉色又道:“再說了,你以為那教引嬤嬤是要請就請要退就退的嗎?你還是回去乖乖的反省吧。以後教引嬤嬤來了,若她們要教訓你時,爹是一定不會給你說情的。你啊,還是好好想一下以後怎麽討好她們吧!”
說完,蔣邕雙手往身後一背,嘴角勾出一個清淺的微笑,施施然往前院去了。
“爹啊,我不要教引嬤嬤……爹啊,咱們再好好談談,您不能就這麽走了……爹啊……”蔣婷還要去追蔣邕,卻被跟在身邊的戀繡和知畫拉住了。
“姑娘,老爺有事情要去忙呢,咱們先回去吧。”知畫想想剛才老爺掃過來的冰冷眼刀,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決定這會兒還是順著老爺,把姑娘拉回月季院比較好。
戀繡也被嚇得不輕,在一邊勸著蔣婷道:“姑娘,您不用如此害怕,其實教引嬤嬤也沒什麽可怕的。再說了,老爺這也是為了您好啊不是嗎?”
蔣婷欲哭無淚的看著眼前兩個,被蔣邕狠盯了一眼後就叛變的丫頭,指責的罵道:“你們兩個叛徒!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你們了!”
戀繡和知畫無奈的看著發小孩子脾氣的蔣婷,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賠罪。知畫又道:“都是奴婢們的錯,姑娘您消消氣吧。出來時,奴婢聽蘇姑姑說了,今天她要做您前幾天說的新菜式呢。您昨晚上不是說要吃那什麽又麻又辣的嫩豆腐嗎?奴婢聽說了,蘇姑姑聽了您的描述已經試做的差不多了呢。咱們回去吃豆腐去……”
蔣婷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這倆美少女,伸出兩隻爪子來朝她們腰腹間伸了過去:“還回去吃豆腐……哼,還是讓姑娘我先吃點兒你們的嫩豆腐吧!”
回了月季院,吃了早飯後,蔣婷幽怨的瞪著戀繡和知畫,問道:“你們說的麻婆豆腐呢?為何今天的早飯是包子、蛋餅、八寶粥,還有小鹹菜呢?”
知畫嗬嗬笑了笑,回道:“蘇姑姑說了,昨天買的豆腐不夠嫩,所以要等中午買進了新豆腐再做呢。”
“是嗎?你確定蘇姑姑說了要做麻婆豆腐?”蔣婷笑眯眯的看向了知畫。
知畫看著眼神發冷的蔣婷,幹笑著點了點頭的道:“回姑娘,奴婢是這麽聽蘇姑姑說的……那個,奴婢去廚房裏看看,再去找蘇姑姑確認下……那個,奴婢中午一定會讓她做麻婆豆腐給您吃的!”
羨慕的看著順利逃出去的知畫,戀繡硬著頭皮對上了蔣婷的目光:“姑娘,要不,咱們今天就不學刺繡了?”
“哼,爹都那麽說了,我怎麽能不學?”蔣婷白了她一眼道:“行了,我又不是真生你們的氣。這麽怕我做什麽?我剛剛那不過是看著爹爹並不開心,故意逗他開心的罷了。不就是教引嬤嬤嗎?我就不信我降不了她們!我隻是心疼爹爹罷了,不僅要一個人撐起這個家,如今又多了個要操心的人。唉。”
“姑娘,奴婢覺得今日老爺和夫人之間,似乎挺好的啊?您,還擔心什麽啊?”戀繡納悶的問道。
“那是假象!”蔣婷歎了一聲,擺了擺手道:“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就這樣吧,你拿針線筐過來吧,我好好跟你學學吧。說什麽,我也不能真讓那什麽教引嬤嬤看輕了,哼!”